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跃进是被老炮的低吠吵醒的，睁开眼的瞬间指尖己经扣在56半的扳机护圈上。!g+u+g+e\y/u_e!d?u·.?c.o?m·老炮的低吠像块冰碴砸进寂静，东北汗王犬的鼻子贴着门缝，鼻尖凝着白霜，铁头则用爪子扒着炕沿，喉咙里的低吼震得窗纸发颤——这俩畜生准是嗅到了不寻常的气味。
  “是狼。”苏媚的声音从灶房飘来，带着刚烙好的玉米饼香。她手里攥着块熊油冻疮膏，正往林跃进的军靴上抹，“王队长说这几天有狼群下山，昨儿个二柱子家的鸡被叼走三只。”
  林跃进掀开鹿皮被，皮靴踩在冻土上“咔嚓”响。56半靠在墙角，枪托的三道划痕在月光下泛着冷白，他习惯性地摸了摸，指尖蹭过三道刻痕时顿了顿——
  又伸手揉了揉两只猎犬的脑袋！
  院门外传来王二愣子的闷吼：“跃进哥！我娘给煮了鸡蛋！”他扛着根碗口粗的硬杂木，是昨晚连夜削的狼牙棒，棒身缠着狍子筋，“这玩意儿砸狼头，一砸一个准！”
  李大胆跟在后面，单管猎枪缠着新换的蓝布条，枪管上还挂着块冻硬的鹿肉：“昨天晚上我打听了，供销社说收狼皮，一张能换5发子弹，狼油也收，1斤换半发！”他突然压低声音，“我刚才看见西边山梁有绿点子，至少七八只！”
  铁蹄骡被套上爬犁时，突然人立起来，红绸辔头绷得像根弓弦。!咸-鱼?看+书` `最!鑫,漳\結^庚!歆¨哙_这畜生前蹄刨着雪，鼻孔喷出的白雾里混着粗气，林跃进摸向它的脖颈，摸到一层细密的冷汗——这是遇到危险才有的反应。
  “至少十只。”林跃进蹲下身，雪地上的爪印比巴掌还大，最深的陷进三寸，“有狼王，你看这脚印，比别的狼大一圈，爪尖带倒钩。”他用皮靴碾过爪印，冰碴下露出点暗红的血渍，“刚捕猎过，肚子里有食，却还往屯子凑，邪门得很。”
  苏媚突然拽住他的胳膊，手里的砍刀闪着寒光：“是冲着咱来的。”她指着爬犁上昨天剥的马鹿皮，“这味儿能飘十里地，狼鼻子灵着呢。”
  往西边山梁走了两里地，松树林里突然传来“嗷呜”一声长嚎。林跃进立刻打了个手势，王二愣子抱着狼牙棒躲到树后，李大胆则把单管猎枪架在爬犁上，蓝布条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枪管对准了狼群可能出现的方向。!q~i_u?s*h¨u,b.a+n/g_.,m^e*
  “放松脂粉。”林跃进的声音压得很低。苏媚立刻解开帆布包，淡黄色的粉末在雪地上撒出个半圆圈，正好把他们围在中间——这是防狼的老法子，松脂的刺鼻味能干扰狼的嗅觉。
  老炮和铁头突然冲出去，东北汗王犬一口咬住只冲在最前面的狼的喉咙，蒙古细犬则专掏狼的后腿，兽皮甲在狼爪下划出“咯吱”的声响。林跃进的56半率先开火，子弹精准地钻进狼王的左眼，那畜生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庞大的身躯撞断了旁边的小树。
  “打它们的前腿！”林跃进吼道，56半的枪管喷出火舌，每枪都打在狼的关节处。王二愣子的狼牙棒也没闲着，一棒砸在狼的天灵盖上，脑浆溅得雪地上红白一片。
  李大胆的单管猎枪“轰”地响了，铁砂在雪地里扫出片浅坑，三只狼应声倒地，挣扎着没爬起来。苏媚则用砍刀割断冲过松脂粉圈的狼的后腿筋，动作麻利得不像个女人，刀刃上的血珠滴在雪地上，像串红玛瑙。
  狼群被打懵了，领头的狼王瞎了只眼，在雪地里打转，剩下的狼想冲又不敢，喉咙里发出呜咽。林跃进突然吹了声口哨，老炮和铁头立刻退回来，蹲在他脚边，舌头耷拉着，嘴角淌着狼血。
  “是黑风寨的人养的。”林跃进踢了踢狼尸，狼的左耳有个耳标，刻着个“黑”字，“他们故意把狼往屯子赶，想趁乱偷东西。”
  王二愣子的狼牙棒“当啷”砸在狼尸上：“这群杂碎！我去找他们算账！”
  “别冲动。”林跃进按住他的肩膀，指尖在56半的枪托上摩挲，“先处理狼尸，回去报给公社，让他们派人来查。”他指着狼尸，“七八只狼，能换不少好东西，够咱用好一阵子了。”
  苏媚蹲下身，用骨梳薅着狼毛：“这毛能做狼毫笔，供销社的文书说收，一尺换半发子弹。”她突然“咦”了一声，从狼的胃里掏出块碎布。
  林跃进的眼神沉了沉：“黑风寨的人不仅养狼，还偷屯里的东西。”他把56半扛上肩，“回去告诉张大爷，让屯子的人都警醒着点，晚上别睡太死。”
  往公社走时，铁蹄骡拉着爬犁，上面堆着七头狼尸，走得稳稳当当。苏媚坐在爬犁边，把冻硬的玉米饼掰碎了喂老炮和铁头，俩畜生吃得狼吞虎咽，尾巴摇得像拨浪鼓。
  到供销社时，刘婶正趴在柜台上打盹。见他们拉着狼尸进来，吓得一哆嗦：“我的娘哎！这是把狼群端了？”她麻利地过秤、点数。
  苏媚突然想起什么：“刘婶，有针线吗？我想给老炮和铁头补补护甲。”
  刘婶从柜台下拿出个针线笸箩：“给你，这是上海货，结实着呢！”她看着苏媚，突然笑了，“你俩真是天生一对，他打猎，你持家，日子过得比蜜甜。”
  苏媚的脸瞬间红了，低下头假装穿线，耳朵却红得像熟透的山楂。林跃进摸了摸枪托的划痕，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在这大白山，有个能跟你并肩对付狼群的女人，比什么都踏实。
  走出供销社时，夕阳把雪地染成金红色。铁蹄骡的蹄子踩在雪地上“咯吱”响，狼尸的血腥味混着松脂香，在风里飘得很远。王二愣子扛着狼牙棒，哼着小调，李大胆则数着子弹，乐得合不拢嘴。
  林跃进突然停住脚步，指着远处的黑风口：“明天去那看看，黑风寨的人肯定躲在那。”
  苏媚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砍刀。老炮和铁头也跟着抬起头，对着黑风口的方向低吼——这俩畜生知道，硬仗还在后面，但只要跟紧主人，再凶的狼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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