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作者:黯夜妖灵    更新:2021-12-04 21:03
  我随便都可以找来十几个,他们都听到你自称是林雪若。”他说得十几个人,就是守候在外边的那些人,不过慕容孤有些纳闷,为什么里边如此之乱,外边的仆从都没有人进来探视探视?
  难道……
  慕容孤知道最可能的一种情况是什么,这是他最不愿意发生的情况。
  列云枫笑道:“好,耳听为虚,小爷我再说一次,这回有更多的耳朵为你作证,慕容孤,你听清楚了,小爷我叫慕容惊涛,不叫林雪若!”
  一条血线,从慕容孤的眼中蹦出来,这个少年,居然如此无礼放肆,他的手用力握了下剑柄。
  呵呵,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居然有和老夫同命的人,年轻人,慕容惊涛领教了。
  随着洪钟一样的声音,一条淡淡的人影飘到眼前。
  红尘孤冢惹相思
  十月霜来风凄紧,北邙山头送寒衣。
  秋色如暝,黯生天际。
  一片枯柳衰杨之下,草木摇落,飞叶飘零。孤零零的一座青石垒成的坟茔,没有围栏,也没有墓碑,坟边,种满了花草,只是这个季节,只剩下萧瑟和枯黄。
  轻轻地叹息一声,林瑜在坟前的石槽中,焚化寒衣。
  民间的习俗,到了十月间的时候,天气肃杀渐冷,那九泉之下的故人也会身上无衣,所以到了十月,都会在坟前为逝去的亲人焚烧纸衣。
  天一早,林瑜就悄悄地上了山,这座孤坟,是他为水清灵修建,里边有水清灵的骨灰。
  他是背着澹台玄,偷偷地求列云枫,然后列云枫求父亲的一名校尉,去水牢将水清灵的遗体弄了出来。
  浸泡了多时以后,伤口处早已经皮肉翻卷,没有一丝的血色,水清灵的眼睛微微闭着,身体已经僵冷。
  这一路回山,自然无法让尸体同行,林瑜把她焚化,将骨灰放在一只装酒的瓷坛子里边,带到了藏龙山,然后埋在后山之上。
  闲来的时候,林瑜都会到这里,添添土,上上香。
  泥土下埋葬的这个女子,已经不是他深爱着的那个人了,那段情缘,被岁月洪流冲刷淘尽,只剩下了一声叹息。
  只是,水清灵是为了他才选择了死亡,林瑜很清楚,他也猜得到,水清灵临死的时候,心中在想什么。
  何苦。
  林瑜轻轻叹息,就算缘尽难续,既然相识了一场,还是可以成为朋友,不爱她的时候,林瑜已经不再恨她,可是,水清灵却宁愿用这种方式,让他记得她久一些。
  火,慢慢熄灭。那些光鲜的纸衣,变成轻软的灰烬。
  林瑜站起来,望着坟上的青石,厄然叹道:“乐莫乐兮心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山有木兮木有枝,予惜卿兮卿不知。草木摇落兮水澹澹,秋水呜咽兮远山寒,东风恶兮遗珠蕊,委芳尘兮魂飞去。如云青丝兮化坟头之白草,若霞朱颜兮成冢畔之沃土。我们都是世间庸碌之人,有生才知悲喜,无命哪晓恩仇,何必要匆匆而去,不值得,知道吗?”
  哼哼。
  有人哼着冷笑了两声:“小瑜子,你这里边埋的是谁啊,看把你难过的,你不是个孤儿吗,被我师兄收养了,这坟里头是你的爹娘还是你相好的啊?”
  声音很尖刻,酸溜溜的让人生厌。
  林瑜微微皱下眉头,说话的这个是莫逍遥的大弟子张浦。
  这个人虽然是莫逍遥的第一个徒弟,但是天资有限,在莫逍遥的众多弟子中,是资质最差,武功最低的一个,可是这个尖酸刻薄,嫉妒心强,还喜欢摆谱称大,不但澹台玄的几个徒弟不喜欢他,就是莫逍遥的门下,也没有几个人喜欢这个大师兄。
  张浦特别恨澹台玄的几个徒弟,有了机会,就要耍耍威风,咋呼咋呼。
  萧玉轩始终谦让着张浦,张浦也从萧玉轩那里找不到什么茬口,林瑜是懒得理他,贝小熙就看不惯张浦吆五喝六的样子,还曾经给张浦取了个外号叫做醋缸神猴小踢打。
  那是很多年以前,贝小熙有天看到张浦下山,去一家酒铺里边喝酒,他也跟了去,然后弄了张纸,画上张浦泡在醋缸里边的样子……趁着张浦在酒铺里边喝多了,就贴在张浦的背后,结果张浦摇摇晃晃地挂着那张纸走了半日,惹得众人围观。
  贝小熙虽然挨了顿打,不过张浦这个外号却传开了。
  那时候贝小熙他们也不过八九岁,林瑜还问过贝小熙,醋缸神猴这个容易理解,小踢打是什么意思,贝小熙挠了挠头,最后一咧嘴,他也不记得当初怎么想起这么几个字了。
  林瑜转过身,神情淡漠地:“张师叔,叶师叔。”
  原来站在身后的除了张浦,还有叶梧。
  叶梧比较惨,一条胳膊吊着白布带子,那是被印无忧震折了的,另一只手还拄着拐杖,微微弯着腰,那次被莫逍遥打得够狠,好些天都趴在床上,前天才下了地,师兄弟们轮换着陪着他下来走走,结果今天走到这儿,看到林瑜在那儿焚烧纸活儿,那座孤零零的坟茔也不知道是埋了何人,凭着直觉,张浦就知道这里边有蹊跷,所以才阴阳怪气地出来找茬儿。
  叶梧素来瞧不起张浦,嫌他又丑又笨,尤其自己被师父当着众人打了一顿以后,叶梧一直精神不振,感觉到师兄弟们在嘲笑自己,张浦笑得是最厉害。
  他们几个陪着自己,还不是碍于师命,现在张浦在找林瑜的麻烦,叶梧是乐得旁观。
  林瑜的淡漠,让张浦无名火起:“小瑜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聋了?我问你的话,你也敢不回答,是不是欠揍了你?”
  他说着话,瞪起眼睛,呲牙咧嘴。
  林瑜讨厌张浦的虚张声势,更懒得搭理他,抱拳道:“两位师叔,林瑜还有事情,先告辞了。”
  他说着转身就要走,叶梧冷笑道:“大师兄,人家口里叫你是师叔,心里当你是狗屁。不对,可怕狗屁还有个响动呢,你在人家心里,恐怕是狗屁不如。”
  本来林瑜这个态度,就挺让张浦感到憋气窝火,别看他比林瑜长了一辈,只是自己这边不受师父待见,人家林瑜又是他掌门师兄的弟子,所以张浦还真的不敢过分放肆。不过张浦就忌讳的,就是人家不把他当回事儿,今天让师弟叶梧一激,张浦火了,一跳多高:“小畜生,你给老子跪下,老子要教训教训你这个有娘生没爹教的小畜生。”
  林瑜冷然地看了他一眼:“张师叔,欲人敬,先自敬,辱人者,人辱之,我有什么错处,自有我师父教训,不敢劳动师叔大驾。”
  呀,张浦脸上的肌肉抽搐一下:“林瑜,你什么意思?”
  叶梧阴阳怪气地道:“人家的意思,就是说,师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哪里配管教人家,还是哪里凉快就滚到哪里呆着吧。别打肿了脸充胖子了。”
  林瑜有些嫌恶地看了叶梧一眼:“叶师叔,林瑜自问,没有冒犯得罪之处,如果叶师叔是糊涂人,听不明白我的话,师叔所言,颠三倒四,曲解谬释,林瑜并不意外,可是叶师叔不是糊涂人,为什么非要挑拨离间,架桥拨火?到底是要陷张师叔于不仁,还是要害我于不义?”
  叶梧冷笑:“师兄你听听,人家掌门师兄的得意弟子,就是和我们不一样,有没有道理,说出来都是一套一套的,人家嘴大,我们嘴小,走吧,小心人家代行师命,反教训了我们,小弟我已经被他们的师弟教训过了,人也丢尽了,大师兄就别再丢人了。”
  这个叶梧对列云枫恨之入骨,所以对列云枫的几个师兄弟也是恨得牙根痒痒,心中暗暗发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一定把他们弄得求生不能,求死不能。这些天,趴在床上,叶梧就琢磨着怎么对付这几个人,列云枫他是暂时不敢去碰,叶梧可不傻,明知道要是和列云枫去较量,只怕每次倒霉的都是自己,吃一亏,就得长一堑,所以他把这股恨意转到了其他人身上。
  正好现在身边有个二五眼的师兄张浦,叶梧就拼命给他们栓对儿。
  果然,张浦上了当,气得鼓鼓的,也不细想想,这些话究竟是林瑜说得,还是叶梧添枝加叶地歪曲的,他蹦过来,抡起巴掌就打过去。
  啪地一声,张浦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眼前人影一晃,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打得他是晕头转向,金星乱冒,一下子撞到叶梧身上,叶梧的胳膊还吊着呢,这下子被撞个正着,疼得叶梧弯下腰,冷汗直冒。
  林瑜也吓了一跳,本来看张浦打过来,他心中有气,却无法还手,只能躲开,所以他身形一闪,却有人鬼影子一样从他身边掠过去,狠狠地掴了张浦一巴掌。
  这一掌打得够重,张浦半边脸立刻青紫肿胀起来,抬头一看,吓了一跳。
  面前站着一个黑衣女子,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真的是雪雕冰琢一般,星眸冽洌,寒气逼人。
  这是大白天,如果是晚上,张浦一定以为自己是遇见鬼了。
  其实这个女子长得挺漂亮,只是冷冰冰地一张脸,毫无生气。
  林瑜认识,这个黑衣女子正是慕容愁。
  慕容愁的手中,就是那把切金断玉的舞月光。
  张浦愣了愣,然后大怒:“你,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打老子!”
  慕容愁眉尖一挑,扬手又是一巴掌,这下张浦虽然看到了,还是没有躲开,另一边脸上又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打得他原地转了个圈儿。
  林瑜喝了一声:“慕容愁,你再不住手,我不客气了!”
  慕容愁瞥了他一眼,又飞起一脚,正好踢到叶梧的手臂上,叶梧身上的伤才刚刚好,行动本来不便,自然无法躲开,好在慕容愁留了几分情,不然一定会踢断他的臂骨,就是如此,也疼得叶梧抱着胳膊,哀嚎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