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作者:风吟恨    更新:2021-12-07 06:35
  “黑衣人是谁,我的确知道,但是我为何要告诉你?玄天经被盗与我何干?飞云庄与我何干?卫君梓,你又与我何干!”任天志吼道。
  卫君梓涵养再好,这时也动了真怒,把手一拍桌子,怒道:“放肆!你这个逆子,还不悔悟!来人,给我打!咳咳!”一时激动,触动了胸口伤势,深咳起来。张美姨连忙过去照看。
  大厅内当时便有几个人走了出来,摩拳擦掌,向任天志走了过去,现在他用不出力,随便哪个人都能收拾了他。
  “谁敢!”任天志忽然将身一转,怒目环视一周,喝道。众人一怔,骇然退了下去。谁知道他日后会不会记恨在心呢。
  张美姨见卫君梓无大碍,转过身来,失声笑道:“大少爷果然好威风啊。”任天志向她望去,淡淡的问了一句:“这次你又被吓着了?”
  张美姨不由一愣,想起昨晚对话,莫非他认为是我挑拨的?心中忽然一紧,老头子重伤难愈,我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让他恨我,开口想说什么却被史德渊打断了。
  “师父,这里面只怕另有隐情,大师兄他……”
  任天志却不容他说完,厉声喝道:“你给我闭嘴!最好有些自知之明,莫要自找麻烦,惹祸上身。”卫君梓看着史德渊却露出了沉思之色,似有所悟。
  史德渊凄然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又何必做这些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呢?何苦啊!”
  “哼哼,亲者吗?这里没有我的亲者。”指着卫君梓道:“这个人从来没把我当儿子,我只是客人,我在自己的家里做客,不,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史德渊虽然和他最为亲近,同样对卫世充张美姨之流厌恶,对师傅的做法也有微词,但是对收养了自己这个孤儿的卫君梓的感情却是毋庸置疑的,不愿看到两个人之间有何嫌隙,当下说道:“师父最得意的飞云掌只传了你一个人,还需要说其他的么?”
  他不说飞云掌还好,这一说任天志仰天打了个哈哈,狂笑道:“飞云掌?又是飞云掌!卫君梓的飞云掌可是厉害得很呐,我的嘛,杀杀鸡,宰宰狗就行啦。还有,我从来没跟你说过,这个人,当初教我飞云掌的时候,他是希望我走火入魔而死的!”说到最后一个死字,特意拖长了声音。
  他还想再说什么,卫君梓却突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晃身来到了他背后,伸手在他肩头轻拍了数下,脸上也现出了奇怪的笑容。
  任天志扑通一声,双膝跪在了地上,满脸的惊骇之色。
  史德渊一时也慌乱了起来,愕然回头,道:“师父?你……”看到卫君梓的表情立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深深的恐惧却在一瞬间爬上心头。
  卫君梓就那样轻轻拍打着任天志的肩头,像个慈爱的老父,嘴巴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像是在哄子入睡。
  “学武真的很累很痛苦么?你不愿学飞云掌,爹替你废了他,好不好?”
  又是几下轻拍,拍完,任天志也倒了下去,临倒前,他喊了懂事以来的第一声父亲。
  “谢谢爹……”意识开始模糊。
  卫君梓却如受雷击,身体不由晃了一晃,真气逆行,张口便喷出一口鲜血,形成了一捧血雾。
  “真美啊。”声音来自地上,是任天志说的。
  “这样,我便没有父亲了。”这是他最后一句话。
  “他永远也不会原谅我了,永远也不会了。”张美姨在心里喊着。
  篇外话:这段,很重要,原稿很长,我看了一下午改来改去,结果就剩这么点了,不过剩下的都是精华啊,所以这章字数少了点原谅我吧。阿门!
  第六章 秘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两天,任天志渐渐醒了过来。一双眼睛呆呆的望着屋顶,夜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撕扯着他的衣服。他曾经试图着提聚真气想要冲破被卫君梓飞云劲闭塞的经脉,结果倒不是提不出真气而是真气才出丹田,全身经脉便开始刺痛难当。一连试了几次都是如此,便放弃了。月光透过窗户,倾泻在他的脸上手上,照亮了那捆缚着他的四条铁链。黑色的铁链,很粗,他是挣不开的,卫君梓也不能。
  他又回到了禁闭室,不觉有些可笑,那天他是自己来的,现在却恐怕再也出不去了。看了看身上的锁链,道:“还是你好,老朋友,我又回来了。”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结果腿一软,又摔倒了。身上一丝力气也没有了,苦练十余载的武功就这样没了,被那个人夺去了。
  他又躺了三天,这三天里他一动也没动,就那样静静的躺着。体力已经有些恢复,但武功是没指望了。卫君梓没有再来追问玄天经的事,这多少令他有些奇怪。照情形看来,他应该没能拦下那黑衣人,不过那家伙也有些可怜呢,辛苦一场命也差点搭上却只是为自己做嫁衣。想到这里,忽然记起自己就是把玄天经藏在这里的,虽然不能练功了,不妨看看,究竟是怎样的经书居然让你们如此疯狂!过去掀开草席,经书还在,小心的打开布包,触手摸去,封皮有些厚,厚得异乎寻常。他也没有在意,打开第一页,顿时一呆,哪里有什么经文,不过白纸一张,心儿顿时沉了一下。又翻开第二页,睁眼看时,有字了,一个字:佛。心里有些疑惑起来,又翻到第三页,还是一个字:魔。搞什么?他有些烦了,耐着性子打开第四页,哈,这回多了一个字,两个,上面一个佛字,下面一个魔字。两个字却都被打了一个大大的叉。到底在搞什么?他简直要怒了,又翻了一页,这回一个字也没有了。他一连又翻了四五页,这才再看到字,成段成段的字。但是,看来看去,那也只是普通的经文,根本不可能是什么武学密集。
  “被耍了,这是他第一个念头。”这个念头一出来,他就抑制不住心底的愤怒了,“去你的。”
  “啪”!经书被他狠狠扔在了墙上,砸得锁链哗啦作响。经书落到地上,似乎破损了。
  哎!平四海与卫君梓有经之日皆不算短而无所成,我却妄想旦夕之间参破这个秘密,不也太过痴心妄想。走过去,拾起经书,不觉懊悔起来,这经书到我手上才不过数日便摔破了,我也太不珍惜了。想到这里一下子又触动了心事,是我没有珍惜么?忽觉触手冰凉,低头仔细一看,在那经书破损处隐隐露出了一段白色的物件。他小心翼翼的把破损弄大,将他从中取出,却是白银打造的一方薄片,其上杂七杂八的打有三十一个洞眼。厚度只比封皮薄了少许,正好藏在里面。
  任天志料想这便是秘密关键所在,暗笑,数百年来多少豪杰对你爱护有加原来却反被你愚弄了。也是你造化遇见了我,只是可惜,我恐怕练不了武了。算了,看看也不是坏事。他拿着薄片在书上比划了一阵,很快便发现了秘密所在。那薄片大小和书中每页正文占地相仿,对正之后,那洞眼所见便能连成一段文字了。开篇却是一片序:世说善恶,每以佛魔比之。谓言,由佛入魔易,由魔入佛难。众生二相,佛魔之类也。然是非善恶果可以佛魔易之乎?诚不可也。夫佛法至大,佛光至明,犹有所短,犹有所暗,犹有所不能化者,故生狮子吼。且佛口蛇心谁之谓欤?世人昧心,明暗其行,阴阳其事,名美而行恶,亦多之矣。至乎魔人,外凶煞内良平,行乖而心正代人之罪者,亦非鲜也。故曰佛非佛,魔非魔。善恶本无伦,世人妄言之。此玄天之经,一十二章,玄天之理,玄之又玄,以此入道,故善恶取其中,是非取其中,无善无恶,无是无非。得此意者,习之。不然者,弃之,于身有害也。余年四十有三,不悟大道,难证如来,而为所逐。世间行走,亦如水月。身后种种,只此一书。付予有缘。水月轩主人徐。
  任天志跟从阴先生学过诗文这段文字倒也看得懂,不过是开宗明义罢了,至于其中所说的是非善恶任天志心中也不甚了了,但想自己也非愚钝之人便继续看下去了。再往下那正文的经文可就愈来愈艰深愈来愈难了,任天志看了多时,忽然头昏脑胀,神智渐失,内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已欲罢不能,眼睛手脚完全不受控制的在那翻书看书。直累得他满头大汗头痛欲裂时大叫一声,扑地昏倒。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渐渐醒转,见自己还活着,有些庆幸,眼睛瞥到经书,忍不住又拿了起来,依法看去。这次他小心多了,一发觉神智稍有不对便即收止,休息片刻后再继续阅读,然而饶是如此,最后还是没能逃过一劫。只不过这次倒没有头痛,而是昏昏沉沉进了梦乡。梦中,一片白衣飘来飘去,那少女轻盈美丽,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忽然一个愤怒的面孔出现了,打碎了这一切,他被废了武功他被锁了铁链,而后他拿着一本经书一张银片不久又睡着了,安详而自在。他又做着美梦,梦中的梦中,一片白衣飘来飘去,那少女轻盈美丽……
  梦中说梦两重空。他就这样周而复始的做着一个梦,然后又在梦里做着同样的梦。沉醉在了一个又一个的梦里,时而欢笑着时而痛哭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一股气流开始涌遍全身,将他原先被闭塞的经脉全部打通,甚而连他原先没有修炼过的经脉也给打通了。只是,他还在梦里,如果醒不来,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鸡唱三晓的时候,他总算睁开了眼睛,却有些呆滞了,似乎忘了自己处身的所在。老半天才回过神来,猛然坐起,放眼看去,眼前的一切全都豁然开朗,以前注意不到的微小细节,此时在他眼内清晰可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