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作者:素素雪    更新:2024-03-19 1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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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道,去凤阳侯府。”
  李明闻言一愣,瞧了瞧天色不由出声道:“王爷,今日天色已经不早了,若是王爷有意去谢沈小姐,不若明日天亮再……”
  “改道。”
  他的话尚未说完却已被李云昶打断,李明再不敢言,忙应了一声,吩咐马车改而向东快驰而去。
  临近凤阳侯府,李云昶已叫了停,他推开车窗瞧了眼沉睡在夜色下的凤阳侯府,见府中红灯高挂静谧无声,想到慧安便在那数一栋墙后,不由勾了勾唇角,瞧向李明,道:“可知沈小姐住在府中那边?”
  李明本还想着是不是请示了王爷前往扣门,听闻李云昶的话一愣之下,真真弄不明白王爷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竟要做回那梁上君子?
  只王爷也太高看他了,这事他怎能知晓?只他也不敢直接回自己不知道啊,何况他是主子近卫,主子要他的命他也是毫不眨眼的,现在主子莫说是要做梁上君子了,便是要做回那采花贼,他也是要做那从犯的。
  李明想着便吞了吞口水,这才回道:“一般府邸嫡长女的闺房都设在内宅的东面,不若王爷稍等,容属下去瞧瞧绣楼所在,便能窥探一二。”
  大辉各府的绣楼都建的大同小异,大辉有一种草名曰“灵心草”,各府绣楼四角必会以灵心草为脊饰,寓意心灵手巧。一般女子的绣楼多建在闺房后面,而一般府邸为了显示嫡长女的尊贵,多将嫡长女的绣楼加高一层,故而李明才会有此一说。
  李云昶闻言一愣,接着倒是自嘲了笑了笑,却道:“不必了,将马车停到府墙东面去便可。”
  李明听后心中着实松了一口气,待马车驶近凤阳侯府东面府墙,李云昶却未在发话,只靠着车壁闭上了眼睛。
  其实他到此来自己也不知是为何故,只是方才心寒之下想到慧安,接着便迫切地想要离她近点,似乎这样便能叫他好受一些,便能压下心头的那股骚动难耐。只他如今呆在这里那种感觉却非但未有消减,却更加熊熊烧了起来。
  他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压下躁动的心,脑中又将和慧安不多的几次相处回放了一遍又一遍,这才自嘲一笑,放下窗帘,道:“回府吧。”
  李明只觉今日的殿下有些莫名其妙,但他也不敢多做猜测,揣度主子的心意,忙应了一声,马车便咕噜噜地滚动着又向皇城的方向而去。
  李云昶回到府中直接便进了书房,书房中迎面立着数个红木书架,上面堆满了文册书稿,书架东面靠窗置着他的长案,西面却是四张太师椅,每两个之间都置着一个小茶几,此刻正有一个身穿不袍,戴着书生头巾的年轻人正坐在那里,一手端茶一手执书瞧的津津有味。
  许是听到了声响,他抬起头来,见李云昶进了屋,慌忙着方才茶盏和书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跪礼。
  此人瞧着不过三十,正是李云昶的谋士姜琪,李云昶见他跪地忙上前扶起他,这才大步往长案后走,笑着冲他压了压手,道:“坐,说了多少次了叫你不必如此,怎就是不听呢。”
  姜琪闻言却正色道:“若王爷无心高位,琪自当遵命。王爷志在高位,琪亦当以身做那警钟,时时警醒王爷勿忘其志。”
  李云昶闻言不由浑身一震,目光炯炯瞧了姜琪一眼,这才大刀阔斧地坐下,道:“难为你了。”
  姜琪忙道不敢,接着才道:“朝阳楼的事琪已尽知,此计得成,淳王在皇上心中必一落千丈,不知宫中……”
  李云昶见他站在不肯落座,这次便不再劝,却笑道:“方才在养心殿,父皇独留平王,平王出来时双目通红,脚步却显轻便。想来事情会若你我所谋,父皇已决议立平王为太子了。”
  姜琪听闻李云昶的话眉梢眼角已挂上了笑意,道:“兄弟残杀,便是皇上疼爱淳王兄弟,也不免寒心。宫宴之上皇上已露出册立平王之意,又有高立本之事在后,民间淳王残害平王的留言在平王一党的煽动下越发厉害,淳王正值焦头烂额之际,有谋士进现此计,岂会不奉行的道理?此计能成早在殿下预料之中,皇上雄才伟略,一心想平定四海,又正筹划对北胡用兵,党争损及国之根本,如今东宫不立,便难安百官之心,朝野纷乱如何能一举对外,如今之势已是由不得皇上不立储君了。而今上实还年轻力壮,东宫早立亦非好事,殿下伺机而动,未必不能厚积薄发。”
  李云昶闻言却是蹙紧了眉头,叹息一声,道:“五哥不比三哥,他性情沉稳,多有心计。若然册封太子,只怕如鱼得水,用不了两年便能坐稳东宫,来日我若想扳倒他,却是不易。”
  姜琪不由抿唇一笑,道:“王爷所言差异,有圣上在太子愈是人心所向,对王爷却愈是好事。更何况平王多年来未敢暴其锋锐,在崔后面前历来循规蹈矩,不敢越雷池一步,若然入主东宫,只怕也是要露出利爪的,倒时崔氏一脉心中作何感想却未可知。崔皇后到底不是平王生母啊,殿下不要忘了,那李婕妤可还育有一个十五皇子呢,只奶娃比之心怀沟壑的平王,哪个更好操纵可是一目了然啊。”
  李云昶顿时便松开了眉头,目光晶亮地扬声一笑,起身道:“先生所言极是,倒是本王目光短浅了。”
  两人又笑谈几句,姜琪却突然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来奉上,笑着道:“王爷早已到了成家之龄,此乃琪思虑多时为王爷挑选的佳配良偶,王妃人选关系重大,还请殿下早做打算。”
  李云昶闻言一愣,瞧向那纸张,果然见上面写满了闺秀名字,另还细细罗列了家世背景。李云昶瞧了瞧,却是未见慧安之名,心中不由竟涌上一股失望,半响他才抬头道:“先生怎突然提及此事?”
  姜琪笑道:“先前东宫未定,淳王,平王皆已到了适婚年龄,皇上却迟迟未曾赐婚,如今形势已是不同,东宫若立,殿下的亲事自当被皇上列入日程,殿下还需早做筹谋才是。”
  听闻此话,李云昶低头又瞧了瞧那张纸上列下的人名,终是忍不住抬头道:“先生看凤阳侯府的沈小姐如何?”
  姜琪一愣,似没想到李云昶竟会在此时提及慧安,半响他才探究地将李云昶瞧了个仔细,道:“王爷心中已有计较又何必问琪,温柔乡英雄冢,王爷大业未成,若然沉迷儿女私情,却是叫琪痛心了。”
  他言罢声音一顿,接着又道:“那凤阳侯府已经败落,沈小姐若为亲王妃必要放弃爵位,这样一个女子对王爷却是毫无助益的。只如今沈峰重归凤阳侯府,且琪听闻他对这个外甥女极为爱重,王爷现下求娶沈小姐,皇上会作何想?平王,淳王又会如何揣测王爷?王爷羽翼未满,一步踏错,便万劫不复,琪言尽于此,还请王爷三思后行。”
  李云昶听了姜琪的话眼中光芒消散了不少,终是笑着点头道:“多谢先生点醒,今儿时辰已是不早,先生快请回去休息吧。”
  姜琪听他这样说,松了一口气,行了退礼,这才躬身而去。倒是李云昶在他关门之际面上笑容已经消散,半响他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口气,低声喃了一句。
  “及笄……若能等我……”
  那声音在他唇齿间只是一捻便已消散,却是不甚清明。
  翌日李云昶自宫中探望淳王归府,却见府上一名擅阴阳之术的门客正在门口和一个穿戴极为讲究的丫鬟模样的女子在门口说话。
  他这个门客在京城却是小有名气,擅测风水、姻缘,故而不时便有各府的主子们慕名来寻他。李云昶倒是也碰到过一两回,这次见此情景本未留意,见那门客背对这边没瞧见他,便也不欲打搅,只他正欲上台阶却见那丫鬟腰间的腰牌一闪,发出了一道亮光,他由不得瞧了一眼,却见上面赫然写着“关府”二字。
  他的脚步当即便是一顿,这才进了府,却招手冲小厮道:“等下叫颜何三到我书房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