第47章 善后
作者:蕉太凉    更新:2025-07-30 03:19
  ?k!a^n+s!h`u~d·i/.·c¢o?m′?x¨x*i.a,n?g*s+h¢u`..c+o?m\春桃的死讯传到如梦耳中时,她正临窗看着阶下新抽芽的玉兰,嫩黄的芽尖裹在淡绿的苞衣里,像极了那些藏在暗处、见不得光的心思,侍立在旁的大宫女玉春低声道“慎刑司那边说,像是畏罪自尽,没查出别的来”
  如梦拈起茶盏,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眼底的情绪,只淡淡应了声“知道了”指尖触到茶盖冰凉的边缘,方才放下心来——春桃这条线,总算彻底断了
  可断了一条线,还有另一条得收。,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她放下茶盏,看向玉春“让翠缕给小秋子传句话,说他家里的田地,朝廷刚免了三年赋税,再告诉他,城西那间药铺,掌柜的最近想收个学徒”
  玉春心里一凛,低头应道“是”她之前跟着景仁宫皇后身边的剪秋姑姑多年,自然明白这些话的意思——看似是赏,实则是催,免赋税、收学徒,都是给活人的念想,可若想让这些念想落到家人头上,就得有人先“不在”了
  消息传到慎刑司时,小秋子刚把春桃用过的那只破水瓢扔进杂役房的废料堆,他这两日总觉得浑身发寒,夜里闭着眼就是春桃喝水时那双空洞的眼睛,连握着扫帚的手都在抖,听见翠缕带的话,他手里的扫帚“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脸色霎时白得像纸
  他不是傻子,家里那几亩薄田,去年还被衙役催着缴租,怎么突然就免了赋税?那间药铺掌柜,上个月还跟他远房表哥念叨“生意难做,不敢添人”,这些好事凑在一起,只有一个解释——是慎贵人在示恩,也是在施压
  “小秋子,发什么愣?”隔壁房的老太监探出头来,见他脸色不对,啐了一口“慎刑司的地也敢偷懒?仔细挨鞭子!”
  小秋子慌忙捡起扫帚,喉咙里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想起老家的爹娘,想起妹妹腕上那只他攒了半年月钱买的银镯子,去年冬天娘捎信来说,妹妹许了邻村的铁匠,就等秋收后过门,家里正愁没嫁妆,若是他不在了……那些免掉的赋税,药铺的学徒名额,或许真能让家人过上安稳日子
  可谁又甘心去死呢?他才十六岁,去年进宫时,娘还往他包袱里塞了个护身符,说“在宫里好好活,娘等着你出息”,他原以为只要听话,总能混出个人样,却没想走到了这一步
  入夜后,小秋子揣着藏在床板下的剩了半包的“断念散”,溜进了慎刑司后院的井房,井绳在辘轳上绕了一圈又一圈,像缠绕在他脖子上的绳索,他打开油纸包,看着那些白色粉末,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纸
  “我听话了……我都办好了……”他对着空无一人的井房喃喃自语,声音发颤“贵人说了,会保我家人……会保的……”
  他想起翠缕带话时,隐晦的眼神,想起春桃死时蜷缩的样子,突然狠狠抹了把脸,将粉末一股脑倒进自己刚打来的那瓢水里,水纹晃了晃,粉末悄无声息地融了进去,像从未存在过
  他端起水瓢,闭着眼灌了下去,苦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喉咙,像吞了一把碎冰,他靠着井壁慢慢滑坐在地上,眼前开始发花,耳边仿佛听见了老家的狗叫声,听见妹妹笑着喊他“哥”
  “娘……对不住了……”他最后扯了扯嘴角,像是想笑,眼泪却先滚了下来
  第二日清晨,杂役房的老太监发现小秋子时,他己经没了气息,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麦饼,看起来像是突发恶疾,慎刑司的人见是个不起眼的小杂役,查都没细查,就按“暴毙”报了上去,随便找了块乱葬岗埋了
  消息传到如梦宫里时,她正在给窗台上的兰草浇水,玉春低声道:“没出什么乱子”
  如梦指尖的水珠滴落在兰草的叶子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她淡淡道:“让人把药铺的招工书送过去,再给小秋子家里送二十两银子,说是他在宫里攒下的月钱”
  “是”
  风吹过窗棂,带来一阵玉兰的清香,如梦看着阶下那些新发的芽尖,眼神平静无波,这宫里的路,从来都是用旁人的骨头铺就的,多一个小秋子,少一个春桃,不过是尘埃落定,只是偶尔夜深人静时,她会听见窗外有细碎的脚步声,像极了小秋子端着水盆走过的动静,可睁开眼,只有空荡荡的宫灯在风里摇晃
  她知道,这是代价,想在这深宫里活下去,甚至往上爬,就得有人替她把这些见不得光的痕迹,一一抹去,小秋子的家人会安稳度日,或许还会念着“宫里那位贵人”的好,却永远不会知道,他们的安稳,是用一个少年的命换来的
  而这一切,很快就会被新的流言、新的琐事淹没,就像慎刑司那口老井,昨天还映着小秋子惶恐的脸,今天就己经盛满了新打的井水,清冽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慎刑司关于春桃“畏罪自尽”的折子递到养心殿时,弘历正攥着八阿哥的小棉袄出神,那件月白色的缎面上绣着缠枝莲,针脚细密,是去年他和那拉贵人意欢亲手挑给儿子的礼物,如今却被太医诊出残留在布料缝隙里的微量毒素——与八阿哥昏迷不醒的症状恰好对上
  “砰”的一声,明黄的折子被狠狠掼在紫檀木御案上,墨迹未干的字在弘历盛怒的目光下仿佛都在颤抖“畏罪自尽?”他冷笑一声,声音里淬着冰“一个宫女,敢在慎刑司眼皮子底下自尽?还是在刚要撬开她嘴的时候?”
  跪在地上的德富吓得大气不敢出,只垂着头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八阿哥经诊治虽然己有好转,太医说仍要精心养育着,皇上本就心焦如焚,如今唯一的线索断了,这怒火自然要烧起来
  自从知道八阿哥中毒,弘历就将强身健体和百病全消的药给八阿哥服下了,为保仪嫔的身体,弘历还给仪嫔服下了疏肝解郁和强身健体,可是永珺太小,丹药只能救回性命,日后仍需要慢慢调养,弘历第一次觉得深深的恐惧,丹药并不是万能的,如今是永珺,若是日后琅嬅和别的孩子们也出了事,自己该怎么办
  “查!给朕仔细查!”弘历猛地起身,龙袍的下摆扫过案上的奏折“查她死前见了谁,查她用过的每一件东西,查慎刑司所有当值的人!朕倒要看看,是谁的手这么长,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灭口!”
  殿外的日头明明很足,却照不进这满室的戾气,德富刚要应声,殿门被轻轻推开,琅嬅带着一股淡淡的松木香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芳苓捧着一碗刚炖好的参汤
  “皇上”琅嬅的声音温和,像初春融雪的溪水“我去看过了仪嫔和八阿哥,走时八阿哥刚睡下,太医说脉象稳了些,你这几日没合眼,先喝口参汤润润喉吧”
  弘历胸口的火气被这声音浇下去些许,虽然依旧震怒,但不舍得对琅嬅绷着脸“稳了些就好,仪嫔和那拉贵人日夜照顾永珺也是辛苦了,还要劳烦琅嬅时常照看,慎刑司己经查到有人在凝神香里动手脚,才至永珺中毒,如今还敢杀人灭口,这是没把皇权放在眼里!”
  琅嬅将参汤递到他手里,自己拿起那本被摔在案上的折子,慢慢看过,轻声道“皇上息怒,春桃死得蹊跷,这恰恰说明背后有人心虚,既是心虚,就定会留下痕迹,慎刑司那些人或许查不出,不如让海兰察去督办,因恐涉及后宫嫔妃,由我身边的兰溪做辅助,再请皇额娘身边的锦溪姑姑一起,锦溪姑姑办事素来仔细,又熟悉宫规,他们一起,总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弘历握着参汤的手微微一顿,海兰察是他信得过的侍卫,办事沉稳,确实比慎刑司那些只会用刑的人靠谱,自从南巡回来,弘历便让白振和傅恒去兵部历练了,如今自己身边海兰察最得重用,但他心里那股火气依旧难平“琅嬅以为,这背后会是谁?”
  琅嬅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后宫之中,谁不盼着皇子平安?只是人心难测,或许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未必是有人蓄意为之”她顿了顿,抬眼看向弘历,目光诚恳“皇上龙体要紧,八阿哥还等着您主持公道,不如先稳住心神,让海兰察她们从凝神香的源头查起——香料从哪来,经了谁的手,总能找到线索的”
  弘历看着她平静的面容,胸口的怒火渐渐压下去些,琅嬅说得对,盛怒解决不了问题,八阿哥还躺着,他必须冷静,他呷了一口参汤,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暖不透心底的寒意
  “你说得是”他放下汤碗,语气缓和了些“就依你,让海兰察主查,兰溪和锦溪姑姑辅助,调内务府的人配合,告诉他们,查不出结果,都不用来见朕了”
  “是,我这就去安排”琅嬅屈膝行礼,目光在他疲惫的脸上停留片刻,又很快移开
  待琅嬅走后,弘历重新拿起八阿哥的小棉袄,指尖抚过那柔软的缎面,眼神一点点沉下去,他不信这是意外,能在凝神香里下毒,还能在慎刑司灭口,背后之人必定在宫中有些势力,且心思缜密
  “德富”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去查查,最近各宫有谁去过慎刑司附近,尤其是……慎贵人”
  德富心中一惊,连忙应道“奴才这就去”他知道,皇上看似被皇后劝住了,实则心里早己埋下了怀疑的种子,这后宫的水,怕是要彻底浑了
  窗外的风卷着几片去年的残叶掠过窗棂,发出细碎的声响,弘历望着空荡荡的殿外,眼神锐利如鹰,他绝不会让伤害自己儿子的人逍遥法外,哪怕对方藏得再深,他也要一点点挖出来,让其付出代价,这紫禁城,终究是他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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