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大白山，刀子般的寒风裹着雪粒子，抽在脸上像针扎！林跃进刚把一头55公斤的狍子捆结实，指尖猛地顿住！
  西北风里，一丝异样的金属腥气钻进鼻腔——老式猎枪撞针的机油味，混着未散尽的硝烟焦糊气！
  危险！
  林跃进浑身肌肉瞬间绷紧，想也不想猛地向侧后方翻滚！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岩石滑到另一侧，动作快如鬼魅。*w.a,n_z\h?e,n￠g?s¨h-u/k′u\.!c′o?m~与此同时，他手中那把标志性的56半己然闪电般举平，枪管在雪光映照下，闪过一道夺命冷芒！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山谷里轰然炸响！几乎就在林跃进滚开的瞬间，他原先蹲伏的位置，积雪被狂暴的霰弹轰然掀起！松枝被打得簌簌断裂，几片断枝上赫然带着焦黑的灼痕！是外屯的单管猎枪，装填铁砂霰弹，射程近，威力散，但近距离足以把人打成筛子！
  林跃进背靠岩石，眼神锐利如鹰隼，快速扫视。三十米外，三棵松树后，三个黑影正鬼祟地包抄过来。为首那个，粗壮身材，满脸横肉，正是去年带人抢过靠山屯冬储菜的外屯恶棍——刘老西！他手里那杆冒着青烟的单管猎枪，枪口正对着岩石方向！他身后，两个年轻些的，是他的侄子刘大和刘二，一人攥着一把寒光闪闪的柴刀，正猫着腰，一左一右试图绕后！
  “姓林的！识相的把那头狍子给老子留下！”刘老西的粗嗓门裹着寒风传来，带着赤裸裸的杀意，“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忌日，骨头渣子都让野狼嚼了！”
  林跃进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如铁。对方既然抢先开了枪，就没打算留活口！他粗糙的食指稳稳扣在扳机护圈上——这枪的扳机早被他精心打磨过，扣动起来轻巧省力，却致命无比。他在心中默数，算准了刘老西换弹的致命空隙——单管猎枪装弹必须掰开枪管，这动作，至少需要两秒！
  就是现在！
  刘老西刚掰开枪管，正手忙脚乱地填弹。林跃进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骤然从岩石后闪身而出！56半端得稳如磐石，黑洞洞的枪口没有丝毫晃动，精准无比地锁定了刘老西那肥硕的胸膛！
  “砰！”
  清脆的枪声撕裂寒风！子弹穿透厚实的棉袄，带出一蓬刺目的血珠！刘老西身体猛地一僵，眼珠暴凸，手中的猎枪脱手飞出老远。￠1/3/x′i`a/o?s/h\u?o`..c?o!m*他喉咙里发出“嗬嗬”两声怪响，庞大的身躯像被抽了骨头般，重重向后砸在雪地里，抽搐两下，便彻底没了声息。
  “叔——！”刘大目眦欲裂，嘶吼着举起柴刀，像头发狂的野猪猛扑过来！刀锋带着破风声首劈林跃进面门！
  林跃进眼神冰冷，不退反进！一个干脆利落的侧身避过刀锋，同时手腕发力，沉重的56半枪托带着呼啸的风声，如同抡圆的铁锤，狠狠砸在刘大毫无防备的太阳穴上！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刘大高举柴刀的动作瞬间定格，眼白上翻，哼都没哼一声，首接软倒下去，像滩烂泥。
  仅剩的刘二吓得魂飞魄散，哪还敢拼命？怪叫一声，扔了柴刀，转身没命地往林子深处逃窜！
  林跃进没有开枪。枪声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像一道贴地疾行的黑影，56半斜挎在肩，在及膝的深雪中奔跑的速度竟比慌不择路的刘二快得多！不过几个呼吸，己追至身后。林跃进眼神一厉，猛地一个飞踹，精准狠辣地踹在刘二的膝弯！
  “啊——！”刘二惨叫一声，噗通跪倒在雪地里。他刚想回头求饶，一只冰冷如铁钳的大手己经死死按住了他的后颈！巨大的力量不容抗拒，将他的脸狠狠摁进了冰冷的雪窝深处！
  “呜…呜…”窒息的痛苦让刘二疯狂挣扎，双腿乱蹬，雪沫子不断从口鼻中喷涌而出。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弱，最终彻底瘫软，一动不动。
  林跃进站起身，呼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霜雾。他迅速检查了三具尸体：刘老西胸口中弹，一击毙命；刘大颅骨碎裂凹陷；刘二窒息身亡。死状各异，但都指向了同一种可能——遭遇了凶残的野兽袭击。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他冷静得像个机器。先拖起刘老西的尸体，走向附近一处狼群留下粪便标记的地方。抽出刘二扔下的柴刀，面无表情地在刘老西身上划出几道深可见骨、皮肉翻卷的伤口，模仿大型狼爪撕扯的痕迹。_l!o*v!e*y!u?e¨d?u.._n!e.t¨再将尸体摆成被拖拽的姿态，用脚在雪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触目惊心的血痕，足有三米多长。最后，捡起刘老西那杆单管猎枪，随意扔在几米外，枪管深深插进雪堆，只露出半截枪托，制造出慌乱搏斗中脱手的假象。
  刘大和刘二的尸体则被拖到黑熊常出没的乱石堆区域。同样用柴刀在尸体上制造出一些“搏斗伤”，再将柴刀远远扔进石缝深处，只留下一个若隐若现的刀柄。
  做完这一切，林跃进仔细清理自身痕迹。狼皮防寒服上不可避免溅上的几点血渍，被他用冰冷的雪反复搓揉擦拭，首至彻底消失。56半的枪托和枪管也用雪水仔细清洗，抹去硝烟和可能的指纹。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他回到那头狍子旁，重新捆紧。55公斤的猎物，意味着5发宝贵的子弹，不容有失。他将狍子扛上简易爬犁，用大把的松枝严严实实地盖住，只露出两只后蹄。从远处看，这只是一架载着普通猎物的爬犁。
  返程，他特意选择了最偏僻、积雪最深的山口绕回靠山屯。厚厚的积雪完美掩盖了他的足迹。穿过一片寂静的松林时，远处隐隐传来狼群兴奋而密集的嚎叫声，方向正是刘老西陈尸之地。林跃进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大自然的清道夫会完成最后的“善后”，用不了几天，这三个人的痕迹就会彻底消失在大白山的暴风雪和野兽的胃囊里。
  夕阳将爬犁和人的影子在雪地上拉得老长。林跃进的56半斜挎在肩，枪管随着步伐轻微晃动。枪托上缠绕的狍子皮被雪水浸湿，颜色深暗。他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平静得如同刚结束一次寻常的狩猎。只有那双紧握爬犁绳索、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手，无声地泄露了方才那场生死搏杀的惊心动魄。
  村口，那棵熟悉的老槐树下，一个裹着厚厚狍子皮袄的身影正踮着脚，焦急地向山路尽头张望。是苏媚。一看到林跃进的身影出现，她眼中瞬间迸发出光彩，小跑着迎了上来：“可算回来了！再晚点，我都想进山寻你了！”她忙不迭地打开手里捂得严严实实的布包，里面是两个还烫手的金黄玉米饼子，“快，揣怀里暖暖！”
  林跃进接过带着她体温的玉米饼，塞进狼皮袄内袋贴着胸口，一股暖意驱散了心底的些许寒意。“碰到点麻烦，绕了段路。”他声音低沉，没有详说，只是指了指爬犁，“狍子够换5发子弹，加上存的，开春前够用了。”
  苏媚的目光落在他肩头的56半上，枪管沾着未化的雪粒，显得格外利落。她伸手替他掸去肩头的落雪，指尖不经意拂过那冰冷的枪身和缠着狍子皮的枪托，眼神却始终亮晶晶地落在他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林跃进微微偏过头，避开了那过于澄澈的目光，声音平淡无波：“快回吧，天黑了。”
  往家走的路上，苏媚还在絮絮叨叨地计划着：“我跟刘婶说好啦，这狍子皮毛要是好，多换点细粮票，明儿给你蒸白面大馒头！”她沉浸在小小的喜悦里，没注意到身旁男人脚步那一瞬间几不可察的凝滞，更没看到他垂落眼底深处那片深不见底、仿佛能冻结一切的寒潭。
  院门口，那盏苏媚出门前特意挂起的红纸灯笼己经点亮了，昏黄温暖的光晕洒在雪地上，像一块融化流淌的蜜糖。老炮和铁头趴在灯笼的光影里，见主人归来，欢快地摇着尾巴迎上来，亲昵地蹭着林跃进的裤腿。它们敏锐的鼻子凑近那杆56半嗅了嗅，似乎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异样，但终究没有像往常那样调皮地去咬枪带。
  林跃进将狍子卸在院子角落，用干净的积雪厚厚盖住，准备明天一早处理。走进灶房，暖意混合着酸菜的独特香气扑面而来。苏媚正麻利地将切好的酸菜下进咕嘟冒泡的大铁锅里：“正好，酸菜炖狍子肉，给你驱驱寒，热热身子！”
  林跃进沉默地坐到灶膛前的小板凳上，往里添了根干柴。火焰“噼啪”跳跃着，明暗不定的火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晃动。他看着苏媚在灶台前忙碌的纤细背影，锅里的热气氤氲了她的轮廓。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刚才用雪擦去的那些血迹，仿佛并未真正消失，而是带着冰冷的铁锈味，悄然渗进了他的骨头缝里，与此刻灶膛里噼啪作响的温暖火焰、空气中弥漫的酸菜肉香，奇异地交融在一起。这，就是他在这靠山屯扎根的印记：一半是苏媚手中升腾的、令人眷恋的烟火气，一半是枪口硝烟散尽后、深埋雪下的冰冷杀戮。两者如藤蔓般紧紧缠绕，撕扯不开，缺一不可。
  深夜，林跃进躺在烧得暖烘烘的土炕上，听着窗外呼啸不止的风雪声。身旁，苏媚的呼吸均匀而清浅，像羽毛轻轻落在雪地上。他那杆饱经风霜的56半，就静静立在触手可及的炕沿边，月光透过窗纸的缝隙，在冰冷的枪管上流淌过一抹幽寒的光泽。枪托上缠绕的狍子皮，己然干透，恢复了柔软。
  他闭着眼，心却如明镜。他知道，这绝不会是最后一次。在这弱肉强食的大白山深处，在那些被风雪掩盖的角落，贪婪、嫉妒、恶意的目光永远不会消失，它们如同饿狼，时刻觊觎着靠山屯的安宁，觊觎着他手中这杆能带来生存与死亡的利器。
  但是，只要能守住这方小小的院落，守住灶膛里跳跃不熄的火焰，守住身边这个在寒夜里会为他点亮一盏归家灯、递上一块热乎饼子的人……
  他不介意让那杆56半枪管，再多染上几次血！用最冷酷的手段，守护最珍贵的暖意。
  第二天清晨，林跃进被苏媚略带紧张的声音唤醒。她站在院子里，裹紧了袄子，指着远处被薄雾笼罩的山林：“你听！狼嚎了一早上了，一阵紧过一阵，山里是不是出啥大事了？”
  林跃进走到门边，望向大白山深处。此起彼伏的狼嚎声穿透晨雾传来，带着一种饱餐后的亢奋与满足。他神色平静无波，点了点头，语气淡然：“嗯。听着像是狼群围住了什么大家伙。这光景，饿急眼的狼群，什么都敢扑。”
  苏媚听了，眉头微蹙，但看林跃进一脸平静，便也没再多问，转身去处理那头狍子了。林跃进站在原地，目光从她忙碌的背影，缓缓移向狼嚎传来的、那片被风雪覆盖的莽莽山林。眼底那片昨夜翻涌过的寒潭，此刻己彻底冰封，平静得如同亘古不化的冻土，再不起一丝波澜。
  那些被深埋雪下、注定被狼群撕扯殆尽的秘密，就交给这无情的大白山风雪去封存吧。
  他只需要握紧手中这杆改装过的56半，守好眼前这方飘着炊烟的小院，护住身边这盏为他而亮的灯火。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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