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二十一)
作者:诗不二    更新:2025-06-03 00:23
  人鱼(二十一)
  躺在他怀里的元时愈伸出自己的手,紧紧地扣着宋邪的手腕,仿佛害怕他就此离开一般贪婪地吸吮对方的体温。+x,s,a+n?y*e?w?u`._c¢o\m*
  想要感受更多。
  想要更多的体温。
  元时愈觉得自己很奇怪,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自己这一刻的感觉,雀跃,欢愉,惊惧,期待……极致的快感像是大海中翻滚的巨浪,把他抛向云端,又落入温暖的怀抱中。
  “你还有后悔的机会。”
  元时愈擡起头,用孩子气的眼神回应对方。
  “一旦你和我建立联系,你就是我的伴*侣。”宋邪的碎发散落额前,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但腰际上颤抖的手在提醒他——宋邪紧张了。
  “我不后悔。”元时愈用行动代替了自己的内心,吻上了对方的唇。
  月光,血液,爱意,溢满了整个房间。
  欲望与重生在此刻堆叠。
  ……
  ——
  元时愈醒来的时候,看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他的头很晕,带着精神力暴动的后遗症。
  懵懂间,他脑子里出现了一些碎片记忆片段。
  他被激出精神力暴动了,差点死掉。
  元时愈猛得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穿的不是昨天那件居家服,是一件宽大的白衬衫,非常眼熟。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部位的地方,又掀开被子看了一眼。
  好奇怪。
  那些因为精神力暴动而扭曲的地方,现在全都完好无损,并没有记忆中那么可怖。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太对劲。
  他的四肢变得非常轻盈,皮肤也白的过分。
  厚重的窗帘被微风撩开,温和的阳光从窗帘缝隙中溜了出来,照射在他的脸上,让他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
  好暖。
  元时愈贪恋被子的温度直接,钻在被子里面不肯出来。
  后知后觉,摸了一下自己的太阳xue。
  那股若有若无的疼痛消失了。
  他被宋邪救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元时愈擡起自己的手,试图在自己身上找到一些诸如“成为人鱼的伴侣后,耳朵后会出现鳞片”,“手指与手指之间会连出薄膜”,“下颚线附近会发腮”之类的痕迹。
  什么都没有。
  元时愈摸了半天得出了这个结论。
  他掀开被子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宽大的白色衬衫,甚至还裹挟着一点太阳的味道,剩下两条腿白花花地露在空气里,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说,他这身衣服肯定是宋邪帮他换的。
  出于某种不可言状的不好意思,他又乖乖钻回被窝里,把自己严严实实裹了起来。
  宋邪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一个小粽子在被子里朝他眨眼睛。
  “上校,早呀。”元时愈笑了一下。
  宋邪把窗帘拉开了一点,留下更多缝隙,卧室一下子亮了起来。他开了两盏壁灯。
  “饿吗?”宋邪伸手探了探对方的额头,发现温度正常,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把被子扒开,打算带元时愈去吃饭,遭到了元时愈的强烈反抗。“等等等!”
  宋邪松了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怎么了?还想再睡一会吗?”
  “不是……我睡够了。”元时愈把被子裹紧了,“我里面没穿衣服。”
  “我知道。”宋邪声音是生凉的,但却染上了一丝得意,“我帮你洗了澡,又给你换衣服,你身上每一个地方我都看过了,你没必要遮遮掩掩。”
  “我……你!”元时愈被说得脸都红了,可却无话可说,只能紧紧的裹住被子。
  “我帮你热饭。”宋邪知道点到即止的道理,于是不再逗元时愈,直接转身走出了房间。
  “宋邪,这是我的家居服吗?这个size不太对呀……”宋邪端着一杯水走进卧室,看见元时愈往下拽着那件白色衬衫,一拽胸口露出白花花的一片。宋邪的忽然出现把元时愈吓了一跳,他立刻往上扯住自己的衣服,红着脸让宋邪出去。
  差点被逗得笑了出来,宋邪把水放下,慢悠悠走到厨房,从微波炉里端出了饭。
  元时愈走进浴室准备洗漱,擡头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他的双眼非常亮,这种明亮并不是因为光线的明亮,而是一种异常通透,是让人无法直视的亮。
  他在浴室里洗去一身疲惫,洗到月上梢头才出来。
  宋邪坐在厨房的椅子上,腰身挺立,不知道坐了多久。面前的长桌上摆了很多道菜,这些用菜都是用金铜色的碟子装着,每一碟的分量很少,几乎只有两三口的量。但碟子的数量很多,几乎摆满了一整张桌子。
  “你被治愈后,可能不会想吃东西,但总得维持体征。”宋邪从微波炉里端出最后一道小菜,“每一样都没做多,你都试着吃一点,看看哪一道合你胃口。”
  元时愈拉开凳子坐了下来,他发现宋邪说的没错,这些菜看上去很多,但分量却很少,一口就能吃掉一道菜。
  他看着满满一桌只各式各样的菜式,一下子有点懵。他拿起筷子,夹起了一道菜,塞进了嘴里。
  ……嗯。
  是热的,但没味道。
  他有些不太满意的皱皱眉头,勉强将嘴里的菜咽了下去,有些咽得慌,又端起左手边的汤喝了一口。
  莲藕汤,热乎乎的,也没有味道。
  一点味道都没有。
  元时愈低着头,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又挑了一块看上去有些辛辣的五花肉,这种不会没有味道了吧。:]完?3本*!]神~a站?? |??更§新?-*最?快=,
  他试探性地咬了一口,又喝汤把肉兑了下去。
  真的没有味道。
  一点味道都没有。
  他小心翼翼地擡头看宋邪,又看了一眼满桌子的饭菜。
  宋邪似乎懂得他那些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站起来收拾东西,“先这样吧,我叫人送营养剂。”
  “不用不用。”元时愈觉得浪费这些食物非常可耻,“这些够我吃了。”
  “你觉得好吃吗?”宋邪问道,“治愈的第一周,你的精神脉络会进行重组,在这期间,你的三觉五感都会失效,你不可能尝出其他的味道。”
  “那以后呢?”元时愈很天真地问道。
  “以后也不会恢复。”宋邪不敢直视元时愈,他低垂着眼,盯着桌子上的菜肴,“被人鱼治愈后,你的五感便会与人鱼相连,你再也感受不到疼痛,因为人鱼会在感受疼痛产生的那一刻为你消除。”
  “但代价是,你会失去所有人类的感官。”
  元时愈坐在椅子上,灯光把他周身渡上了一层光晕,看上去乖巧极了。宋邪不忍对他说出这样的重话,但他更无法忍受日后元时愈在发现自己与正常人类不一样露出的遗憾。
  纵使现在没有爆发矛盾,但隐患依旧存在,那还不如在此刻倾覆。
  “你后悔了吗?”
  宋邪轻轻扶起元时愈的头,他的嘴唇不像平日里那样紧紧抿着,而是微微张开,比平日里多了一分柔和。他摸了摸元时愈的脸,克制自己的语调,好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偏执骇人。
  “你会后悔吗?”
  宋邪靠近他的那一刻,他忽然问到了一股香甜的气味。
  这气味诱人得很,像刚从热锅里拉出的糖丝。味蕾深处的饥饿被完全唤醒,他咽了口唾沫,开始找着这甜味的来源。
  他凑到宋邪的手边,轻轻用脸蹭动对方的手掌,感受到了对方手掌的体温。他觉得这就是甜味的来源,于是向前一步,整个人几乎贴上对方。
  他的呼吸不自觉加.重,胸腔之中燃起了一把无名火。这种感觉非常奇怪,它像是食欲带来的一种心理折磨,对食物的渴望,对热量的渴望,这一切渴.望都像一把柴火,助长了胸中燥.热。
  他尝试克制住自己心底的欲望。
  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吃饭。
  他不能再与宋邪的□□相接了。
  他的精神力暴动已经治愈了。
  可是这样苍白的说服似乎在跟他作对,这种说服非常无力,不仅没用,甚至起到了反作用。他不自觉地向宋邪靠近,靠近,像是魔怔一般贴近了对方的胸膛。
  等他你过来的时候,他的嘴唇已经贴上宋邪的脖颈了。
  元时愈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慌忙低头,试图掩盖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我不后悔。”元时愈一想起宋邪的话,就非常委屈。
  “选择被你治愈,是我自愿选择的,跟你没有一点关系。”
  “况且我被你治愈了,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元时愈很认真地看着宋邪,“我为什么要怪你?”
  他用最真诚的话告诉宋邪。
  是我自愿的。
  你没有错,没必要自责,没必要愧疚。
  “你不相信我吗?”元时愈擡起头,认真地询问。
  “不。”宋邪摇了摇头。
  “你应该相信我。”元时愈的声音很轻,黏腻得像是能拉出丝的糖丝。
  “这是雏鸟情节,你刚被人鱼治愈,会下意识的更加亲近治愈你的那位人鱼。”宋邪可以压低了声音,他不想吓跑这只云雀。“我的□□,我的气味,对你而言就是致命的毒药,一旦染上,就很难戒断。”
  “你不能习惯这种感觉。”宋邪很认真地为元时愈解答这个问题。“你得尝试慢慢远离我。”
  没想到元时愈竟直接趴在他的身上,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声音又轻又柔,“你猜错了,在被你治愈前,我就已经这样了。”
  “在这之前,我就是喜欢靠近你,喜欢被你亲,被你抱,喜欢你身上能的气味。”元时愈轻轻说道,“这些都和精神力治愈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本身就有的习惯。”
  宋邪的心口闷闷的。
  元时愈在想办法减轻他的罪恶感。
  是的,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罪恶的。
  他知道元时愈是灯塔里最特殊的人类,他知道元时愈那岌岌可危的精神力暴动很快便会有崩坏的一天。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人鱼能够救元时愈,更清楚自己是元时愈唯一的良药。
  他选择去治愈元时愈,又何尝不是抱着一种你只有我能拯救的庆幸呢?
  这对元时愈来说,真的公平吗?
  如果元时愈的精神力没有暴动,如果元时愈和灯塔里其他正常人一样。不需要依靠人鱼联姻,不需要靠近人鱼。
  那元时愈还会喜欢他吗?
  他悲观地猜测,元时愈会和其他男孩一样,会有自己的人类伴侣,脸上会露出热恋期中那种可爱到不行的光芒。
  可惜元时愈没给他猜测的空间,依旧握着他的手,表情带着一丝可怜。
  “宋邪。”他抓着宋邪的手,一副可怜到不行的模样,“我好难受,你亲亲我好不好。”
  创造这个世界的上帝一定喜欢哲学,让整个人类社会自发形成一种悖论。
  他让人类的经济高速发展,又让人类的精神岌岌可危。人类抢占人鱼的领地,驱逐他们出境,到头来唯一能治愈他的精神力的良药,便是那些四散逃亡的人鱼。′w^a~n!g`l′i\s.o′n¢g\.+c·o^m·
  人鱼性淫,只有人鱼的□□才能治愈精神力。
  “再亲一下我好吗?”元时愈的声音湿漉漉的,像是带着水的清风。
  “你已经被治愈了,不再需要我了。”宋邪克制住自己的欲望,他得帮助这个刚被治愈的“新生儿”独立行走。
  “这和治愈没有关系。”元时愈嘴角噙着狡黠的笑,“这又不是精神力影响我的,是我本来就喜欢你。”
  “向你索吻,再自然不过了。”
  宋邪没有说话,相比起元时愈的精神力,他的精神力才是摇摇欲坠的风筝。
  只需一爪,就飘散不见。
  “那天晚上我听到了。”元时愈的声音轻轻的,“你说你爱我,是不是。”
  宋邪叹了口气,面对元时愈故意示弱的请求,他只有唯一的一个选择——那就是妥协。
  他将刚刚被元时愈亲过的脖颈凑到了元时愈面前,对方的表情一下自己就变了,露出了一个孩子气的笑,像是好不容易得到奖励的孩子。元时愈的双手抓住宋邪的腰,像是在寻找依托。
  或许刚才遭到了对方的拒绝,元时愈越发觉得这份贪.恋来之不易,他靠在对方怀里,贪婪地感受对方精神力的温暖,他那挺立的鼻尖蹭着宋邪的侧颈,眼神有意无意向上瞟去,像是在觅食时观察四周的小鹿。
  他只是想看看宋邪的反应,想知道宋邪会不会打断自己。
  可这样的动作,在宋邪看来,完全就是无言的撩拨。
  宋邪看着元时愈,眼神暗了暗。他的视线顺着对方的嘴唇下移,越过漂亮的下颚线,到不断滚动的喉结上,再到诱人无比的脖颈上。
  他想让元时愈亲吻自己,故意压低自己的声音,“够了,不需要再感受了。”
  宋邪说话的气流就在耳边进过,元时愈再一次颤抖起来。
  他说要乖,不能贪多,治疗已经结束了,这让元时愈无法反驳,甚至有点享受这种求而不得的挫败感。
  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藏的了,宋邪帮他洗过澡,早就看过他了。
  “不够。”元时愈的承认永远比身体诚实,他嘴上说着不够,手却不敢再懂,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宋邪,似乎在和宋邪求救。
  宋邪像是没了理智。
  他拿舌尖去舔他,试图让元时愈放松一点。
  元时愈漂亮,干净,待每一个人都像天使。
  这是足以人让他沉沦的原因之一。
  ——
  元时愈睡着后,宋邪在厨房收拾收拾剩下的餐具。
  刚收拾完,手机就震动起来。他连上耳机,走到窗边才按下接通,那头传来了一个男声,“上校,你让我找的人我已经找到了,现在需要我带过来吗”
  宋邪看了一眼禁闭的房门,小声叮嘱,“继续关着,把定位发给我。”
  “好,上校,我在老地方等你。”
  宋邪很快驱车赶往定位点。
  穿过高楼林立的灯塔中枢,他来到灯塔的边缘。这里是灯塔的老城区,人迹罕至,几乎没有人居住在这个地方,是名副其实的鬼城。
  暮色之中的房屋像黑漆漆的影子,是灯塔地图上的危险地带。
  这片危险地带让人鱼感到非常舒适,厚重的空气仍留有丝丝水汽,那些幻化成人类的人鱼可以在陆地上走得更远。
  那个打算将元时愈弄死的灯塔职员似乎仍然分不清楚状况,脸上丝毫没有愧疚和恐惧,鼻青脸肿的躺在角落。
  “你们是谁!我可是灯塔档案部的高级职员!你们刚惹我,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金色头发的外国男子还在用鼻孔看人,丝毫没发现自己已然是瓮中之鼈。
  在他面前的高大男子反手下去就是一巴掌,嘴里恶狠狠的说道:“灯塔档案部谁不知道这是灯塔最清闲的部门,养官小姐官太太的地方,你也好意思自称是从哪里出来的?”
  男子被吓得不敢乱动,“你、你也是灯塔中枢的……”
  眼前的高大男子没有说话。
  他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眼前这名男子充满了压迫感,更别提坐在高大男子后面的那位了。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
  宋邪的嘴角微微勾起微笑,但寒意见底,他的笑没有一丝温度。他的手上忽然出现一把断刀,在灯光下闪着骇人的寒光。
  “那天,你让把他按在地上。”宋邪慢条斯理地用指腹轻轻刮动刀刃,然后干脆利落地把刀扎进那人的肩膀里,动作干净又优雅。
  那人疼得在地上翻滚,却被一旁的高大男士踹了回去。
  “跑什么跑你杀人的时候,可没这么醒目。”
  宋邪顿了下来,把刀刃狠狠压在那人的额头上,一瞬间,皮开肉绽。
  “让你就这么去死,真是便宜你了。”宋邪的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忧虑,那样子仿佛在思考今晚该吃什么。
  哀嚎声响彻整个废弃小区,宋邪听得烦了,反手遏住对方的下颚,把短刀插入对方的舌头里,动作快得可怕。
  “你可真让人感到乏味啊。”宋邪拿出湿纸巾,一根擦拭自己的手指。
  “开门,送客。”
  高大男子愣在原地,眉头皱得更深了。
  地上躺着的那个男子根本发不出声音,但两眼冒着金光,似乎感到不可思议。“!#”%~”
  那语调,似乎在问宋邪是不是真的放他走。
  “再吵,我现在就杀了你。”
  那男子闭了嘴。
  噢对。他闭不了嘴,他拖着那把短刀,在地上匍匐前进。他似乎怕宋邪反悔,溜得飞快。
  “上校,你就这么把他留在这真的好吗?万一他跑回去了怎么办”
  “兄弟们很久没开餐了吧。”
  他们口中说的“兄弟”,实际上是指那些在人类社会无法伪装无法融入,只能在这东躲西藏的低级人鱼。他们每天都得忍受这无边的饥饿和长久的混乱,在黑暗中茍且偷生着。
  “流血的人类对他们来说,可是一份大餐。”
  他目送那位金色头发的外国男子跑向夜色中。
  “上校远见卓识,我等自愧不如。”高大男子毕恭毕敬地低下头。
  处理完这一切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宋邪轻手轻脚进了洗浴间,足足洗了一个小时才刚放心进屋,他轻手轻脚的来到床边,发现元时愈不在被子里。
  “!”
  一转头,正好看见睡眼朦胧的元时愈正站在床边看着他。
  “你去哪了?”
  “你怎么起来了”
  “我在客厅等你。”元时愈乖乖上床,不忘把宋邪一起拉上。
  宋邪有些懊恼自己没有看到元时愈,他抱着元时愈,感受着对方过低的体温。他自觉把元时愈抱紧,打算用体温帮元时愈捂热。
  “你去哪了?”元时愈问道。
  “杀人。”宋邪不藏着掖着,大方承认。
  感受到身边的人抖了抖,宋邪拍了拍对方的头,嘴角笑了一下。
  “真的”元时愈的发文总是带着孩子气的语气。
  “嗯。”宋邪把壁灯熄灭,只留几盏地灯。“睡吧。”
  如果此时的元时愈能够跳出惯性思维,他会发现宋邪那些不加以掩饰的真诚是真的。
  他只当宋邪在开玩笑,很自然地朝对方的发现拱了拱。
  “不要因为我做傻事噢。”元时愈开心地搂着对方的脖子,语气像个小孩。
  从来不会让元时愈的话掉在地上的宋邪没有说话。
  直到元时愈陷入熟睡过后,他才慢慢叹出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做不到。”
  ——
  一大清早,元时愈被宋邪的闹钟吵醒了。
  他原本还想再睡一会儿,可一旦宋邪离开了他,他就怎么也睡不着了,就像是缺失另一块积木的拼图一样,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于是他坐了起来。
  今天是工作日,按理来说他的睡眠假期也和宋邪一样一起结束了,但鉴于他被歹人攻击引起了精神力暴动,情况十分严重,灯塔延长了他的睡眠日,并且派了田张中校上门照顾元时愈的身体。
  没到上班的时间,田张还没到,元时愈睡眼朦胧地跑到浴室洗漱,出来的时候发现宋邪已经要出门了。
  “上班点到的时候,田张会来找你。”宋邪摸了摸元时愈的头,然后去灯塔上班了。
  半个钟过后,田张出现了。
  他来时风尘仆仆,手里提着一个箱子。看上去真有几分像医生。
  他拿出一瓶药剂,让元时愈喝下。拿出一些导管和仪器,为元时愈做了最简单的身体治疗,然后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元时愈有些好奇田张会露出这种表情。
  “你被治愈了吧。”田章也不询问,直接下了定论。
  “是。”元时愈知道瞒着田张没用,索性大方承认。
  “那……我们回一趟灯塔吧。”田张笑了笑。
  “怎么?忽然要回去,我在休假中呢。”元时愈还想再睡一觉,只想赶紧应付完这个检查。
  “你总得,见一下赵将军吧。”田张背对着他,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赵将军回来了。”
  ——
  如果说田章是拥有极强医术却弃之敝履的怪人,那赵将军,就是教科书式的顶级研究人员。他跟田张,跟元时愈一样,都是研究所出身。
  他冷静,决绝,拥有极强的家庭背景。
  很多年前,他被灯塔内所有单身士兵视为最向往的理想型,但这位传奇人物却拒绝了灯塔牵头的政治联姻,选择和灯塔外一位毫无关系的女性成婚。
  在他的原剧情中,这个人是他的养父。在一次边境战争中,赵将军把幼年的元时愈从废墟之中挖出来,带回灯塔中枢抚养。从那之后,元时愈便被他当作义子留在身边。
  元时愈从未见过这个人。首先,在原剧情中元时愈很早就被人鱼王搞下线了。其次,赵将军作为少数拥有军队实权的将军,绝大时候都驻扎前线,很少出现在灯塔中枢里。
  “他怎么回来了?”元时愈有些疑惑。
  不管在之前或是之后的任何剧情中,这位将军是一直待在前线,直到人鱼王颠覆人类文明,他才回到灯塔中枢。
  “你还真是消息闭塞啊。”田张转过身,靠在桌子上,“上个周末,人鱼族派出代表与人类高层签订友好互助条约,从即日起,两族停战。”
  停战。
  元时愈发自内心笑了。
  “真好。”
  “灯塔将收回所有海洋远征军,仅保留海岸线护卫队,以及部分浅海科研站的士兵,将大海归还人鱼族。人鱼族那边派出人鱼精锐部队,协助浅海科研站完成精神力暴动的治疗。”
  田张松了一口,看着元时愈,“宋上校可真够忙的,又要帮你抓不坏人,又要出席停战会议,还要赶回来照顾你。”
  元时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忽然,他在田张的话语中捕捉到了关键的信息,“那个想杀了我的人渣……他现在怎么样了?”
  “根据档案显示,它是档案部那边的文职人员。”田张摸了摸下巴,“不过从三天前开始,他就再也没来灯塔上班了,宿舍、单位、以及他原来住过的地方都查无此人。”
  “那他们会不会查到宋邪头上。”
  “搜查计划在昨天已经停止了,你猜他们为什么不继续查下去”田张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况且,灯塔手里还有他骚扰同事的视频,更别提那天他袭击你这件板上钉钉的事,灯塔就算抓到他,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元时愈靠在软垫上,心绪不宁。
  “不说这个了,我们得回去见赵将军,这么多年没见……他估计想你想得紧。”田张每次提起赵将军的时候,就会转过身去,元时愈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你等等我,我去换套衣服。”元时愈钻进房间后,田张才停下手里的工作,一脸忧虑地看着禁闭的房门。
  ——
  这是元时愈出事以后第一次下楼,他心里还有一些后怕,但好在身边是自己熟悉的朋友,元时愈的心稍稍安定了一点。
  田张把车开出灯塔中枢,逐渐远离高楼与大厦。
  元时愈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景色。
  笔直宽敞的柏油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道路右边矗立着巨大的白色风车,风车慢悠悠地转着,白色的风车后是湛蓝无比的天空,白色的风车映衬着蓝色的画布,就像一抹涂在蓝色画布上的白颜料一样。
  往右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过去这里遍布鱼雷,潜藏诡计,但从今晚后,再也不会有任何风浪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磁场的缘故,还在高楼林立的中枢里元时愈会感到头疼,但在这个地方,感觉感到非常轻松。
  赵将军的小别院建在半山腰,非常小巧精致,装修风格竟和元时愈现实生活中的风格一样。田张把车停在院子里,拉着元时愈就往小别院赶过去。
  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别院的门是关着的。门口站着勤卫兵,勤卫兵让他们在门厅的座位上等候,说是将军在和同僚谈话。
  “多大点事,这你都要通报给你家那位”田张不满地嘟囔着。
  你家那位
  宋邪吗?
  “没有呀!”元时愈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忽然想起刚刚出门的时候心绪不宁,都忘记给宋邪打招呼了。“你提醒我了,我还没发消息告诉他呢。”
  “你没发?”田张有些疑惑,“不用发了,你看。”田张用下巴指了指,发现院子里有一辆极其眼熟的车。
  那是宋邪的。
  宋邪怎么会来这
  元时愈和田张对视,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
  屋内。
  “你好,宋邪上校。”站在窗边的男子递上礼品袋,脸上还挂着笑,“这是芋泥蛋糕,元元很喜欢的。”
  赵将军似乎想起对方并不认识自己,于是正经开口,“还没自我介绍呢,我是赵顾元,元元的上司,也是他成年前的监护人。”
  听到对方的名字,宋邪的睫毛颤了一下。
  元时愈并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这个人,但不代表他对元时愈身边的人不了解。人鱼是极其聪明的动物,多疑敏感是被刻在他们血液之中的本性,远到见过几次面的田张,近道站在自己眼前的赵景军,他都有所耳闻。
  “你好,将军。”宋邪收下纸袋,义工毕竟的向赵将军行了一个军礼。赵将军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坐下先,“战争已经结束了,全民军制估计也维持不了多久,我们私底下也不用这么严肃了。”
  “不知道您今天会叫我,我没带什么东西。”
  赵将军不甚在意,“没事。”他坐了下来,擡手让管家把茶水端上来,“我原以为成年后他会继续住在宿舍里,毕竟他的身体……只能待在研究所,做最简单的工作,现在看来好像也没这么糟。”
  说完,赵将军又擡头看着宋邪,“本来今天应该是让你在家里照顾他的,可我又必须见你一面,怎么想都是我太唐突了。”
  宋邪的睫毛颤了颤,没有说话。
  “想见你一面可不容易呀。”赵将军把沏好的茶端在对方面前,半开玩笑地感慨,“元元把你藏得太好了,生怕我找到你似的。”
  透过升腾的茶水,宋邪看着对方勾起的嘴角。
  他知道,他被下马威了。
  “是我的问题,按照习俗,我应该先拜访你,是我怠慢了。”
  “你能入乡随俗,自然是好事。毕竟元元已经习惯了人类的生活。”赵将军的坐姿不如宋邪端正,可宋邪依旧感觉自己在被从上到下地审视。
  “你说是吧,人鱼阁下。”
  果然。
  被认出来了。
  既然被认出来了,宋邪也不再端着,直接坐在赵将军的正前方。
  赵将军拿起纸杯,吹开水面上的热气,装作弱不经心地说,“灯塔安排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并不在中枢里。我出差了,那个时候我觉得你们结不成,有田张为我把关,我很放心。只是后来听说人鱼被放走了,后来又听说你们在一起了……啧啧,有趣。”赵将军仿佛觉得这样颇有趣,似笑非笑地端详宋邪良久。
  “你们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宋邪如临大敌。
  他尝试开口,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不是秘密了,可在这种几近乎考核的情况下,他还是紧张了。
  “没别的意思,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忽然想起,那年把元时愈捡回来的情景。”赵将军看够了宋邪的局促,终于大发慈悲放过对方,“他那个时候还这么小,现在却长这么大了。”
  “宋邪上校,你见过他以前的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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