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零^点*看?书/ /哽￠薪\醉!全.
  办公室里，杨厂长和王师傅，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紧张地盯着高正平，看着他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
  省科学院精密仪器研究所的所长，张远山。
  那是什么级别的人物？
  对于红星机械厂来说，那就是天上的神仙。
  高工用自己的前途去做担保，这个赌注，下得太大了。
  万一……
  杨厂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电话那头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高，你再说一遍。”
  “你确定，你没有在开玩笑？”
  高正平咽了口唾沫，湿润了一下干涩的喉咙。
  “张所长，我以我的职业生涯担保。”
  “我没有开玩笑。”
  “我看到的，是一种全新的数控系统架构。”
  “它没有庞大的继电器逻辑电路，没有复杂的液压伺服系统。”
  “它的核心，只有一个微处理器。”
  张所长的声音立刻从电话里传来。
  “微处理器？”
  “你是说，他们用计算机，实现了对机床的控制？”
  “对！”高正平的语气激动起来。
  “而且是五轴联动！”
  “我亲眼所见，五个轴同时运动，轨迹圆润流畅，执行非线性插补运算，画出了一个完美的五角星！”
  “张所长，您是专家，您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沉默。
  但这一次，高正平能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变得粗重了许多。
  过了许久，张所长才缓缓开口。
  “项目的负责人，是谁？”
  高正平沉默了几秒，有些忐忑的开口。/芯!丸.本-鰰/栈? *最￠新~彰·結!埂?鑫^快\
  “是一个叫于默的年轻人。”
  “红星机械厂的一个……学徒工。”
  当“学徒工”三个字说出口时，高正平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
  电话那头的张所长，显然也被这个答案给震住了。
  “你说什么？学徒工？”
  “小高，你是不是被骗了？”
  “这年头，有些骗子，就喜欢拿一些新名词故弄玄虚！”
  “一个学徒工，他懂什么是运动学反解？他懂什么是插补算法？”
  高正平急了。
  “所长，我一开始也以为是胡闹！”
  “可我看到了，我亲眼看到了！”
  “那套算法，绝对不是骗局！”
  “这是一种颠覆性的技术路线！”
  “现在，项目只差最后一步，精度标定！”
  “我们急需激光干涉仪，对机械误差进行补偿！”
  “只要完成了这一步，我们凌江省，就能拥有一台真正意义上的五轴联动机床！”
  高正平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毕露。
  办公室里，杨厂长和王师傅的心，也跟着提到了最高点。
  成败，在此一举！
  “小高。”
  许久的沉默后，张所长的声音再次响起，极其严肃。
  “你说的这件事，太大了。”
  “我不敢只听你的一面之词。”
  高正平的心，沉了下去。
  “所长，我……”
  “你别说话，听我说完。”张所长打断了他。
  “规矩，是死的。”
  “但人是活的。”
  “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别说借用，就是把那台干涉仪送给你们，也值得！”
  高正平的眼睛，瞬间亮了！
  “但是！”张所长的语气一转。+m_i!j+i~a_s~h,e`._c+o!m/
  “我必须亲眼看到。”
  “你现在在红星厂等着。”
  “我马上召集所里最顶尖的几个专家，带着设备，立刻出发去北安市。”
  “我们连夜赶过去。”
  “是骡子是马，明天天亮，我要亲眼看个究竟！”
  高正平整个人都僵住了。
  所长……要亲自来？
  还要带上所里所有的顶尖专家？
  这阵仗，也太大了吧！
  “听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高正平结结巴巴地回答。
  “好，等着！”
  “咔哒。”
  电话挂断了。
  高正平握着还在发出“嘟嘟”忙音的听筒，半天没有动弹。
  杨厂长紧张地凑了上来。
  “高工，怎么样？所长他……同意了吗？”
  高正平缓缓地放下电话，转过身，看着满脸期待的杨厂长和王师傅。
  他的表情，十分复杂。
  “同意了。”
  “耶！”王师傅激动得一挥拳头。
  杨厂长更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可高正平的下一句话，又让他们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但是，张所长要亲自带队过来。”
  “带着研究所的专家组。”
  “连夜出发，明天一早就到。”
  “什么？”
  杨厂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省科学院研究所的所长？
  还要带着专家组？
  这、这、这……
  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分厂厂长，就是总厂的领导，见到他们，都得小心翼翼地陪着。
  现在，这些人，要来他们这个破旧的厂房？
  “完了完了……”
  杨厂长急得在办公室里团团转。
  “这可怎么办？厂里乱糟糟的，招待所的条件也差，拿什么招待人家？”
  “还有三楼那个仓库，跟个猪窝一样，怎么能让专家进去？”
  王师傅也慌了神。
  “是啊，这可怎么办，要不，我们连夜再打扫一遍？”
  看着手足无措的几人，一首待在办公室里，没有出声的于默开口了。
  “杨厂长，王师傅，高工。”
  “他们是来看技术的，不是来视察卫生环境的。”
  “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把一切准备好。”
  “明天，用事实说话。”
  于默的话，瞬间让慌乱的几人安静了下来。
  对啊。
  专家是来看技术的。
  只要技术过硬，别的东西，都是次要的。
  高正平看着于默，眼神里充满了赞赏。
  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根本不像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
  杨厂长也反应了过来。
  他用力一拍大腿。
  “于默说得对！”
  “慌什么！”
  “咱们有真家伙！”
  他立刻恢复了厂长的威严。
  “王师傅，你现在马上去通知李师傅和孙建安，让他们把机床和控制系统再检查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我去通知食堂，让他们提前准备好足够的饭菜！”
  “高工，您是省里来的领导，接待的事情，还要多麻烦您指点！”
  “于默，你……你今天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就看你的了！”
  命令一条条下达下去。
  整个红星机械厂，都因为这个即将到来的专家组，而陷入了一种紧张又亢奋的情绪之中。
  ……
  第二天，清晨。
  天刚蒙蒙亮。
  几辆挂着省政府牌照的伏尔加轿车，在一辆吉普车的引导下，缓缓驶入了红星机械厂破旧的大门。
  车队在办公楼前停下。
  早己等候在此的杨厂长、高正平、王师傅等人，立刻迎了上去。
  车门打开。
  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戴着眼镜，浑身散发着学者气质的老者，从中间那辆伏尔加轿车上走了下来。
  他就是省科学院精密仪器研究所的所长，张远山。
  跟在他身后的，是几位同样气度不凡的中年专家。
  他们手里，都提着各种看起来就十分精密的仪器箱。
  最后，两个年轻人小心翼翼地从最后一辆车上，抬下来一个巨大的，用防震海绵包裹着的箱子。
  所有人都知道，那里面装的就是——HP5528A激光干涉仪。
  杨厂长紧张地搓着手，上前一步。
  “张所长，各位专家，欢迎，欢迎来到我们红星厂指导工作！”
  张远山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越过众人，在人群中扫视着。
  “高正平。”
  “到！”高正平赶紧立正。
  “你说的那个年轻人，于默，在哪里？”张远山首接问道。
  他来这里，不是为了听汇报，不是为了客套。
  他是来找人的。
  也是来验证一个，足以震动整个凌江省科技界的传言。
  就在这时。
  一个身影，从办公楼里缓缓走了出来。
  正是于默。
  他一夜未睡，双眼带着一丝血丝，但精神却异常饱满。
  他走到众人面前，不卑不亢地看着眼前的省内顶级专家。
  “张所长，您好。”
  “我就是于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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