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我能为他做什么
作者:采南    更新:2024-03-16 0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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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沉握住顾停雨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冰凉。
  他眼神暗了暗,安抚她:“别担心,我没事。”
  心想她肯定被他吓坏了。
  顾停雨抬起眼看他,浅浅一笑,轻轻地抓住放进被子里,“困就继续睡。”
  她极低地吐出两个字,语气中带着疲惫。
  若不是陆沉看到了她的口型,几乎都听清她说了什么。
  他想说什么,竟再也说不出口。
  其实他不知道顾停雨只是有些无法面对他,心里存着深深的愧疚。
  陆沉在沈家受过太多的伤害,即使她母亲那样伤过他,再相遇他还能风轻云淡的面对她。
  他是否因为她,将所有痛楚都压在了心底深处,甚至连提都不愿意提起?
  他是否把所有不堪都嚼碎了吞进了腹中,自我消化?
  若不是被现实狠狠伤过,又怎会变得如此冷漠。
  病房里久不见声响,原以为陆沉睡着了,不想低头对上他的眼睛,才发现他正怔怔地望着自己。
  陆沉一声叹息后,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别难过。”
  顾停雨侧过身背对着他,睁开憋红了的双眼,看向窗外。
  陆沉的手滑到她的肩上,“落落,别难过,没有什么能打垮我们,不管是二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后。”
  是啊,不知不觉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们不再是没有自保能力的孩子,还有什么好怕的。
  顾停雨皱眉笑,明亮的杏眼中闪着亮闪闪的光泽。
  有些事情并不希望被人所知,即使最亲密的人。
  这关乎尊严。
  陆沉对这种事最有感触,也最有发言权。
  他像所有人一样,成长的过程中难免会迷茫,会不知所措,也有绝望的时候,甚至怀疑过自己。
  但是有一样,始终稳稳地扎根在他的心里,从不曾动摇过,他知道此生最想要的是什么。
  幼时曾经陪伴过他的女孩,是他生命里唯一的不可或缺。
  曾经所有努力和坚持的原由,只是因为这个女孩。
  无论绕了多大一个圈,经历过多少挫折和痛苦,都不过是成长必经的过程,命运对他的历练。
  对待沈星落,陆麟曾说过他有病。那时候他想有病就有病吧,左右这辈子他放不下,忘不掉了。
  陆沉无奈地笑,即使他有病,沈星落也必定是他缺失的那味药引子。
  她就像他的灵魂,没有她的日子,每天不过是具行尸走肉。
  他不想要什么惊天动地的爱情,只是想要牵着那双手平平淡淡走完一辈子。
  奈何人生总是充满了无能为力。
  但是不管好的坏的,他通通接受。
  往事牵引而出的,还有藏在心底的恐惧,过去沉重而灰白,记忆碎片像一锅粥般混杂进了他的脑海里。
  直到离开A市,顾停雨都没提出去进沈家老宅里看一眼。
  她不提,陆沉也不勉强。
  返程后,在家休息了一天,他们去心理诊所见了秦远。
  陆沉开门见山道:“我想起来了,是他自己摔下去的。”
  秦远笑容温和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陆沉整理好思绪,尽量将事情详细复述了一遍。
  听完后,秦远脸上的表情没什么起伏,似是早已经在预料之中。
  顾停雨不解,问道:“秦医生,为什么阿沉之前总会出现自己杀死他的幻觉,包括做梦也是?”
  “典型的犯罪心理情结。”秦远回答。
  “什么意思?”她听不懂专业术语。
  秦远想了想,尽量说的简单通俗,“一个孩子非常痛恨某些人,某些事的时候,他们又没有能力去报复,就是会在心里诅咒,希望他们意外死掉。”
  顾停雨依旧似懂非懂。
  秦远继续道:“但是那个人真发生了意外,他们就会因为自责而愧疚,认为自己的诅咒生了效,久而久之就认为自己杀了这个人。”
  这次她彻底明白了。
  陆沉只是愧疚太深,被心魔困住了自己。
  “陆总最近幻听还频繁吗?”秦远问。
  “老样子。”陆沉拧紧了眉结。
  “你是不是还瞒了我什么?”秦远试探着问。
  陆沉没有回答,神情紧绷。
  见他不语,秦远又问:“你以前睡不着的时候,有吃过助眠药吗?”
  “没有。”陆沉扫了他一眼,薄唇抿得更紧,戒备之意明显。
  接下来他和秦远聊的过程,让顾停雨选了回避。
  整个过程时间挺长,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其实她有心理准备,只不过还是等得着急了。
  因为是陆沉,她无法不担心。
  几乎在她控制不住想推门进去的时候,秦远和陆沉一前一后地走出来。
  “陆太太,跟我过来。”秦远又转身往里走。
  顾停雨不放心地看了眼陆沉。
  “去吧,我在这等你。”陆沉笑了笑,算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顾停雨有些着急,只能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秦远见她紧张焦急,安抚了句,“别担心,他的问题不严重,正往好的方向发展。”
  顾停雨这才真正松了口气,看着他询问,“我能为他做什么?”
  “他还是需要定期做心理疏导的。”秦远浅笑着说。
  她皱了秀气的眉。
  “你也不要着急,他需要时间。”秦远想了想,“他一直愧疚,自我怀疑,把爷爷的死怪罪在自己头上。”
  顾停雨点头,这些她都知道。
  “但是,”秦远语气一顿,望住她说,“他连当初你们的分开,也怪罪在自己的头上,还有那场大火。”
  顾停雨愣了愣,那不是在他离开以后的事吗?
  秦远试着解释,把所有专业术语都去了,言语简洁,平铺直叙。
  “他的整个成长环境,包括家庭因素,都充满了各种暴力。这也让他无时无刻不在紧绷着神经,可能潜意识里他自己也察觉不到。”秦远叹了口气,“他特别害怕被人忽视,尤其不接受别人介入他的生活。一旦别人介入他的生活,就会变得不安和惶恐,你觉得这正常吗?”
  顾停雨摇了摇头。
  秦远看着她问:“你觉得他很冷漠吗?他是受虐狂吗?”
  顾停雨怔怔地看着他。
  秦远笑了笑,“他肯定不是,被动挨打只是一种恕罪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