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作者:函之    更新:2021-11-25 13:38
  大家瞧了,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二竿子却一本正经,直直地端坐着,叫大家赶快出题目。长贵说了一个谜语:“大路当中一杆称,黄帝老爷不敢认。”二竿子一听,傻眼了,好半天,急的抓耳挠腮,也想不出谜底来;没办法,只好脱了戏服帽子,跪着认输听谜底。长贵说:“傻瓜,七星蛇嘛。”
  第二个做状元的是久荣。二竿子输了心中憋气,抢着出了题目:“一只猴子要过桥,桥对面有一只老虎,问你状元郎,猴子用什么办法让老虎背它过去?”
  久荣一听,同样傻了眼。他想不到二竿子会出这样的一个题目,看看张三,望望李四,然而,谁也不能做声,只一个劲儿盯着久荣偷着乐。久荣没有办法,只好说:“根本不可能的事嘛,猴子怎么斗得过老虎呢?”
  二竿子象一位打了胜仗的将军,命令久荣跪下,摇头晃脑的说:“闷头,猴子是孙悟空,它变成老虎它爹。”
  大家听了,又是一阵大笑。
  接下来是永富做状元。二虎子叫姐姐出题。姐姐想了想,出了一个题目:“有一堆石子,三粒三粒的数,它会剩两粒;四粒四粒的数,它会剩三粒;五粒五粒的数,它会剩四粒。问你状元郎,这堆石子最少有多少粒?”
  永富听了,想了一阵,答不上来,有掰着手指头来算,东算西算仍然没有结果,到了最后,永富一拍脑袋说:“二十三粒。”
  姐姐摇摇头,说:“五十九粒。”永富不信,大家从包里拿出杏仁儿,数了二十三粒和五十九粒来分,果然是姐姐的对,永富没有办法,也只好下跪了一回。
  轮到姐姐做状元了,永富不肯放过机会,想赢回这个面子。他拍了拍那好象很有学问的肚子,清清嗓子,然后背起手,象一个私塾的老学究一样,就只差铁尺和眼镜了,他摇头晃脑的说:“刘关张,赵马黄,诸周庞,曹孙蒋,最恨哪块烂泥巴,总糊不上墙?”
  永富说完,等着出姐姐的洋相。他哪里知道,我爸爸最喜欢读的就是《三国志》和《演义》,常常还讲给我们听,这个题目又怎么能难倒姐姐呢?姐姐听完,张口就说:“不就是那个阿斗吗!”
  永富一听,吐了吐舌头,象只泄了气的皮球。他眼里的穷丫头,总认为斗大的字认不了几个,根本不可能回答他的问题[奇`书`网`整.理提.供]。他又哪里知道,我们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轮到二虎子做状元了,永富叫小兰儿出题。小兰儿想了想,说:“什么东西坐着比站着高?”二虎子哈哈大笑,一指小兰儿说:“笨丫头,不就是狗吗!”小兰儿摇摇头,说:“错了,是青蛙。”二虎子争道:“狗就是狗,怎么会是青蛙呢。青蛙坐着不是跟站着一样高吗?”小兰儿不依,“青蛙就是青蛙。二虎子,你别蒙我。不信,不信回去问你爷。”二人一时争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到了最后,小兰儿竟然哭了起来。
  这一招还真灵,二虎子没有办法,只好举手投降,承认答错了。小兰儿破涕为笑,不料却被二虎子戳了一指头,不给她下跪。大家看着,笑笑,也就算了。
  轮到长贵做状元了,二虎子出了题:“木马板凳三十三,百只脚儿地上站。木马多少,板凳多少?”长贵一拍大腿,咕噜起来:“姥姥的,今天出了怪,全是大问题,平时怎么不见你们说过。今天一下子都成了周瑜诸葛亮了。”二虎子说:“小子,你不是读的书比我们多吗?原来也是花枕头遇上蜡枪头,活活一个大猪头!”长贵急了,嚷道:“二虎子,孙子,怎么骂人呢?”
  永富也接口道:“二虎子,龟孙子,为什么骂人呢?”二虎子也不饶人,将手一叉,说:“孙子,骂你又怎么样?有本事答出来呀。是不是输不起耍赖啊?”
  长贵也上来帮腔:“二虎子,你老子才耍赖,总是抗租。”二竿子见二虎子受了欺负,马上接口道:“我们自己种的粮食,凭什么交给你们老子?”小兰儿帮不腔,却一个劲儿嘟起嘴,瞪着三个富家子。
  永富吵开了,声音大了起来:“你们老子都是刁民,回去告诉我老子,把你们老子全崩蛋了。”
  二虎子一拍胸,“那咱们走着瞧!”说完,回到了乌船上。我们也跟着回去。两船上的人大眼瞪小眼,划开了各自的船。本来好端端的一场比赛,弄了个不欢而散。
  红船渐渐走远了,乌船却停了下来。阳光已变得烈了。三两只翠鸟贴着水面飞,正在寻找着小鱼和小虾。无数的白蝴蝶四下翻飞,许多还停在了船边上、橹上、竹篙上、乌蓬上……翅膀一扇一扇的,上面的小黑点好象一只只乌溜溜的小眼睛。
  看到这个情形,姐姐对我说:“妹妹,我们回去吧。”我没做声,望了望二虎子。二虎子笑笑说:“别着急,那帮小子是狗熊,会回来的。”说完,找了一处柳荫,把船泊在下面,懒洋洋地躺在了船头上。
  没有风,柳荫下却显得十分凉爽。几只老蝉吊在柳条上,鸣叫声显得格外清亮。
  不远处,几只渔船仍在烈日下捕着鱼。远远地看去,竹篙在他们手里,轻便便、灵巧巧地拨弄着,悠然极了。
  歇够了,二虎子叫大家去看捕鱼去。
  近得来,那些渔人个个都戴着麦帽,披着蓑衣,裤管挽得老高,腿肚子已被晒得油亮。最令我奇怪的是船上捕鱼的不是打鱼郎,而是当地人所叫的鱼猫子。其实,说它是鱼猫子,它却长的一点都不象猫,倒象老鼠,但个头却有兔子那么大。油亮乌黑的皮毛,滚圆的眼睛,坚利的牙齿,灵敏的爪子……这家伙可比打鱼郎厉害多了,再大的鱼它也能捕上来。但有一点,凡是小鱼,它总是吃进肚子里,忘记了要吐到鱼篓里。所以呢,这些渔船卖的就只有大鱼了。
  大家正看得高兴,忽然小兰儿一指不远处说:“二虎哥,他们回来了。”果然是那只红船。它正慢悠悠的朝这边来。二虎子得意的笑了笑,将乌船划了回去。
  两船靠近了,大家都不说话,大眼瞪着小眼。好久,还是永富软了气,从衣服里掏出一包东西来,忽地朝二虎子丢了过来,骂道:“二虎子,你有种!”
  二虎子伸手接住,打开纸包一看,原来是几块干腊肉,也不说话,分给我们一人一块,等大家吃完了,才朝永富一拱手说:“既然你小子够朋友,好了,大家扯平。”
  长贵嘻嘻一笑,朝二竿子扬扬头说:“还敢比吗?”二竿子挥挥手,摇摇头,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懒懒的说:“你是我手下败将,永远都只能给我提鞋。”
  这一次,大家玩的是捉鱼摸虾。
  为了公平,双方只派了两个人。乌船上二虎子和二竿子;红船上呢,自然跑不了长贵和久荣。这不是我们女娃儿的游戏,所以我们只能呆在船上,笑嘻嘻地看着他们,为他们作个见证。
  四个人脱光了衣服,只穿了一个裤兜子。我看在眼里,不由乐了。这四个人,两个瘦得象只猴;两个胖得象头熊。在我心中,认定是二竿子他们必胜无疑。
  然而,我想错了。水边生长的小子,个个都是水中的好手。一声令下,噗嗵几声,个个都扎着猛子下了水。
  不一会儿,两边船上都放满了鱼、虾、螺、蚌、蟹、鳝、鱼鳅……四个小子,在水中忙得不可开交。我们用脚拍打着水面,顺手把他们丢上来的鱼虾放入篓中。
  谁也没有想到,后来发生了一个意外,长贵钻出水面,手里竟抓了一条大青鱼,足足有四五斤重;可他的额头上,却鼓起了一个大包。也许是他太高兴了,没有注意到疼痛。他把鱼丢到篓中,得意洋洋地说:“这东西钻进扁石缝里了;乖乖,孙猴子怎么逃得过如来佛的手掌心,还是被我逮住了。”
  这时候,小兰儿指着长贵的额头说:“你头上有一个包!”长贵不信,用手一摸,一下子痛得眥牙裂嘴,顿时一屁股坐在了船上。只见那个包越鼓越大,最后竟成了核桃般硬,颜色也由红成了青。
  长贵忍不住,哭了起来。大家见闯了祸,纷纷上了船,围着长贵的大包有是吹,又是揉。好不容易,长贵不哭了,那个包却一点儿都没有消。大家看在眼里,想笑又不敢笑。
  最后,二虎子对长贵说:“小子,这些鱼虾全归你,有种别回家说去。”于是,大家双双划了船回去。
  到了下午,大家又聚在一起。长贵回家果然没说,不然,他们也来不了了。大家坐在船头,吃着二虎子和二竿子从家里偷来的烧玉米棒子。
  吃完了,大家歇息了一会儿,玩起了打水漂。
  两只船上,他们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些小瓦片和小石块。我不会打水漂,那些瓦片和石块咕咚一声便沉入了水中,冒出一小片细小的水花儿。那些小子,手里拿着石块和瓦片,一倾身子,手一轮转,石块和瓦片便飞了出去,贴着水面象一只只急跳跳的青蛙,漂出好远,才缓缓沉入水底,留下了一圈圈细小的波纹。
  我一边看一边玩,好不容易打出几漂来,瓦片和石子却被大家打完了。大家玩累了,也玩热了,小子们纷纷跳下了水,玩起了钟魁捉鬼的游戏。我们女娃儿只能坐在船边,手脚并用,一边玩着水,一边看着他们打着水仗。
  五个小子在水中选出的钟魁是永富,其余的全是小鬼。做钟魁的手里须拿一根小木棍代表伏魔剑;小鬼呢,须用泥糊了脸,只留下两只眼珠儿在动,代表凶恶。
  水仗一开始,小鬼们便四下散了开去,钟魁可选任何一个小鬼捉拿,捉住一个,便大叫一声:“牛头马面上前来,捉了拿到阎王殿。”然后在小鬼头上一拍,放上一片树叶,表示被贴了神符,永世不得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