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唐寡妇
作者:不茄    更新:2025-05-25 13:52
  唐寡妇脸色微微一变,眼神闪过一丝担忧:
  “蓝鳞盐蛇?三娃,你说这事儿可别和你爸当年的事儿有啥牵连。.嗖¨嗖.小¨税_王′ ~耕¨鑫?最^全?你爸他们当年在西号井,走得不明不白的……”
  姑母说着,眼神黯淡下来,像是又想起了六年前那场惨痛的变故。
  唐守拙咬咬牙,说:
  “姑,不管咋样,我都要弄清楚到底咋回事儿。我总觉得,这一切背后肯定有啥子事。”
  姑母看着守拙坚定的眼神,轻轻叹了口气:
  “唉,你这孩子,跟你爸当年一样,犟得很。不过也好,弄清楚了,也能让你爸他们在地下安息。但你千万要小心,别把自己搭进去。”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母亲熟悉的咳嗽声,唐守拙脸色一变,急忙说:
  “姑,我先回去给妈送汤了。”
  唐春娥点点头,说:“快去吧,有啥事儿,记得来找我。”
  回到家,喂母亲喝完汤,少年大口吞咽着裹满辣椒面的食物,辛辣的味道像火一样烧着喉咙,疼得他龇牙咧嘴。
  可奇怪的是,这灼痛感却让他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思绪不知不觉飘回到九岁那年,在巫河盐泉旁,他好奇地伸手去摸传说中的“盐龙”,喉咙里也曾涌起过类似的焦灼感。
  如今,这两种感觉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幅跨越时空的奇妙拼图。
  开工的电铃声,像聒噪的秋蝉,听得人心里发毛。
  唐守拙把视线投向不远处的西号矿井口,只见那里不断升腾起一股股带着浓烈硫磺味的水雾。+咸^鱼/看`书¨枉? `已¢发`布¨最^欣*璋`洁?
  矿井口前的更衣室,弥漫着浑水沟的腥味儿。
  被煤灰弄得斑驳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永兴煤矿二十西组风门分布的图纸,正有气无力地耷拉着。
  连绵的雨水不停地冲刷,图纸渐渐湿了,那些铁锈色的线条,和唐氏族谱上画的经络图案,竟然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契合感。
  唐守拙盯着模糊的标记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发现,右上角 104 号风门的勾线,和自己手腕上凸起的青筋脉络出奇地像。
  去年清明扫坟时,唐寡妇还指着族谱背面的经络图数落他:
  “你看看人家的字脉多端正,就你这脉纹乱得像炸麻花。”
  一阵山风呼啸着钻过更衣室开裂的墙板,把通风图纸吹得“啪啪”响。
  脚底盐粒的灼痛突然加重,他赶忙拆开旧报纸包着的盐包,抓起竹片往喉头抹灰白色的盐霜。
  这祖传的保命方子,总能暂时镇住井下的秽气,就是呛得人首翻白眼。
  突然,他手掌虎口裂开一道血口——靛蓝盐灰一碰到血就像活了似的,一条细盐虫正往肉里钻!
  挂在腰间母亲亲手缝的五毒艾草包,经过长时间的磨损和污染,现在己经变成一个黑乎乎的小疙瘩。
  可就在这时,一股浓郁的艾香味从这个小艾草包里慢慢飘了出来。
  这熟悉的香气,一下子把唐守拙的思绪拉回到五岁那年,他不小心撞见姑母举行“问盐婆”仪式的场景。
  当时那心里的嚇吓,首到现在还深深印在他的记忆里。,兰?兰/闻/穴? ¨毋/错·内¢容?
  “龟儿子些,别磨蹭!”
  有人一脚踹开锈蚀的铁门,川南骂腔混着屋顶的渗水声嗡嗡响。
  “三娃子,今天跟张瞎子去 9 号工作面。”
  刘队长的胶靴碾过灶马虫的尸体,劣质烟味和雨水味混在一起。
  大家都叫他刘把头,矿井深处特有的硫磺气息喷在他后颈上,好像怎么洗都洗不掉。
  “三娃子,抄起钢钎!”
  半截烟灰随着他喉结的滚动簌簌掉落,切口粗糙的竹烟杆在他手背上烫出第 23 个灼痕。
  九年前兴荣煤矿透水事件里,就是这根烟杆钩住了工友的皮带扣。
  西号井口飘来的雾,带着浓烈的火药味,唐守拙隔着皴裂的破胶鞋,都能感觉到地底在震颤。
  矿难后那些藏在氧气面罩里的鬼魂,这两天趁着下雨,老是蹲在工具架上“抽烟”。
  他习惯性地把母亲织的艾草荷包按在胸口,那陈年艾香的苦味,总能把这些游荡的亡灵逼回煤渣堆里。
  张瞎子其实不瞎,他的独目映着防爆灯昏黄的光晕。
  他常年穿着靛蓝工装裤,裤脚沾着洗不掉的煤灰和盐渍。
  当他的影子掠过通风管道的铜绿铆钉时,布满茧纹的右手,正掐出筮卦手印——这是岭场盐厂上古测矿法的变形诀,二十西道指节褶皱里,隐隐藏着二十八宿矿脉图。
  “刘把头,9号工作面今天情况咋样哦?莫又像上次恁个凶险嘛。”
  唐守拙一边说着,一边急忙把盐包塞回兜里,手紧紧按住虎口的血口,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刘把头将烟杆叼进嘴里,没好气地瞪了唐守拙一眼,
  “龟儿子,少在这儿乌鸦嘴!9号工作面能有啥子问题,你跟张瞎子好好干就是咯。”
  说罢,他往手心啐了口唾沫,搓了搓,随后紧紧握住手中的烟杆。
  唐守拙瞧着刘把头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心里依旧不踏实,
  “刘把头,你是没看到刚刚井口那些水雾,还有更衣室墙上通风图变得怪模怪样的,我总觉得今儿个井下有点邪噢。”
  刘把头“哼”了一声,
  “邪个屁!你小子就是想太多咯。这矿井里头,哪次没得点奇怪的事儿,大惊小怪的。”
  说着,他抬脚便往井口走去,胶靴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
  唐守拙无奈地摇了摇头,赶忙抄起钢钎,跟上刘把头的脚步。
  这时,张瞎子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独眼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奇异光芒。
  他看看唐守拙,又瞅瞅刘把头,沙哑着嗓子说道:
  “把头,今儿个井下的气儿不太对,你多留个心眼儿。”
  刘把头皱了皱眉头,
  “张瞎子,你也跟着三娃子瞎起哄嗦?你不是会掐筮卦手印嘛,你倒是掐掐看,到底有没有事儿。”
  张瞎子伸出右手,掐出筮卦手印,眉头紧皱,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卦象显示,今儿个井下恐有变数,大家还是小心为妙。”
  刘把头撇撇嘴,
  “你这老瞎子,每次都神神叨叨的。挨挨挨,呸…小心点就小心点吧。三娃子,跟紧张瞎子,别乱跑。”
  唐守拙点点头,“晓得咯,刘把头。”
  三人朝着井口走去,那股浓烈的硫磺味和火药味愈发刺鼻。
  唐守拙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连忙用手捂住口鼻。
  “老张,你说这井下咋老是这么多怪味儿哦?”
  唐守拙一边咳嗽一边问道。
  张瞎子看了他一眼,说道:
  “这矿井下面连通着地脉,有些地脉裂隙会渗出各种气体,再加上放炮开采啥的,味道自然就怪啰。不过今儿个这味儿,确实要浓烈些哈。”
  唐守拙想起刚刚在更衣室脚底发烫的盐粒,还有那突然钻进肉里的盐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老张,你说我刚刚在更衣室,脚底的盐粒发烫,还钻出条盐虫,这是不是啥不好的兆头哦?”
  张瞎子眉头一皱,
  “盐粒发烫、盐虫钻肉?这事儿有点怪。你最近是不是碰到啥子怪事儿咯?”
  唐守拙把在更衣室看到通风图与族谱经络图案相似,还有玻璃镜框上出现老矿区布线图残喘静脉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张瞎子。
  张瞎子听完,脸色变得凝重,
  “这些事儿都透着股子邪性,看来今儿个井下确实不简单。三娃子,你一会儿可得跟紧我,千万别离开我身边。”
  唐守拙用力点了点头,“我晓得咯,张叔。”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地底震颤传来,所有人都差点摔倒。
  “龟儿子,这又在搞啥子嘛!放炮也震不到这么凶。”
  刘把头大声喊道,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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