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跃进把最后一块熊肉挂上房梁，晨光己经漫过篱笆墙。_墈·風雨文学`晓,说?枉· ,已?发*布¨醉,薪¨蟑′劫-苏媚蹲在院角烧热水，大铁锅咕嘟着冒白汽，里面撒了把艾草——她说“用艾草水洗手，去腥味最管用”。院坝里，王二愣子和李大胆正用松木杆搭临时肉架，粗粝的木杆被雪水浸得发亮，横七竖八地支在雪地里，像个简易的屠宰场。
  “先把头和内脏处理了。”林跃进解下腰间的军用匕首，刃口的豁口在晨光里闪了闪。他拎起沉甸甸的熊头，獠牙上还沾着暗红的血渍，“这玩意儿留着没用，剁开喂狗。”
  老炮和铁头早就蹲在旁边，舌头伸得老长，喉咙里发出期待的呼噜声。黑豹却显得有点怯场，躲在苏媚身后，只敢探出半个脑袋——这半大的猎犬还是头回见这么大的猎物，连尾巴都夹得紧紧的。
  “别怕，以后跟着你主人，有的是大场面见。”苏媚摸着黑豹的耳朵，指尖的艾草水蹭在它黑亮的皮毛上，“等会儿给你留块熊肝，补补胆子。”
  王二愣子己经抡起开山斧，“哐当”一声劈在熊骨上，震得雪地里的枯枝簌簌作响：“跃进哥，这熊油真厚！”他用刀尖挑起块带皮的肥肉，油珠顺着刀刃往下滴，“炼出来能装两陶罐，够嫂子炖一冬天的菜了！”
  李大胆正往粗布上撒盐：“我娘说熊肉得用粗盐腌三天，再挂起来熏，不然容易坏。”他把撒好盐的布铺在肉架上，动作麻利得像个老手，“供销社的刘婶昨儿个还问呢，说要是猎到熊，匀她点肥肉炼油，她用两尺布票换。,微¨趣-晓·税¨ ~醉′薪\章\结_庚·薪,快?”
  林跃进把分割好的熊肉分门别类：最肥的肚皮肉单独放在一边，是留给苏媚炼油的；后腿的精肉切成条，准备腌好熏制；里脊则切成大块，用麻绳串起来，这是要分给屯子乡亲的——靠山屯的规矩，猎到大物要分肉，沾沾喜气，也结个人缘。
  “张大爷年纪大，给他留个熊腿。”苏媚拧干手里的布巾，往肉架上擦了擦，“他前儿个还说腿疼，熊肉补，炖着吃正好。”她往林跃进手里塞了块热乎的玉米饼，“先垫垫，等会儿分完肉，我给你做酸菜白肉锅，用新炼的熊油。”
  林跃进咬了口饼子，粗粝的口感里混着淡淡的甜。他望着院坝里忙碌的身影，王二愣子正哼哧哼哧地扛着熊腿往张大爷家送，李大胆则在给各家各户分肉，嘴里还念叨着“这是跃进哥和嫂子特意留的”。穿越到这世界三个月，他从一个孤身的佣兵，变成了有牵挂的“林把头”，这感觉陌生又踏实。
  “公社的邮递员来了！”李大胆突然喊起来，指着村口的方向。一个穿着绿棉袄的年轻人正骑着自行车过来，车后座捆着个帆布包，在雪地里格外显眼。
  邮递员跳下车，冻得首搓手：“林把头，苏嫂子，你们可真行！这才多久又猎到大熊了？”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纸包，“这是供销社刘婶让我捎的，说你们炼熊油肯定用得上。.微-趣·暁/税_枉? `已^发¨布,蕞+欣-彰_结`”
  纸包里是几块冰糖和一小袋花椒。苏媚接过来，眼睛一亮：“刘婶有心了！等会儿分完肉，给她送块最好的里脊去。”她往邮递员手里塞了块熊肉，“拿着回去尝尝，用花椒炖，去膻。”
  邮递员乐呵呵地接过来，跨上自行车时又回头喊：“对了，下个月的子弹能多领三发！公社说你们上交的兽皮够多，给咱红星公社争脸了！”
  林跃进心里一动，子弹金贵，多三发就能多三分底气。他看着邮递员的身影消失在雪地里，突然觉得这靠山屯的日子，像这锅里的酸菜白肉，慢慢炖出了滋味。
  分完肉时，日头己经爬到头顶。苏媚把最后一块熊肉放进储藏窖，拍了拍手上的雪：“剩下的够咱西个吃一个月了。”她指着房梁上挂着的肉，“我明儿个就开始熏，用松木和柏树枝，熏出来的肉香得很。”
  林跃进正用匕首剥熊皮，这活儿他熟，刀尖顺着熊皮的纹理游走，很快就把整张皮剥了下来，完整得像块黑色的毯子。“这皮子够做两床褥子，铺在炕上准暖和。”他把熊皮往雪地里一铺，足有一人多长，“等晾透了，让张大爷帮忙鞣制，他有祖传的法子。”
  张大爷果然没过多久就来了，手里还拎着个布包：“听说你们猎到熊了，来看看这皮子。”他摸了摸熊皮的厚度，眼里闪着光，“好家伙，这皮子至少有三寸厚，冬天铺着，比啥都暖和。”他打开布包，里面是些黄澄澄的粉末，“这是用黄柏和皂角磨的粉，鞣皮专用，保证又软又结实。”
  苏媚赶紧给张大爷倒了碗热水：“大爷，您坐下歇会儿，我去给您切块熊肉，您带回去炖着吃。”她转身往储藏窖走，脚步轻快得像只小鹿。
  林跃进和张大爷蹲在熊皮旁，老人正用手指蘸着温水搓揉熊皮：“鞣皮得有耐心，先用水泡三天，把血渍泡干净，再用这粉子揉，每天揉三遍，至少得揉半个月才能成。”他指着熊皮的腹部，“这里的皮最软，适合做袄子，背上的适合做褥子，各有各的用处。”
  林跃进听得认真，手指跟着老人的动作比划：“是不是还得用松油抹一遍？防水？”
  张大爷笑了：“你这小子，懂的还不少。”他往熊皮上撒了把粉末，“等鞣好了，再用松油抹三遍，别说防水，就是刀划一下都不容易破。”他压低声音，“这熊皮留着，冬天进山打猎披着，熊瞎子见了都得绕着走——它们认同类的味道。”
  林跃进心里一动，想起苏媚亡夫的事，没接话，只是往老人手里塞了块刚切的熊里脊：“大爷，您带回去，让大娘给您炖了补补。”
  张大爷乐呵呵地接过来：“那我就不客气了。”他站起身，“皮子我先带回去晾着，等鞣好了给你们送过来。对了，你们上次要的治风寒的草药，我给你们带来了，放灶台上了。”
  送走张大爷，苏媚正往锅里下酸菜：“晌午就在家吃吧，我炖了酸菜白肉锅，用新炼的熊油，香得很。”她往锅里撒了把花椒，香味瞬间弥漫开来，混着松木的烟火气，像个温暖的拥抱。
  林跃进坐在炕沿上，看着苏媚忙碌的身影，突然觉得这靠山屯的日子，就像这锅里的酸菜白肉，简单，却透着股踏实的暖。他摸了摸枪托的三道刻痕，指尖的触感不再冰冷，反而带着点烟火气——这是家的味道，是他在这大白山深处，慢慢找到的归属感。
  黑豹突然对着门口叫了两声，尾巴摇得像朵花。林跃进抬头，看见王二愣子和李大胆扛着些松树枝进来：“跃进哥，嫂子，我们拾了些松枝，熏肉用正好！”
  苏媚笑着往他们手里塞了两个玉米饼：“快坐下吃，锅里的肉刚熟。”她把第一碗酸菜白肉锅递给林跃进，眼里的光比灶膛里的火还亮，“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林跃进接过碗，热气模糊了他的眼镜。他看着碗里翻滚的白肉和酸菜，看着身边说说笑笑的伙伴，看着趴在脚边摇尾巴的猎犬，突然觉得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有肉吃，有酒喝，有朋友，有牵挂，在这大白山深处，活得踏实而热烈。
  窗外的阳光爬过篱笆墙，照在房梁上挂着的熊肉上，油珠在光线下闪着亮，像串挂在半空的星星。这星星很沉，却照亮了林跃进在这异界的路，让他知道，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而是有了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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