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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暗夜行路    更新:2021-12-04 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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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过了头七了,玉梅的离去,让很多人无法从震惊中恢复。处理了母亲的后事后,周唯大病了一场,高烧,说胡话。
  小满一直在他身边,如果不是帮他干什么事,他就一直握着周唯的手。周唯的手始终像是有意识驱使似的,无论清醒,迷糊,昏睡,总是攥着小满的手,他太急于抓住什么了。
  方方来医院的时候,看着周唯快速瘦下去的脸,哭了。他跟小满说,周唯的妈妈是他生活的支柱。他的灵魂就系在他妈妈身上。
  据说,玉梅是很冷静地跳下去的,人们已经把她的自杀归结于抑郁症了。多年前的那场变故,已经埋下了种子,她也许一直在调整自己,但是,也许,最后理智没有战胜丢了的魂。
  那些日子,周唯没怎么说话,小满倒是说了很多,大事小事,好玩的,不好玩的,他都跟周唯念叨。他熬的绿豆银耳汤已经很好喝了,轻薄的银耳在融化和未融化之间,绿豆也香香软软的,伴着冰糖的清甜,有一丝丝凉凉的感觉。每当一勺子银耳汤滑入周唯的喉咙,他就会陶醉似地闭一下眼睛。小满特别喜欢他这个表情。
  方方用他特有的方式来开解周唯,他一来就会捣乱,说些怪异话,骂了这个骂那个,有时跟许杭对骂,有时两个人一起骂别人。
  周唯开始皱着眉头看着他们俩,终于有一天爆发,大叫:“你们俩臭嘴巴,给我住嘴!”
  回到两个人的房间,周唯搂着小满,他说:“小满,我现在只有你了。”
  小满紧紧抱着他:“大叔,你有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其实周唯一直没有详细的说过多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小满也没有仔细问,他只是知道,表面上乐观开朗的周唯,在多年前遭受了家里巨大的变故。
  慢慢的,周唯跟小满说了实情。原来,周唯的爸爸在当年也是仕途坦荡,周唯家里殷实,周爸爸那阵子在很可能担任市里的什么重要职位。但是突然间风云突变,周爸爸被传和一女人有染,起初只是风言风语,后来,那女人居然站了出来告他爸爸□□,周爸爸被公安局拘留,并且可能受到处分,那阵子,就是方方帮的周唯,他找了关系给他爸爸翻案,至少,先从公安局里弄出来。他们的关系也是那时开始的,方方爸爸也算有些能耐,但是知道了他俩的状况,打了方方一顿,也没有帮手。周爸爸后来居然在拘留所自杀了。然后,玉梅禁受不了这些变故,再加上周围人的冷言冷语,精神开始出了问题。
  “那时,我才10几岁。”周唯说“起初我恨我爸!后来才知道,有人要整他!那个女人是故意勾引我爸的!这是他们设计好的!”
  小满神色有点黯然:“为什么要有这么多勾心斗角。如果每个人都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不好吗?”
  周唯摸着小满小小的脸,猛地发现,他原来就小小的一张脸似乎又小了一圈,眼睛显得大大的。这些日子,他昼夜无休地照顾着周唯,每次周唯醒来,都能看到小满在对他微微笑,然后问:“醒啦?想吃点什么么?”
  周唯在刚知道自己母亲去世的时候,几乎崩溃,他以为他这个人就此完了,好在,小满一直握着他的手。
  他不知道,期间,小满晕倒过一次,洗澡的时候,刚一冲水,人就倒了,等到醒过来,花撒的水正不断地冲在身上。
  他很累,很困,他知道自己身体很虚,但是,他不能比周唯更虚弱。
  好在,大叔,现在,看上去好了很多。起码,开始说话了。
  在公墓放置了母亲的骨灰,周唯再一次泪流满面,身体不住地颤抖。小满在后面安静地看着他,他也想哭,看着大叔那么难受。
  在玉梅的墓前白了一束白菊花,他在心里说:“阿姨,你在天堂里要幸福啊。”
  周唯那些时候一直没有什么食欲,小满变着花样给他弄吃的,工资花光了,没钱给越风华。越风华很不满,认为他没出息倒贴男人。
  他们一直没有上床。因为周唯要守孝。
  许杭没有给周唯接需要占用长时间的工作,只是拍过一次广告,出席了一次活动。那次活动,贺晨也去了,周唯没跟他说话,报纸上传出说他们俩不合。周唯也懒得理会。
  小满在斯文的服装店里也遇到了一次贺晨,贺晨挑了两件衣服,小满收钱装袋的时候,他忽然问:“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吧?”
  小满说:“基本都好了。”
  贺晨说:“那再来帮我吧?我给你工资翻一倍?”
  小满惊诧地看着他,然后摇了一下头。
  贺晨笑了一下“就知道你不会同意。说真的小满,你还真的是个不错的小助理。”
  小满把衣服递给他。他拿着走了。
  这天,小满进了浴室,刚刚脱了衣服打开了花撒,就感觉有人走了进来,刚一回头,就感觉一个□□裸的身体贴在了自己身上。周唯轻轻抱着小满,嘴巴逡巡到小满的耳朵旁边,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然后亲吻着他的脖子,又转到前胸,和着流下的水柱,在小满身上亲吻着,他蹲下身子含住了那脆弱的部分,小满向后仰了一下头,手抚着周唯的头发。
  交织着水温的激情在浴室内爆发着,两个人在浴室做了一次又转战到床上,小满气喘吁吁,眼前一阵阵发黑,周唯也喘息着躺在旁边,他忽然感觉到一刹那释放,他扬起嘴角,闭着眼睛,陶醉着一室的浪漫。
  他把小满搂在怀里,本来不大的一个举动,只是让小满翻了个身,小满却丢掉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周唯又在做他拿手的可乐鸡了,他喜欢鸡块小小的,浸在酒红色的粘稠汤汁里。
  小满翻了个身,慢慢靠在枕头上,感觉着身体的反应,似乎没有什么不适。
  周唯从厨房探出头,看到小满,笑着说:“醒啦?小懒猪,做完就睡啊。”
  小满冲他笑。
  周唯走过来,坐在他床边,看着小满的脸,问:“喜欢么?□□?”
  小满点头:“喜欢跟大叔□□。两个人变成一个人。”
  “什么两个人?”周唯笑“是四个人。”
  “嗯?”
  “你,我,你弟弟,还有我弟弟。”
  小满笑哈哈:“大叔你玩4P。”
  周唯在他嘴上亲一记,拍拍他的脸:“快起来啦,我做好吃的了。你照顾我这么久,该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了!”
  小满幸福地从床上跃起来。
  一阵头晕,被他抑制了下去。
  第二天,小满去了医院,检查了身体。结果和上次差不多,受伤后,身体没有完全恢复,内脏还有隐疾。并且,贫血。身体虚弱,要好好调养。
  小满倒挺高兴,好在没有什么大问题。
  心情开朗起来,接到越风华的电话,居然让小满陪她逛街。小满想着这段时间又很少回去,立刻跟她约了地点,跟斯文请了半天假。
  小满兜里还有点钱,想给越风华买点什么,让越风华点。越风华高兴地花枝招展。
  在化妆品柜台,越风华指着那瓶日霜,不无高兴地炫耀:“你看,我儿子多懂事,花钱让妈妈变漂亮呢。”
  专柜小姐陪着笑,瞟着漂亮的小满。
  拐角处,却有一双惊诧转为怨恨的眼光,看着越风华得意的笑脸,又看着小满。不由得走了出来,站在越风华面前,小满先看到了来人,楞了一下,然后叫:“玉清阿姨,您也逛街啊?”
  玉清看了他一眼,却转向了越风华,越风华瞅着她,笑容猛地消失了,玉清几乎同时扬起手,猛地给了越风华一个嘴巴,大叫
  “你这个狐狸精给我杀人偿命!!!!!!!!”
  41
  那是小满和越风华第一次坐在外面喝饮料,是越风华给小满买的,其实小满喜欢喝果汁,小时候,越风华有点钱那阵子,给他买的不比现在的那些果汁,味道又淡,又有防腐剂,他都喝得特别高兴。如今,越风华给小满买了一大杯橙黄橙黄的橙汁,摆在小满面前。
  小满觉得浑身发冷。他觉得自己应该已经在沉向一个越来越黑暗的地方了。
  玉清的动作和她喊出的那句话,已经和周唯刚刚告诉他不久的真相重合在了一起。他已经知道越风华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越风华在几年前,突然有钱了一阵子,她把自己打扮得像个贵妇。
  越风华瞅着小满,脸上的红色印记正在渐渐消退,小满刚才只跟她说了一句话:“大叔的爸爸几年前在拘留所里自杀,前些日子,大叔妈妈跳楼了。”
  越风华不傻,她明白,自己做过的事,开始延续了。
  “小满,喝果汁啊。”她说。
  小满楞楞地坐着,不看越风华。
  越风华无奈地看看四周,又把眼光放回儿子身上:“这么多年了,怎么偏偏现在有事啊?”她想拉小满的手,小满没有反抗,她使劲攥着,小满哭了:“为什么是你?”
  越风华回想起那段,鼻子发酸:“妈也没辙,那阵子年轻,不懂事,让人家说两句,就去了,谁知道捅这么大篓子!一听说那人自杀了,我吓得够呛。改了名都,你妈我原来叫岳华风的,我能保留的都保留了,姓换了个字,华风给倒过来了。开始也提心吊胆的,后来,这么久了,不是没事吗。怎么现在,突然有事啦?怎么还就牵扯到你啦?”
  她看着小满带着凄凉的脸,特别无力地说:“妈要知道这事这么个结果,当初不会为了几个钱去做这事的啊。可是,你我孤儿寡母的,我名声又不好,那些男人都想跟我玩玩,没一个动真格的,我找谁养咱们啊。钱不是最有用吗?你别怪妈妈,妈但凡有别的法儿,也不会去干那个啊。”
  小满看着越风华,如果她单纯跟他说了这段事,可能他不会怨责她。但是,这件事的受害者,偏偏是周唯的父母!一个早年羞愤自尽,一个刚刚抑郁跳楼。连个善终都没有。他要怎么面对周唯?周唯又将怎么面对他?
  小满忽然站起身。玉清在临走前,已经在给周唯打电话了。他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小满其实很怕面对他,但是,他必须面对,尤其在这件事刚刚爆发的时候。
  越风华拉着小满,几乎是哀求:“小满,别离开妈。妈就你一个亲人。”
  小满说:“我去找大叔。过两天回去看你。”
  越风华松了口气,随即说:“他要是不原谅你,你就回来找妈妈。你们两个男的,没有谁离不开谁的。”
  小满眼神飘忽了一下,慢慢走了出去。
  越接近他和周唯的那个家,小满的心跳的越厉害,他其实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一切,可他想,如果他无法面对,周唯更加无法面对。他走上前去,也许正好能拉住要转头的周唯。
  屋里很安静,但是,小满感觉到,周唯在。果然,进了客厅,看见周唯坐在沙发上,看到他的后面的半个身子。
  小满向前走了两步,然后走不动了,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阻止他走过去,他站定在当地,好久,才发出一个声音:“大叔……”
  周唯的背影是一动不动的。
  小满又走上前两步,从来没有觉得走路是这么艰难,似乎前面是飓风向他迎面吹着。两条腿像灌了铅,他慢慢地走到周唯前面,周唯的眼睛直视着前方,没有看他。他的眼睛里有很多血丝,他似乎在极力压制着那随时要破体而出的什么。
  小满贴近他,张开手,慢慢地抱住他,周唯的身体很僵硬。小满的胳膊在不断地用力。终于,那越来越憋闷的感觉,让周唯低沉地吼了一声:“放开我!”
  小满像没有听到,只是手上的力气小了一些,但是他还是死死抱着周唯。
  周唯终于用自己的手在强行地把小满抱着他的胳膊弄离自己的身体。他扭过头来瞅着小满,随即像看到了什么难以忍受的东西,又把头扭向别处。然后,他说出了和小满曾经说过的一样的话
  “为什么是你?”
  小满楞楞地看着周唯扭过去的脸,他说:“我爱你,大叔。”
  周唯怔了一下,慢慢扭过头,他的手在颤抖“你怎么爱我,小满?我又该怎么对你?”
  “你说过你只有我,我说过,我不离开你!”
  小满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什么支撑着,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种种,已经形成了最大的障碍。这个障碍,不是一个爱字可以解决,不是一句不离开就可以融化。但是,他仍然想坚持下去,因为,在什么时候,眼前这个人曾经让他喜欢就要说出来,他现在很明白,自己从未这么恐惧失去什么,那种要拼了命也要抓住的东西,就在眼前,不能放开!
  周唯站起来,走到一边,他无奈地说:“我要静静。”
  小满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周唯站在那里,没焦点地看着前方。发生的一切一幕一幕出现在眼前,两次,在太平间里看到至亲的人冰冷地躺在那里,再没有呼吸,再没有音容笑貌,再没有人慈祥地叫他小唯……那种绝望的窒息压抑在心底,一个被尘封,一个新鲜的还在灼痛,烧得他几乎想瞬间失去所有意识!然后,他唯一的可以依托的温暖,却变成了冰柱一般的冰冷利刃,插入他的心间!
  他无法面对小满,没有一点办法!
  当玉清告诉他一切的时候,当她说怪不得玉梅看到小满会犯病的时候,周唯觉得呼吸都成了这个世上最困难的事!
  小满一直坐着,他等着周唯跟他说话。浑身发麻,他也没有动一下。他看着熟悉的室内,回想着,周唯背着他去洗澡,把他裹着毛巾抱到床上擦干,他难受的时候周唯暖暖地搂着他,他的回忆里都是周唯的笑脸,但如今,他不知道要多久,周唯才会再对他笑。
  天暗了下来。周唯累了,他扭头想躺下的时候,才发现小满仍旧在沙发上保持原样地坐着,黑黑的一团。
  他终于说:“你先回去吧。”声音里没有温度。
  沙发那里传来一个声音:“不要你一个人待着。”
  周唯说:“回家去。”
  小满说:“不。”
  周唯声音变大:“现在先离开我的视线!看见你我受不了!”
  小满说:“不要开灯,你就看不见我。我不会说话的,如果你也不想听。”
  周唯开始恼怒,他对着无能为力的难受没有抵抗力了,他吼了一声:“给我滚!”
  小满没动。
  周唯站起来,抻起小满,小满被他抻着,拉到门口,周唯打开门,几乎把小满塞了出去,小满的力气小,无法挣过周唯,被隔离在门口,他用力推着周唯要关上的大门,用尽力气说:
  “大叔!不要恨我!有种你爱我!!!”
  房门,被周唯猛地关上了。周唯在房间里泪流满面,他扭转不了,那些纠缠,纠结,五脏六腑各自用着力气,绞动在一起,不断地施加着难以承受的力量……
  42
  小满一直在楼下看着二楼那个始终黑暗的小屋,窗子一直都是紧闭的,他一直仰着头,脖子酸疼酸疼。手里攥着手机,希望,它能像平时那样响起来。
  到天快亮的时候,有两股热热的东西,顺着小满的眼角滑落下来,落在带着朝露的味道的尘土里。
  他慢慢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手机,坐在花坛边上,腿都已经没有知觉了,身上一阵阵地发冷,好几次,小满都有个幻觉,周唯打开窗户,对着他招手,说着,小满上来。
  到了那个临界点打破的时候,小满终于禁不住拿起手机,发了一个短信:‘大叔,我上去好不好?’
  好久,手机像睡着了一样,随着朝阳升起,暖暖地照在小满身上,手机奇迹般的‘哔哔’两声。小满匆忙拿起来看,上面有几个字
  ‘让我静静’。
  小满扬起头对着太阳看过去,似乎又在光韵下看到了那个不属于他世界的人。
  如今,他是不是走回自己的世界去了?
  小满慢慢走回自己的家,一切似乎回到原点。他无法改变那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解释,无法做出任何补救,唯一能作的,也许就是等待。
  进了胡同不久,就看见陈中亮慢慢蹿进大门,步履蹒跚。小满赶上去,他浑身无力,跑起来脚下有点虚浮,快接近他的时候,他叫“亮哥!”
  陈中亮身体颤了一下,猛地扭回头,小满看到一张满是伤痕的脸。
  医院里,经过处理的陈中亮和小满走出来,陈中亮憔悴了不少。小满看着陈中亮,陈中亮咧了咧嘴,牵扯着脸都有点扭曲,他说:“小满,我饿了,吃点早点去吧。”
  坐在街口的早点摊,小满叫了包子和馄饨。
  陈中亮想狼吞虎咽,但是,却没法那么尽兴,嘴上也有伤,估计被人一拳闷在脸上了。
  他吃着的时候,小满一直看着他。他吃完了傻笑说没钱了。
  小满终于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陈中亮看着别处,不想说。
  “亮哥!”小满叫他。
  陈中亮看回他,抬起手想摸他脸,想想这是在外面,又缩了回去,探口气“前阵子,心烦,赌钱来着。输了不少。本来想到外面躲躲,没躲好,让人找到了。”
  “欠了多少?”小满问。
  陈中亮摇头。
  “多少?”
  “几万吧。”
  小满怔住,这和他心里的底线差的太远。“你怎么赌的啊?”
  陈中亮低着头“自己都不知道……真发现欠了这么多,都傻了。那帮人揍我也没用,我没那么多钱。要是你哪天发现我横尸街头,就是他们恼羞成怒了。”
  小满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再次遇到了让他无力的事。
  陈中亮看着小满,居然打哈哈“你也别闹心了,没什么办法。如果房子是我的,我还能卖了顶点,房子不是自个儿的,每月还要交租金,但凡有办法,也……”
  “还有什么办法?”小满问。
  陈中亮眼神飘忽了一下,忽然对小满说:“如果有办法,你会帮亮哥么?”
  小满问:“有什么办法?”
  陈中亮犹豫了一下,说:“我不知道。”
  陈中亮住回家里养伤,他说那些放帐的,宽限他2个礼拜,他到时要带着诚意去见他们,多少得还点。小满才知道,陈中亮的开车工作,早就没了,他赌钱的事,让领导知道了。
  陈中亮说:“那阵子心太烦,你总是不在,一想起你了,就抓狂,然后,就控制不了,去赌钱了。”
  小满问:“你赌钱,别怪别人!”
  陈中亮低头说是啊,只怪我自己,丢人!
  小满问越风华还有多少钱,越风华大概知道什么,不由得说你别指望给陈中亮还钱,没有!就算有,也不会给个赌徒!什么玩意儿!
  事情不知道是不是都要赶着巧发生。这天,越风华在院子里晾被单,突然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越风华一见他,楞了一阵,扭头就进了屋,把门给撞上了。
  那男的在窗外不住说话,说让越风华帮帮他。
  越风华听了一阵,在里头喊:“你现在到让我帮你了!当初骗我,抛弃我你怎么不说!给我滚一边去!”
  小满正好在陈中亮屋里,刚刚给他送了吃的,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走了出来,陈中亮也颤颤巍巍跟了出来。
  那中年男人一回头,看见小满,脸色猛地变了,小满看着他不明所以。
  陈中亮也瞅着院子里的人,眼神里透着一丝闪躲。
  小满的亲生父亲!
  原来越风华知道这个人是谁。
  但是他不知道有小满这个儿子,当初,越风华怀了孕才发现这男的不仅有老婆,还有个儿子。跟越风华在一块儿,用他的话,是逢场作戏。
  如今,他的儿子得了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了他一直没联系过的越风华,更不知道为什么他知道,他还有小满这个儿子。
  越风华跟他恶毒地说:“让你儿子该死死!我儿子跟你没什么关系!”
  那男人也算低声下气,求完了越风华,求小满。
  越风华拉着小满回了屋。男人追进来。越风华要赶他出去。
  小满忽然说:“你给多少钱?”
  男人吓一跳,似乎也没有听清,又问:“你给多少钱?如果配型成功地话?”
  男人脸上渐渐露出鄙夷,然后马上收了回去,说:“你要多少?”
  “20万”小满说“如果你有,我就去试试。”
  男人犹豫了一下,越风华惊诧在当地。
  男人说:“好。”
  小满脸上没啥表情,只说了一句:“配型成功就都付清。”
  男人咬牙:“好。”
  男人走出门去的时候,小满的身体晃了晃。他走回屋里,躺在床上。越风华追进来“你疯了你,要他钱干吗?”
  小满说:“钱有用啊。”
  一切是那么顺利,小满和他那个从未谋面的哥哥,配型得相当成功。男人给了他钱,第二天就排期手术。医生说小满有点贫血,身体状况也不大好,最好补补再进行。
  男人无情地说:“钱都给了,还是速战速决吧。”问小满“你有意见么?”
  小满说:“没有。”
  小满给了陈中亮10万,给了越风华10万。
  陈中亮接钱的时候,呆在当地。他脸上有着非常复杂的表情,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他当时的表情,在没有褪去伤痕的脸上,显得格外可笑。
  小满要上手术台了,这些天,他还是时时拿着他的手机,只是,除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广告,他没有收到任何别的东西。
  局部麻醉,对小满没有太大的意义。骨穿针进入了骨髓腔的时候,小满疼的几乎当时就晕了过去,他满头大汗地歪在手术床上,当换上大号注射器抽取骨髓时,小满只省一点残留的意识,他张了张嘴,慢慢说:“大叔……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