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
作者:北苇    更新:2024-03-20 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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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轩皇城,悦来客栈,天字号雅房。
  白衣男子负手而立,长长玉笛被搁置在木桌上,手腕一条鲜明的血痕婉转而下,滴答滴答,落在耀眼的绿玉朵上。那物什小而精致,似是有了生命般不住的扭动,将鲜血寸寸吞噬。
  “咳咳。”大掌成圈,放在唇边,一声声的轻咳,听到赵刚不由心寒。
  他递过去一碗汤药,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份担忧:“主子。”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连续三个月的喂养,已让主子精疲力竭到极点。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
  “赵刚,你越来越胆大了。”俊颜是病态的绯红,他将袖口一点点的卷到手腕,那一条条的刀痕尤为刺眼。楚凡淡淡的扫过瓷碗,并未接过,只饮了口热茶道:“小青为什么还活着?”温润的眼角多了份凌厉,大火那日,他就向死侍下了处死令!
  可一个月都过去了,她不仅没有死,还稳稳当当的做着皇妃。伤害过莎儿的人,怎么能活的这般自在。霓颜能杀,她亦更该杀!玉笛一震,似与主人的血脉相通,竟放出低沉嘶哑声。
  低头垂目,赵刚不知如何开口,一个月前他奉命去杀小青,可万万想不到,她竟怀了主子的龙子。
  “怎么?无话可说?”冷气又降了几分,笛音越发刺耳响亮。
  嘭!赵刚两膝舜的着地,沉声问:“主子是否还记得公主和亲的前夜。”
  大掌一顿,手心的茶杯咯吱作响,楚凡脸色一沉:“多嘴!”那一夜,他喝糊涂了,竟把小青当成了莎儿,该死的!
  “主子。”赵刚叹口气,言语中满是无奈:“小青她怀了您的子嗣。”短短几个字就把楚凡打的溃不成军,青白的嘴角一抿,他压抑住全身的抽疼,合上双眸:“耶律离人有一夜是留宿梅阁的。”这话像是在说服赵刚,更像是再说服自己。
  “那夜,离王烂醉如泥,小青只是把他的衣衫撕破了,弄成的假象。”为了不出乱子,他在梅阁守到了五更天,两人确实什么都没发生。而且他怀疑,那个满脸无害的离王很有可能知晓自己的存在。
  啪嚓,瓷杯碎了一地,血腥排斥在鼻间。
  “出去。”平淡的口味,让人不寒而栗,楚凡将头倚在窗边,双眸充满了哀愁。
  赵刚支支唔唔的道声是,一步三回头,退到无路可退了,才犹豫的将木门关好,静静的守在门外。
  哐当!木桌倾塌,雕木花柱上是一拳拳的印痕,他早就失去了爱的资格。
  楚凡用手覆住眼皮,喉咙一紧,悠记四年前,三月桃花怒,
  他与她倚背而靠,清澈的笑就像是暖风。
  “莎儿,为何要拒绝我的提亲?”他问,焦急的满头薄汗。
  她视线对着自己,无邪认真:“凡哥哥早已与霓颜有婚约了吧?”
  “那只不过是皇上的自作主张,不管我娶多少女子,你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镇远将军一职,他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可他愿以性命担保,别人都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她笑了,笑的有些忧郁:“莎儿贪心,不当‘重要’只当‘唯一’。”
  “当唯一?”他问,多么匪夷所思,这世道哪个有能力的男子会是女子的唯一?不过也只有他的莎儿能这般与众不同。
  她坚持点头:“是。”
  “嗯,我给莎儿唯一。”伸手蹂乱心爱的长发,永远都是这样,只要她要,只要他给,无需任何理由。
  瞧,她开心的双眼发亮,像是一只得宠的黄鼠狼,蹦蹦跳跳的拽着自己的衣袖:“凡哥哥,为了表达小女子无以激动的心情,我决定送你一首打油诗!”
  “呵?不是都唱曲的么?”每次他出征前,都要听她唱上几段,她吟曲,他吹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黄梅小调到自己叫不出名讳的乡间乐。一切,一切如果能永远都不变,该多好。
  她鼓起双颊,像只气急的小白兔:“不愿意听算了,本姑娘继续洗衣服去!”
  “好,好,好,凡哥哥听。”他将她拽回桃树下,笑的有些无辜,她岂会知道,自己这一生最美好的风景,就是看着她,听着她,等着她。
  还是像以前一样好哄,或许每次都是故意让自己着急,她噗嗤一下笑了,琅琅高诵:“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风在林梢鸟儿在叫。不知不觉我们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选自《梦里花落知多少》四迷们,借用下。)
  楚凡执起地上的半壶茶,那茶已冷了许久许久,他慢慢饮,茶入腹中刀割一般的痛。
  和亲那日,是那般的昂长,连自己都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心情说那个好字,刺的他心如针扎。
  他以为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她,他以为只有这样能为彼此争取时间,他以为莎儿会懂他是多么多么爱。
  他以为,他以为,他以为的全部都是错的。
  莎儿,我从没想到过,原来世界上最远的距离,竟是我亲手划开的,是我将你推到我再也够不到的地方。
  “凡哥哥,我长大了,就做你的娘子好不好。”
  “好,怎会不好呢。”将额头抵在双腿间,恍然陷入梦想,甜蜜的声音却变了。“楚凡,别让我恨你。”
  楚凡,楚凡,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叫自己凡哥哥。
  双肩微微颤抖,他不住的剧咳,咳的整个心都震的生疼。强忍的抽泣声,却透过木窗,声声的打在了赵刚身上。
  “主子,你这又是何必呢?”赵刚摇摇头,他的单手攥了放,放了又攥,最终选择,静静的守着。
  许久许久,木门咯吱一声响了,白衣男子拖着疲倦的肉身,温润浅笑:"赵刚,我们去百鬼竹林。”一路的见闻,那个玉面神医的手法像极了莎儿。他的时间不多了,莎儿也再也等不起,不管她爱着谁,只要活着就好。
  “可是,您的龙体?”还在发高烧啊,外面又飘着雪,赵刚不赞同的僵在原地。
  楚凡不语,一挥长袖,飞身而起,朝着城西方向掠去。
  赵刚摇摇头,也只能紧紧跟上,生怕楚凡体力不支而晕倒。
  日落时分,泉水叮咛,蓊郁苍绿,清雅幽静,竹屋里的女子布着自个儿腌制的小菜。余光时不时的扫过竹椅上的白衣男子,脸上不由的红,莫非沛公子的所识之人都长的这般俊俏,像极了雪山上的天仙。
  “咳!姑娘。”赵刚重重一咳,每每见到陛下的女子都是这般让人恼火,他不由的皱起浓眉加重了口气:“这位姑娘,你还没告诉我们玉面神医是去哪了?”
  淳子回神,她怎么将这个事给忘了,替两人斟满茶,欠欠身抱歉一笑:“公子好像是去了城外军营,说是要替给万岁爷治疗眼疾病,已经去了整整五日呢。”
  墨眸一暗,楚凡望着如画的青竹,他又来晚了。相遇,错过,再相遇,依旧错过。莎儿,你怎么就不知道停下来等等我。
  骤然,空气一凝,赵刚举起长刀,将楚凡护在身后,来回张望道:“主子,有人跟来了。”他就知道,燕轩两国开战在即,陛下千不该万不该为了一个女子独闯敌人的地界啊!
  “赵刚将刀放下。”楚凡喝着茶,不慌不忙,幽雅的笑看不出半点害怕。左臂懒散的搭在竹椅上,他对着窗外执起茶杯,扯开薄唇:“兄台从芙蓉城一直跟着在下而来,却迟迟不动手。现在都到了轩辕城,是否也该露面一瞧了?”
  什么?赵刚惊讶的回眸,原来主子早就知道有人跟着他们,而自己却刚刚才察觉到,该死的!
  寒风旋,竹叶落,木屋前闪过一道黑影,死气沉沉,不卑不亢,脸上一道伤疤,不是许久未见的苍穹还是有谁。
  “你是跟在耶律离人身边的影子?”楚凡轻挑浓眉,把玩着手中的玉笛:“有何贵干?”他要做的应该不是杀他,只是一路隐来。他猜若不是刚刚的话题谈到离王负伤,这黑衣人也不会慌神间露出了马脚。
  苍穹抿起唇,却也不废话,只丢出两个字:“。”他寻遍四过,去过西界,翻过雪山,几日前好不容易才从鲛人口中打听出的下落。
  “喔?”楚凡玩味一笑,淡淡的瞟过苍穹:“你要,还是离王要?”
  苍穹一愣,越发看不透眼前之人,总觉得那股子的临危不乱的气息像极了殿下,他破例的多言几句:“我家主子要来医治皇妃的旧疾。”
  是想救莎儿?修长的手指抚着下巴,楚凡的笑意越发的浓:“本皇可以给你们,不过我要在这等着耶律离人只身亲自来取。”他必须确认,那个男人是想用练功,还是真的想救莎儿。
  “什么,主子你!”没想到会如此,赵刚急了!
  楚凡一抬手,示意他莫要多言,只是盯着苍穹轻问:“如何?”
  “好!”苍穹一拱手,来去一阵风,独留竹影纠结成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