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的日子，过得缓慢而宁静。_鑫¨完?本/鰰.栈^ ¨免*肺-跃·独\
  转眼，又是几天过去。
  姜楠身上的伤口己经开始愈合，结出深色的痂。
  除了胸口那道最深的伤，偶尔还会传来撕裂般的闷痛，他己经能撑着床沿，慢慢下地走动。
  这几天，他知道了女子的全名。
  李阿九。
  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名字。
  她的话依旧很少，每天的生活轨迹简单得只有三件事。
  采药，捣药，给他换药。
  姜楠曾旁敲侧击地问过她的来历，问她为何会一个人住在这与世隔绝的谷底。
  “住习惯了。”
  她的回答总是这样，简单，首接，不留任何追问的余地。
  姜楠便不再问。
  他有太多秘密，自然也懂得尊重别人的秘密。
  只是，他看她的眼神，却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他会看着她在晨光中推开竹门，身上带着清晨露水的湿润气息。\e^x?i·a?o`s,.-c-o!m?
  他会看着她在石臼前专注地捣药，额前垂落的几缕碎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会看着她端着药碗走过来，烛火在她沉静的眼眸里，跳跃成两点温暖的星火。
  这天下午，姜楠靠在床头，正在用一根小木棍，在地上百无聊赖地划着。
  他在复盘。
  复盘从京城出发到青州遇袭的每一个细节。
  士绅，官员，甚至……宫里的人。
  每一个可能的面孔，都在他脑海中闪过，又被他一一划去。
  线索太少，他就像一个被蒙住了眼睛的人，空有一身力气，却不知该向何处挥拳。
  “在想什么？”
  阿九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她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
  不是药，是肉汤。
  浓郁的肉香瞬间驱散了屋内的草药味。
  姜楠回过神，地上的木棍己经被他划得不成样子，一片凌乱。_狐`恋_蚊-穴/ `首′发/
  他笑了笑，掩饰住眼底的沉重。
  “在想，一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下次再遇到劫匪该怎么办。”
  阿九将汤碗放在他手边。
  “那就不要再走那条路。”
  姜楠端起碗，汤的温度透过粗糙的碗壁传到掌心，很暖。
  他喝了一口，鲜美的味道在味蕾上散开。
  “有些路，是必须要走的。”
  他轻声说。
  阿九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收拾着他换下来的旧绷带。
  她的手指纤长，动作麻利，很快就将沾着血污的布条整理成一小堆。
  “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姜楠放下汤碗，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阿九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她没有回头。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我该走了。”
  姜楠继续说道。
  “苏州府还有一场很重要的‘考试’，等着我。”
  阿九转过身，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眼睛里没有挽留，也没有波澜，依旧是那片深不见底的潭水。
  可姜楠却觉得，那潭水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你的伤，还没好全。”
  “无妨。”
  姜楠从枕下摸索着，拿出一枚小小的玉佩。
  那玉佩质地温润，上面雕着简单的祥云纹路，是他贴身之物。
  他将玉佩递到阿九面前。
  “这个，你收着。”
  阿九的目光落在玉佩上，没有动。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并非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我的一点心意。”
  姜楠的声音有些干涩。
  “以后……若是有机会去京城，可以拿着它，去城东的‘江南米铺’找我。”
  他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名，也不敢许下任何确切的承诺。
  钦差的身份，带给他的不只是权力，更是无尽的危险。
  他不想把她卷进来。
  阿九伸出手。
  她的指尖很凉，轻轻碰触到姜楠掌心的玉佩。
  也碰触到了他的皮肤。
  姜楠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阿九拿过玉佩，握在手心。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一个点头，便是他们之间全部的道别。
  姜楠撑着身体站起来，这一次，胸口的伤没有那么痛了。
  他走到门口，回头望了一眼。
  阿九还站在原地，握着那枚玉佩，身影在夕阳的余晖里，被拉得很长。
  孤单，而又决绝。
  姜楠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转过头，不再犹豫，迈步走出了这间他住了十几天的小小竹屋。
  等到姜楠走了以后，在山里走出来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笑着问道：“九儿，你的情郎就这么走了，这玉佩倒是看起来值点钱，不如典当了给我李自成的手底下兵士发粮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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