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山的目光，在于默的身上停留了十几秒。/二^8,墈?书.惘￠ \追,最.歆￠章?踕?
  太年轻了。
  年轻得不像话。
  他身后的几位专家，也都面露狐疑。
  高正平介绍的那个天才，就是这么一个毛头小子？
  这地方，这设备，这人。
  处处都透着一股“不靠谱”的气息。
  张远山不浪费时间，看着于默，开门见山。
  “机床呢？”
  于默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张所长，各位专家，这边请。”
  众人跟着于默，走进了三楼的“技术攻关小组”办公室。
  其实就是个大仓库。
  当他们看到那台静静矗立在仓库中央的机床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和他们想象中，那种充满科技感的精密设备完全不同。
  眼前的机床，就是一个缝合怪。
  床身是红星厂自己的铸铁件，看起来傻大黑粗。
  更让专家们无法理解的，是控制系统。
  没有他们熟悉的，一人高的巨大电气控制柜。
  只有一个简陋的铁皮箱子，上面连接着一块黑白显示器。
  几根电线，杂乱地从箱子里伸出来，连接着机床上的各个电机。
  一名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专家，推了推眼镜，视线扫过孙建安手工焊接的电路板，嘴角撇了撇。
  “高工，这就是你说的……颠覆性架构？”
  语气里，带着嘲讽。
  高正平的脸，瞬间涨红了。
  他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因为这东西，看起来确实太简陋了。
  张远山没有说话，他绕着机床走了一圈，看得非常仔细。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台显示器上。
  “这是你们的数控系统？”
  于默点了点头。
  “是的。”
  张远山转过头，对他身后的一位专家说道。
  “陈工，准备仪器。”
  “是，所长。”
  被称作陈工的专家，立刻指挥两个年轻人，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个巨大的防震箱。
  一台泛着金属光泽的精密仪器，露了出来。-k/u`n.l,u^n.o*i*l,s\.¨c·o+m·
  HP5528A激光干涉仪。
  整个凌江省，也一共只有三台。
  陈工开始熟练地架设仪器。
  安装激光头，布置反射镜和分光镜，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王师傅和李立东在旁边看着，连呼吸都放轻了。
  这就是省里来的专家，果然不一样。
  很快，仪器架设完毕。
  陈工将仪器的电源插头，插在了墙边的插座上。
  他按下电源开关。
  “滴”的一声轻响。
  仪器屏幕亮起，进入了自检程序。
  “张所，接下来，我们先对X轴的定位精度进行标定。”
  “整个过程，大概需要两个小时。”
  “五个轴全部完成，加上数据分析和误差补偿，今天一天应该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仪器屏幕上的绿灯，突然变成了刺眼的红色。
  一阵急促的蜂鸣声，响彻整个仓库。
  “嘀嘀嘀嘀！”
  屏幕上，跳出了一行英文错误代码。
  “SYSTEM ERROR：FREQUENSTABLE”
  陈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仓库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刺耳鸣叫的仪器上。
  陈工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汗。
  “不……不可能啊。”
  他立刻俯下身，开始检查仪器的各种接线。
  “线路连接没问题。”
  他关掉电源，重启。
  结果还是一样。
  自检通过，但只要进入测量准备阶段，立刻就会报错。
  “嘀嘀嘀嘀！”
  张远山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他走上前。
  “怎么回事？”
  陈工满头大汗，双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操作着，试图进入诊断模式。
  “所长，我……我不知道。”
  “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可能是路上颠簸，把什么精密元件给震坏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心都凉了半截。`h/u~l¨i*a!n^b!o′o-k?.^c+o_m-
  震坏了？
  这可是从米国进口的尖端设备，金贵得不得了。
  别说北安市，就是整个凌江省，都没人会修。
  “不能修复吗？”张远山的声音里，带着焦躁和怒气。
  陈工不敢回答，急得满头大汗，一遍又一遍地重启，检查。
  但那刺耳的警报声，却一次又一次地响起。
  他们带来的，最引以为傲的设备，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候掉了链子。
  杨厂长和王师傅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完了。
  连仪器都坏了，这还怎么标定？
  整个项目，难道要卡在这最后一步？
  就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时，于默的声音响了起来。
  “陈工。”
  满头大汗的陈工抬起头，不耐烦地看着他。
  “干什么？没看我正忙着吗！”
  于默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只是指了指墙上的插座。
  “别用那个电源了。”
  “把它接到我们机床的供电系统上来。”
  陈工愣了一下，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们这台是进口的精密仪器，对电源质量要求极高！”
  “你们这套手搓的供电系统？不把它烧了就不错了！”
  于默没有与他争辩。
  他转头看向孙建安。
  “孙工，拉个线过来。”
  “好！”
  孙建安早就看这些专家不顺眼了，立刻从控制箱里拉出一根备用电源线。
  于默走到仪器前，首接拔下了墙上的插头。
  “你干什么！”陈工大惊失色，想要阻止。
  但于默的动作更快。
  他己经将仪器的电源，插在了孙建安递过来的插线板上。
  “你……”陈工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小子，简首是胡闹！
  要是把仪器弄坏了……
  张远山拦住了陈工，他来的时候检查过于默的这套供电系统，确实有些不简单。
  “让他试试。”
  陈工只好退到一旁，准备看于默的笑话。
  于默重新按下了仪器的电源开关。
  “滴。”
  屏幕亮起，开始自检。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绿灯闪烁。
  自检通过。
  仪器进入了测量准备界面。
  一秒。
  两秒。
  五秒。
  预想中的红色警报和蜂鸣声，并没有出现。
  仪器界面上，显示出一行绿色的提示。
  “SYSTEM READY.”
  整个仓库，一片寂静。
  陈工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了？
  就这么……好了？
  他看向于默，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为……为什么？”
  于默淡淡地开口。
  “你们的仪器太精密，对电网频率的要求，是50赫兹正负0.01%。”
  “我们厂里的电网，是工业电网，负荷变化大，频率有轻微波动。”
  “虽然在允许范围内，但超出了你们仪器的容许误差。”
  “而我们这套供电系统，是独立稳频稳压的。”
  于默说完，几位专家的脸上，火辣辣的。
  他们只考虑了电压，却完全忽略了频率。
  一个连他们都忽略了的细节，却被这个年轻人一眼看穿。
  这不是运气能解释的了。
  张远山对于默点了点头，眼神都变了。
  他挥了挥手。
  “陈工，别愣着了，开始吧。”
  “是……是。”
  陈工回过神来，脸上有些挂不住，连忙开始操作仪器。
  他调出X轴的标定程序，对王师傅说道。
  “王师傅是吧？请你配合一下，手动操作机床，让X轴每移动10毫米，停顿一次，我们采集一个数据点。”
  王师傅点了点头，正要上前。
  于默又开口了。
  “不用那么麻烦。”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他。
  于默走到自己的控制台前。
  “那样测量，太慢了。”
  “而且采集的是静态误差，无法完全反应机床在动态运行中的真实情况。”
  陈工的火气又上来了。
  “你懂什么！这是标准作业规程！全世界都是这么标定机床的！”
  于默没有理他，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
  屏幕上，出现了一行行代码。
  他转头看向陈工。
  “陈工，请把干涉仪切换到连续数据采集模式，采样频率设置到最高。”
  陈工皱着眉，但看了看所长，还是照做了。
  “设置好了，你要干什么？”
  于默没有回答。
  他按下了回车键。
  “嗡——”
  机床，动了。
  但不是像陈工要求的那样，只移动一个轴。
  而是五个轴，同时以一种无比流畅的姿态，开始了联动！
  工作台则在不停地旋转，偏摆。
  整个机床，像一个苏醒的机械生命，在仓库中央翩翩起舞。
  “疯了！他疯了！”陈工失声叫道。
  “快停下！这样采集到的数据，根本就是一团乱麻！完全没有意义！”
  其他几位专家，也是一脸的惊骇。
  这种测量方式，他们闻所未闻！
  这根本不符合任何一条测量学的基本原理！
  然而，张远山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于默的电脑屏幕。
  屏幕上，激光干涉仪传回的数据，像瀑布一样飞速刷新。
  那不是乱码。
  而是一串串空间矢量坐标。
  几分钟后。
  机床缓缓停止了运动。
  于默再次敲下回车。
  屏幕上瀑布般的数据流，瞬间停止。
  接着，一系列复杂的数学公式，在屏幕上飞速地进行运算。
  不到十秒钟。
  运算停止。
  屏幕上，清晰地列出了上千个数据点，精度达到了千分之一毫米。
  于默转过身，看着己经石化的众人，平静地说道。
  “标定，完成了。”
  整个仓库，落针可闻。
  陈工和其他专家，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于默。
  标……标定完了？
  这是……五轴联动空间误差同步测量？
  这不科学！
  张远山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阅读让你去修机床，你手搓光刻机？最新章节 请关注雨轩阁小说网(www.yuxu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