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衣冠,共白头(一)
作者:诗不二    更新:2025-06-03 00:23
  整衣冠,共白头(一)
  记忆在此刻聚拢,所有之前觉得违和的线索在此刻变得合理起来。}%优?=?品÷-小/£说`]网,£ ?Dμ更;?±新,?最e快<
  元时愈站在宋家门前,看着宋应旬。
  他记得,他上大学的时候,班里来了个和他一样的中国学生。
  他不是市一高的,是隔壁二中的。
  元时愈从对方嘴里听到了关于市一高的后续。
  他说,那段时间宋应旬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整个年级都陷入无序的混乱之中。
  元时愈走后,有人看到级组长总是会在元时愈的表彰栏前发呆,在一个阴雨天的午后,校领导把所有关于元时愈的表彰全都撕毁了。也是那个阴雨绵绵的午后,级组长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在被体育考试扛上救护车的时候,像个小孩一样在哭。
  “那不是他的错,我不怪他,
  “是我没保护好他。”
  同一个星期,纪知空和周家辉在楼道里又打了起来。纪知空背着一道又一道处分,干脆破罐子破摔,又和周家辉打了一架。
  后来,听说他再也没去上数学加训课了。
  一个星期后,宋应旬回到市一高。人们都说,他好像变了一个人,又好像没变。
  他和以前一样,对谁都很冷漠。那些元时愈在场时的兄友弟恭,同学友爱,好像像梦一样,没留下一点痕迹。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宋应旬在一个阴雨天把周家辉按在楼道的楼梯上,一声不吭地落拳,把周家辉打到吐血进医院。
  宋应旬疯了。
  级组长比上次见时要老很多,人果然是一瞬间变老的。
  级组长捂住心口,他知道不能给宋应旬处分。
  市一高的处分,要表现良好一整年才能消除。宋应旬已经被学校保送了,怎么能在这个关口记处分,教育局那边不好交代啊。
  级组长和周家辉的家里人谈了一整天,终于说服了对方,让宋应旬去红旗下念个检讨就完事了。
  没想到宋应旬没有接受,转头进医院把周家辉又揍了一顿。
  宋应旬被取消了保送名额。
  他参加了高考,裸分考了清华,第一年和家里闹矛盾,报了计算机专业。听说他后来去了麻省理工,读了宋爸爸心水的金融学院。]幻£?想_姬ˉ +已μ发?布%$;最x]新§t¨章.节?
  他的轨道再次回到正轨,变成了人人敬仰的对象,成为了一个合格的企业继承人。
  元时愈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打心里为宋应旬感到高兴。只是在那之后的无数个失眠的夜晚里,他会感到些许遗憾。
  宋应旬会像所有人一样,按部就班地成熟,成家。他会遇到一个家世与他相当的可心伴侣,会在坠入爱河时露出害羞的表情,会在伴侣生病时又变回那个慌慌张张的毛小子。
  而这些事件发生的前提,都不再会是他元时愈。
  遗憾总是人生的主旋律,或许他和宋应旬真的没有缘分吧。波士顿不比纽约热闹,也没曼哈顿繁华,这座城市的的生活节奏相对较慢,人口流量也不大。
  麻省理工和哈佛这么近,他们却从未遇见过一次。
  也许,真的没有缘分吧。
  在哈佛修完学业后,元时愈的恩师特地把他约了出来。
  恩师是中国人,也许是因为血脉里都流着中国人的血,他更希望元时愈在这个领域深耕。
  那天下午,他们穿过正在除草的草坪,恩师告诉他,他希望元时愈可以去欧洲继续学习。
  “经过几十年的飞速发展,欧洲社会的发展已经陷入迟滞转态。就业问题,难民问题,阶级固化问题,这些都成为一座座大山压在欧洲青年的身上,让他们原来越迷茫,越来越变态。”恩师希望元时愈去欧洲实习,“纸上谈兵终觉浅,再厉害的的理论知识,也需要时间才能出真知。”
  “可是,我的本意是回国建设一套适合同胞的治疗系统,我来此求学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帮助同胞。国内治疗精神疾病的体系并不完善,很多药物的价格也高得不太合理,很多家庭看到价格就放弃治疗了,这个情况更不乐观。”元时愈反驳了恩师。
  “这个世界是一个整体,如今欧洲青年面临的问题,我们自己国家的青年总有一天也会面对。就业难,上升难,阶级逐渐固化,这些都是在慢慢发生的事。我们只是历史车轮上的螺丝钉,无力改变这一切,我们能做的,就去帮助那些想不开的人。”恩师拍了拍元时愈的肩膀,“我让你去欧洲实习,是想让你锻炼一下,获得更多的经验,好和我一起回国。^z¨h¢a*o_h/a\o~z^h^a~n,.?c¢o-m-”
  元时愈听说恩师要回国,不可置信地看着恩师。
  “你完成学业之后,我在国内的项目估计也搭建得差不多了。这个项目是一个中外合作项目,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国,去完成所有中国医师的崇高理想。”
  “我们慢慢来,总有一天会实现的。”
  在恩师的推荐下,他拿到了英国一所高校的offer,来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国度,开始自己的实习。
  只是他没想到,他这片异国的土地上,他遇见了宋应旬。
  还被宋应旬拖入了世界中。
  宋应旬说,自己会爱很多人,根本轮不到他。
  他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让自己爱他。
  这话让元时愈的脑子很乱。
  他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失去记忆,经历了三个副本,又恢复记忆,然后与宋应旬重逢。这些经历像走马灯能一样在他脑海中播放,让他怀疑自己实在做梦。
  元时愈擡起头看着宋应旬,试图发现一些不属于真实的破绽。
  现在的宋应旬和十七岁的宋应旬没什么区别,唯一可观的变化是宋应旬又长高了,肩膀更宽了,更有成年男人魅力了。
  元时愈抿了抿嘴,试图用漠然来掩盖自己的慌乱的心。
  他刚刚说了什么
  “我从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我一直以为,我们会像说好的那样,去首都念书,会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我们会去收容所收留一只小猫,然后一起生活。”宋应旬自嘲地笑了笑,“我甚至跟我爸妈出了柜,他们跟我说,表白要等到高考后。”
  元时愈抿了抿嘴,垂落在身边的手止不住颤抖。
  不可能的吧。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喜欢他。
  “你还没有离开的时候,我总是会庆幸自己和其他喜欢你的人是不一样的。我和你住在一个屋檐下,共享着同一片空气,我们之间的羁绊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深。”宋应旬的睫毛在颤抖,元时愈不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了这句话,“可是上天具体收走了我的特权,让我再也见不到你。”
  “就是在我家门口,你和我说让我放过你,不要再联系了。”
  元时愈心脏像是被人揪了一下,抽抽得疼。
  “过了这么多年,我以为我放下了,我听了家里的话,去念商科,回家继承家业,我以为我会放下的。”宋应旬自嘲地抹了一把脸,“直到两年前去麻省报道的那天,经过哈佛的时候,看见你从台阶上摔下来。”
  元时愈想起来了,那天北方下了大学,他熬了夜赶了论文,第二天没吃早餐就去上课了。结果营养不良低血糖,直接从台阶上栽下去了。大雪天,叫不到救护车,听说这事把校长都惊动了。
  “那天,是你把我送去医院的。”元时愈看着宋应旬,一脸震惊。他听说导师说,那天来了个疯子ri,一口气给隔壁医院砸了十辆救护车,像个疯子一样,到处砸钱,要买医院,买校区,说要把教学楼的楼梯拆了,要搭电梯呢。
  出院后,元时愈本想去谢谢这位“救命恩人”的,结果却被导师拦了下来,含蓄地“警告”了一下元时愈,离这个疯子ri远一点。
  可他没想到,这个疯子ri,居然是宋应旬。
  “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还想去照顾别人。”这是重逢后宋应旬对他说的唯一一句重话。
  这一瞬间,元时愈仿佛又回到孩提时期,而宋应旬是严厉的长辈,会在元时愈不穿鞋子时抱在怀里装凶,会故意吓元时愈,如果不好好吃饭,就不带他出去玩了。
  他都快忘了,已经有多久没体会到这种当小孩的滋味了。
  “你恨我吧。”宋应旬忽然笑了,“你明明不想想和我再有联系,你明明一直很想逃离那段时光,可我却自私地出现在你身边,让你接受我的爱。”
  “我让你为难了吧。”
  元时愈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他不敢擡头看宋应旬,被所有人仰望的宋应旬,居然会为了他变成这样。
  “我建立这个系统,只是想和过去道别。人们总说,我是因为得不到你,才变得这么不甘心。于是我就借用了你几个小时,披着那些虚拟角色的皮接近你,和你恋爱。我得到了你的爱,或许我就不会这么执着地活在过去了。”
  宋应旬的睫毛在颤抖,“可是我错了,我不该利用你的感情,我被反噬了,我离不开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和你成为伴侣,而不是因为得不到你不甘心这种烂俗的理由。”
  终于。
  被大雪掩盖的真相终于融化,终于被宋应旬那双布满伤痕与血迹的手端到元时愈面前。
  哪怕元时愈会跑,会躲,会像那些人一样,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他也死而无憾了。
  “好了,你也知道真相了。”宋应旬认命一般转过身去,“这个系统会折叠所有你在世界中的记忆,你可以选择清除他们,当做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能帮你消除记忆。”宋应旬不知道自己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的。
  “不要。”元时愈擡头看着宋应旬。
  宋应旬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预演过很多遍折叠所有记忆的步骤,在心演习过很多遍该如何和元时愈沟通,但他都没有想过,元时愈会拒绝消除记忆。
  “第一个世界里,那个孤独又骄傲的山神跟你很像,其实你只折叠了我高二之后的记忆,你忘了吗?在高二见到你真人之前,我就已经认识eric了呀。”元时愈擡起头,两只眼睛弯起来,明晃晃地在笑他呢。
  “第二个世界,那个触手怪,你是在模仿我去你家的那段时间吗?”
  宋应旬不说话了。
  他承认,当初的他确实是抱着这个想法在演绎的。
  “第三个世界更不用说了。”元时愈在笑他。“这个小说是我写的,那条人鱼是你画的,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而且……”元时愈的声音越来越小,“那个故事本来就是以你为原型创作的,我的朋友很少,也没什么情感经历,所用的一切情感,都是照搬那个时候的感情。”
  他伸出手,轻轻的抚摸宋应旬的脸,低着头,声音很小,“我又没说过,我不喜欢你。”
  宋应旬眼眶有些发酸,他抱着元时愈,像是在做梦。他又低头,亲了亲元时愈的耳朵。
  “回去吧。”元时愈抱着宋应旬,贪恋他身上的味道。味道是记忆的媒介,它会让人想起任何记忆。
  元时愈忽然想起,他还在市一高念书的时候,宋应旬和他说,他想学医。
  他想让元时愈长命百岁。
  元时愈的眼眶有些发酸。
  “回去吧。”
  让过去的元时愈和宋应旬在此结束吧,虚拟世界中的元时愈会永远健康,永远一往无前的。
  而现实生活中的他们,该回去了。
  “他会在这里长命百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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