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作者:欧基沙    更新:2021-11-25 10:36
  」
  韦尔特摇了一下头∶「不,我去好了,我没所谓的。」他虽说得满不在乎,但实际上却是高兴的。他这个人,就是不懂得怎样表达感情。
  奥罗笑了笑,挥手道∶「那麽自己好好保重,迟些再见!」他说完便转身走向普林斯。
  至於韦尔特,亦骑上马,头也不回便向第五军团的方向走去。
  三小时後,两军在平原上遥遥地望见对方了。军队的号角声响起,接著,战斗开始了。洛布伊丹军依然是一股脑儿直撞过来,普利奴斯的弓箭手一出动,他们便马上陷入劣势。才死了百多人,他们便吓得失心疯,飞也似地调头逃命。普利奴斯军原本想追上去杀敌,但那些贪生怕死的败军跑得真的太快,奥罗不想大军在追上前时走散,被敌人逐个击破,於是下令不能追击。他决定重整队形,再向多洛伊里进发。
  不久之後,他们便越过国境了。在他们左方的,是一个森林,至於右方,则是一片有著小丘的地形。韦尔特与玛斯丁身处大军右後侧较後的位置,与他们一起行进的还有骑兵及弓箭兵。步兵在队伍中央,被骑兵、弓箭兵左右夹著。而载著辎重的车,则在队伍後方。
  忽然,喧闹的鸟声响起。百来苹雀鸟在同一时间,自前方三百多朗处的森林中,散乱地飞向天空。「朗」是格拉斯亚、普利奴斯等国家公用的长度单位,一般男性的高度是一点七、八朗左右。韦尔特被这个情景吸引住了,他感到将会有甚麽事发生。
  过了一会,一个骑兵自奥罗的队伍,来到了韦尔特身边。他说前方森林中可能有伏兵,奥罗殿下下令全军减慢行进速度,并准备随时作战。
  韦尔特听了後心想∶「今次果真学聪明了呢!」他望向右方的山丘∶「也许这边也有伏兵。」
  玛斯丁见了,问道∶「要不要把步兵调到山兵这边?」
  韦尔特点头道∶「好的,也把骑兵及弓箭兵调到中央。假如敌方自山丘後跑出来,弓箭兵根本来不及放箭,只有死路一条。至於骑兵离敌人那麽近,也发挥不出其冲力大、机动性高的优点。」
  玛斯丁指了指後方∶「那麽运输车要不要上前来?如果它们拦在敌我之间,敌军显然会受阻。」
  韦尔特考虑了几秒∶「不用了,只怕时间不够。而且骑兵、步兵及弓箭兵的调动也真大规模,再调动运输车只怕会惊动敌人,令他们早作防范。」
  「我明白了。」玛斯丁说完,便派了几个骑兵到各处传令。
  队伍中开始了不规则的移动,但士兵们仍保持安静,亦没引起骚动。
  玛斯丁回头张望道∶「似乎十分顺利。」
  韦尔特喃喃道∶「因为他们都训练充足。」他再望向山丘∶「希望洛布伊丹人仍未学会射箭。」
  玛斯丁吞了一口口水,点了点头道∶「这可是一个大赌局。」
  韦尔特含糊地发出「唔」的一声,心想∶「有得赌,那即是仍有胜利的机会。但很多时,连赌的机会也未必有。」他望向队头,心情很是沈重∶「二王子,始终是排第二的。」
  不久之後,伏兵果然出现了。然而普利奴斯军早就作好了作战准备,杀了敌军一个片甲不留。此次战役,後来被称作「百鸟之战」。攻下多洛伊里之後,第三军团及第五军团分道而行。第三军团攻陷了洛伊斯,而第五军团则拿下了那伊斯。此时,洛布伊丹王室派来了使者,要求与普利奴斯议和。奥罗以洛布伊丹要付出一万个金币作赔偿的条件,答应了要求。接著,奥罗、普林斯、科隆及韦尔特便回首都领赏去了。
  现在已是三月中了,韦尔特等人领完赏後,便出发回驻地去。科隆要回他拉斯,奥罗、普林斯及韦尔特则要回伊那卡特。他们要走的路大部份都一样,然而,科隆比他们早一天出发,於是韦尔特便不能与他一同上路了。
  在旅程中,韦尔特一直郁郁不欢,因为他察觉到自己越来越比不上奥罗了。他骑在马上,斜眼望著骑著白马的奥罗。奥罗的腰间挂著一把镶满了宝石的宝刀,在阳光之下,它反射出灿烂的光辉,与英明的大王子简直是绝配。
  这把宝刀,是国王在数天前送给奥罗的。据说是祖传的东西,有了它就等於是有继承王位的资格。韦尔特虽早已对王位没有期望,但他仍十分失落。奥罗越受人重视,他便越受人忽略。舞台上的杂角,不论演得怎麽好仍然是一个杂角。当主角接受全场观众的掌声时,他仍只得站在角落。眼中只有主角的人,又怎会知道杂角的心情?
  黄叶,又一次落下了。今年的伊那卡特,与两年前的伊那卡特仍然一样。城堡,仍驻守著军队;田野,依然是广阔无边;商旅,一如以往路过此地;诗人,日日如是爱自言自语。
  再过两个月,韦尔特便十八岁了。十八岁是男孩子最爱冒险的年纪,然而,我们的二王子韦尔特依然沉静如昔。大多数的时间,他都沉默得有如哑巴。士兵见到看起来很严肃的他,都会吓得马上手忙脚乱。但若奥罗也在此处,士兵则对韦尔特视而不见。
  在和议之後,洛布伊丹仍不时来犯,但都不是甚麽大规模的军事行动,第三军团总是很快便把敌人打退。韦尔特在军事会议上总是一言不发,极其量只是说句「我明白了」。在战场上,他就像是一个普通士兵。虽然为他所杀的敌人也不少,但这也只是依照奥罗的命令,所造成的结果。而国王亦越来越少写信给他了,他只能安慰自己∶「不用回信比较轻松。」
  他在没仗打时便无所事事,只好在树林、田野中四处晃。有时他拾起一片树叶,一看便是整分钟。在荒凉的地方看山景,会由站著变成坐著,再由坐著变成躺著。躺了下来,便开始看天上的云霞,期望脑海有如云般空白,没有烦忧。然而,他总是做不到,回到城堡时,仍然把士兵吓得手脚发僵。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四日,是圣诞节的前夕,亦是韦尔特的生辰。这天,他依旧自城堡中溜出来了。由於明天是节日,伊那卡特的市民都穿戴得比平时漂亮。有些人在衬衣外加上长袍,亦有些人在头上戴上软边帽。人们集中在教堂、广场或市集,冷清的伊那卡特难得地热闹起来了。
  韦尔特虽然怕去人多的地方,好奇心却使他想到那儿看看。他在十五岁,前一直深居王宫,十五岁後却忙於服役,也没甚麽机会见识一下平民的生活究竟是怎样的。他平时四处逛的时候,也见过农民耕作的情况,但也只是偶尔一望而已。
  他披上斗蓬,盖住过於刺眼的军服,接著便往广场走去。沿路上,人人都只顾著和相识的人谈话,没有人注意到二王子跑了出来。没有人理,韦尔特反而感到轻松。
  在广场的观众席上,坐满了很多人。一个诗人自台上步下台阶,手中拿著钱袋,口中喃喃道∶「今天的打赏真少呢!得想个方法赚多点,要不是我怎过节?」
  韦尔特也没怎留意这个诗人,只是看著附近的街景。然而,那诗人却走过来向他挥手。
  「这位小弟,似乎有点面熟啊!」诗人用手支著下巴,仔细端详著他的脸。
  韦尔特没作声,只是回盯著对方。
  诗人继续道∶「哎呀!是在哪儿过呢?我肯定以前一定见过你。」
  「但我并不记得你是谁。」韦尔特冷冷地说。
  诗人哈哈笑道∶「是吗?那也算了。我看你应是个读过书的人,如果两个铜币可以买到一首独一无二的诗,你应会觉得很便宜吧!」
  韦尔特说∶「那就要看是好诗还是坏诗了。」
  诗人按著自己的胸口∶「你可以放心,我的诗从不会有人不满意!」他伸出手摊开手掌∶「你便关照一下我吧!没钱的圣诞很难过呢!」
  韦尔特把一个铜币放在诗人的手心∶「你先作诗,如果我觉得满意才给你第二个。」
  诗人笑道∶「没想到你年纪小小,却那麽精明呢!要首情诗送给情人好不好?」
  「我没情人,作其他类型的好了。」韦尔特说。
  诗人问∶「那麽你想要首怎样的诗呢?」
  韦尔特想了一会道∶「作首关於大王子及二王子的诗。」
  诗人问∶「是赞颂诗吗?」
  韦尔特用手指拈著第二个铜币∶「不,你想到甚麽便作甚麽,不用那麽正规。」
  「那麽好吧!赞颂诗的确太没挑战性。」诗人说完便抬头望了一会儿天空,接著便悠然念出诗来∶
  恒古万年,
  日、月、星不断回旋。
  岁月流转,
  光辉永远没完。
  星随月,
  月随日,
  千世已如此流传。
  共处於同一天空中,
  感情可会因此而有损?
  闪星虽耀目,
  银月虽脱俗,
  华日下仍只得自怜。
  无怪白昼总不见星月,
  暗夜不曾现光。
  尽管同放光华,
  共有的却是怨。
  诗人念完後道∶「怎样?满意吧!我的客人。」
  「满意,非常满意,你的观察力很好。」韦尔特从衣袋中取出一个银币,连同手中的铜币放了到诗人的手中。
  诗人大喜过望,连忙道∶「多谢!我今天是交上大好运了!」
  韦尔特不等他说完,已转身走了。
  第三章恐怖时刻
  今年,韦尔特二十岁了。在第三军团的两年间,他的性格依然是那样子:沉默、低调。至于他的王兄奥罗,则是越来越耀目了。在伊那卡特时,他多次领军击退洛布伊丹军,在今个月才调防亚米西亚,亦打败了穆拉雷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