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作者:张晓宏 许文龙    更新:2021-12-04 07:19
  如何在技术上隐藏,是当前我们组织至关重要的问题。”
  苏子元听了,暗自佩服赵石羽的周密细致,问道:“有什么办法避免被敌人窃听呢?”
  赵石羽说:“我们是被动的一方,被追踪的一方,只能经常改变波长和工作时间,让敌人摸不着我们的规律。”
  苏子元听罢赞许地点了点头。当天晚上他便向伯力汇报了这一情况,请求定期改变波长和工作时间。由于苏子元做好了准备,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保证了齐齐哈尔电台与伯力的畅通。
  不久,伯力方面发来电报称,按苏军的情报判断,日本军队在满洲站稳脚跟后,可能要占领内蒙,然后进攻蒙古人民共和国,并进攻苏联远东边疆及伊尔库茨克以西的西伯利亚地区。这是日本帝国主义大满蒙政策蓄谋已久的军事图谋,希望苏子元情报组摸清这一图谋的详细计划。
  这个任务自然又落到了赵石羽的身上。因为在情报小组的成员中,只有他才能接触日伪高级别的情报。通过一系列的明察暗访,赵石羽很快掌握了日军的动向,及时通过电台发往伯力情报四科,苏联远东军根据他的情报做了军事上的调整,使远东地区解除了后顾之忧。
  就在齐齐哈尔的情报工作顺利开展的时候,白城子情报站却出了重大事故。
  10月下旬的一天,馋瘾又犯的发报员张郎偷偷从周太的暖窖溜了出来,来到了镇头的杂货铺。此刻是深夜11时,张郎顾不上许多,拼命地砸门。
  满脸睡意的杂货铺老板,尽管很不高兴张郎深夜打搅,但看在老主顾的面子上,还是卖给他半斤熟牛肉和一瓶“白城烧锅” .
  当张郎拎着酒瓶,揣着牛肉,兴冲冲地往周太的住处走的时候。一个戴礼帽骑自行车的人从后面过来,停在他旁边。
  那人问:“老哥,大王屯怎么走?”
  张郎看了他一眼,说了声“不知道”便又匆匆向前走去。那人推车尾随几步,“老哥,急什么。你的酒好香啊,是什么酒?”
  这一下张郎来了精神。“好酒,‘白城烧锅’,足足有65度,喝上绝对过瘾!”
  “老哥好像是外乡人吧?”那人问道。
  “我,我在白城子好几年了——”张郎觉得那人有些不对头,吱唔了一阵,便匆匆走开。
  回到暖窖,张郎怕周太分享他的夜宵,便独自一人大吃大喝起来。
  第二天凌晨,周太发现有几个陌生人在他的院子前转来转去。不一会儿,几个伪满警察闯了进来,在周太的房子里一道乱翻。
  吵闹声惊动了躲在暖窖里的张郎,他打开门一看,见有许多警察在周太的屋里乱翻,吓出了一身冷汗,酒也立刻醒了。此刻,他竟不顾周太的安危和电台的安全,从暖窖的气窗中逃了出去。几分钟后那几个警察闯了进来,陪同进来的周太一眼就发现了白菜堆中的电台,幸好警察没有注意。周太机警地将几棵白菜推到电台上,掩盖起来。
  大概警察觉得暖窖没什么可搜的,看了看便都涌了出去。周太长出一口气,这才发现,张郎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张郎的不辞而别,令周太大吃一惊。他火速赶到哈尔滨向苏子元报告了此事。两人研究后,立即向伯力军区情报科发去急电。不久,伯力命令:结束白城子情报站,将电台交齐齐哈尔电台接收。苏子元立刻装上白城子的那部电台,乘王钧的列车赶到齐齐哈尔,把电台交给了纵树奇。面对老战友,苏子元关切地说:“白城子情报点出事了,这回就全靠你了。可能年底我也要返回伯力。”
  纵树奇接过皮箱说道:“我明白我的任务!”
  苏子元返回哈尔滨后,发现这几天风声很紧,警察、宪兵加紧盘问行人,囚车、警车整夜在大街小巷奔驰,搞得人心惶惶。
  苏子元来到道里中国街上的乐天照相馆,找周云庭商议对策。
  苏子元问:“最近有几处联络点都被破坏了,你知道是什么原因?”
  周云庭答道:“我们在呼兰的一个联络点被呼兰宪兵分队查获,那个叫高成的人叛变了。所以他知道的关系都遭到了破坏。”
  苏子元吃惊地问:“他知不知道照相馆这个联络点?这可是我们的重要地点。”
  “他当然不知道,”周元庭说,“要不我们会这样轻松地谈话。放心吧,希比里切夫同志。”
  苏子元严肃地说:“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在这里决不能提到我们的俄国名字。”
  周云庭笑了笑,把手一举,敬礼道:“是,我的苏先生。”说完自己又笑了起来。
  苏子元望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12月,东北的天气骤然降临,寒冷异常。这时,伯力情报四科发来指示,让苏子元立即返回伯力汇报工作。同时,让他的妻子朱绍华也随后由西线赶赴伯力。
  伯力,加宁街102号,是苏子元最熟悉的地方。这里是苏联远东军区情报部第四科的办公地点,苏子元曾以希比里切夫的名字在这里工作了近二年。而他的妻子也曾以涅依德娃少尉的名义在这里工作。
  春节过后,苏子元和朱绍华在新建的下级军官宿舍中团圆了。
  不久,周云庭也赶回来汇报工作。周云庭是1925年的中国共青团团员,在莫斯科东方大学学习。后转到炮兵学校学习军事。后来分配到远东军区第四科工作,曾是朱绍华在赤塔学校学习时的老师,上尉军衔。
  周云庭给他们带来了不好的消息:哈尔滨的情报网被破坏了,齐齐哈尔情报站也与组织失去了联系。闻听此讯,苏子元的心一沉,纵树奇出事了。他有些不敢想下去。
  然而,机智勇敢的纵树奇,在日伪加大对苏军情报人员搜捕的时候,丝毫没有慌张。而是沉着冷静地销毁了所有文件,秘密转移了电台,使苏军东北最重要的情报点安全隐蔽下来。
  5月末,纵树奇安全返回苏联伯力。
  6月,苏联政府为表彰纵树奇的功绩,授予他红旗奖章。授奖仪式在情报科的四楼举行,苏子元、朱绍华、周云庭身穿笔挺的军服参加了仪式。仪式后举行了小型的酒会,情报科的正副科长及大部分中国同志都参加了。
  7月,情报科长瓦林少将召苏子元去他的宿舍谈话,除瓦林外,还有一位莫斯科总参情报局的将军。
  这是位少将,很神秘,只听瓦林叫他瓦西里将军,此人长得高大魁梧,不苟言笑,
  瓦西里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总参情报局长乌里茨基将军下达命令,远东军区情报科立即派遣中国同志前往中国华北工作,建立以北平为主心,辐射华北、内蒙、东北南部等地的情报网。主要了解华北国民党军及日本驻军的动态。”
  瓦林少将在一旁说道:“经研究决定,我们决定由你来完成这个任务。”
  苏子元似乎早有精神准备,他愉快地接受了任务。临行前,瓦西里将军握住苏子元的手低声说道:“希比里切夫同志,好好干吧。这是一项光荣的任务,是经过伏罗希洛夫元帅亲自批准的,我预祝你成功。”两人进行了俄罗斯式的拥抱,友好地互相拍了拍后背。
  苏子元接受任务后,立刻与瓦林开始了秘密协商。
  苏子元与瓦林少将相识很久,他知道,瓦林是位真正的布尔什维克,他十七岁就参加了革命,作战十分英勇,他的大拇指就是在一次战斗中被白匪军砍掉的。
  傍晚,瓦林和苏子元来到黑龙江江边,登上了观察哨的了望塔。对岸中国境内漆黑一片,只有日军观察哨内闪着微弱的灯光。
  瓦林少将望着对岸,忽然问道:“希比里切夫同志,你说派遣哪些人去北平好呢?”
  苏子元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说:“可以派伊万诺夫(周云庭)同志去北平,他曾在北平学习过,以后由中共派往莫斯科学习,对北平及华北的环境有所了解,并且为北平地下组织装配过电报机件,有经验。另一个人选便是达贝罗夫(孙乐天)同志,他曾在北平居住过,又是经营小本商业的内行,是个可靠的人选。”
  瓦林少将微笑着说:“你不说,我也想派他们跟你一起去。你们毕竟配合得不错嘛!”
  苏子元也笑了,“瓦林同志,我们也配合得不错嘛,希望我们能长期地合作下去。”
  哪知瓦林少将听了他的话,苦笑了一下,“希比里切夫,恐怕我们合作的时间不会太长了。”
  “您是要调动工作吗?”苏了元问道。
  “不,”瓦林少将摇了摇头,抚着栏杆眺望对岸,“日本关东军对我们仍有野心,远东的形势一刻不能放松。这个时候,我是多么想和同志们一起战斗啊!”
  “瓦林同志,没人会剥夺你工作的权利,”苏子元安慰道,“我们尽可能地干下去!”
  “我恐怕真的没有这个权利了,”瓦林拍了拍苏子元的肩,“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相信组织,相信党……”
  瓦林的话,苏子元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但隐约间可以感到有一种不祥之兆。
  然而令苏子元万没想到的是,这竟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谈话。
  不久,孙乐天从海参崴列宁学校调到伯力,和苏子元、周云庭组成情报小组。他们先化装成归国华侨,从海参崴乘苏联客轮“北方”号,赴上海转北平。到北平后,住在前门外中华客栈。苏子元用王义之的化名,以东北难民的身份开始了北平的生活。很快,他们分别开始调查北平的一般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