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作者:鱼中抽烟的鱼    更新:2021-12-04 05:38
  当下,曹羽在征得王猛等人的意见之后,挥师北进,延河水向河源进发。至于黑水河沿岸的三鹿塞,曹羽则全权委派文彬驻守,并多添兵马充实其部。而作为后援的慕容光、慕容照所部,则暂留黑延塞与水延塞,随时听候调遣。
  然而,攻棘原的侯君集部与攻哈撒和林的晋王阿史那耶部双双受困,惟独曹羽所部斩获颇奉,已近抵河源西南五里地。得到了各方军情报告的曹羽,为免孤军深入,遂号全军对河源围而不攻,并令慕容光、慕容照所部出击。
  浩瀚的朔方南部戈壁滩上,成五路纵队的慕容光、慕容照部,正一路东行——参合坡,阿史那耶部的侧后命门。按曹羽的设想,此次千里奔袭,成败只在一点——时间。只要慕容光、慕容照兄弟行途中不出意外,凉军的这支奇兵,一定会给桑林河人一个不小的打击。但是,路途漫漫,又时刻有被桑林河游骑侦获的可能,再加上有一个老奸巨滑的完颜兀术在算计,曹羽的计划并不是无懈可击的。曹羽明白,所有参与此次北伐的人都知道,就是慕容光兄弟不清楚。
  五月,与完颜兀术本部相持不下的阿史那耶部,渐战渐退至参合破,固守之。完颜兀术大喜,倾起所部军马,一路追至参合破,围阿史那耶部。同期,河源城粮秣殆尽,守将不吃挞里引众北突,为曹羽神火营袭,丧于军中,河源桑林河别部乱,遂降凉军。曹羽置兵三千于河源,大军北上,欲与侯君集部前后合围棘原。完颜兀术一面死死围困住阿史那耶部,一面请耶律部出击棘原,先于凉军前击溃侯君集部。再回师西向,切断凉军退路——河源。
  但是,当完颜兀术在为棘原担心的时候,慕容光、慕容照所部凉军近抵其西南侧,并呈扇型展开攻击阵形。五月十三日,慕容光与慕容照各引所部一万七千人,在符蒲的八千人支援下,如期对完颜兀术的连营发起了突击。与他们相呼应的是阿史那耶部也开始了突围,并将突围的重心选择在西南面,前后夹击桑林河人。
  黑漆漆的夜空中,只有寥寥数点荧火依稀可见。慕容家的连环马队,有秩序的在集结着,其后则是万余轻骑兵在等待着。
  “点火。”
  “点火。”
  随着命令的下达,在凉军各个方阵的后面,同时腾起了两堆篝火。篝火间相距千步有余,并以纵行排列,所有的人一回头,就能看见一道火线。
  慕容光看着远方的桑林河营寨,拔剑吼到:“杀。”——100骑兵缓缓的跟在连环马的后面,踏着一致的步调,向目标一步步的靠近着。伴随着地动山摇般的轰鸣声,凉军开始加速了,并点燃了连环马的马尾。
  惊恐中的桑林河人,还没有闹明白敌人有多少,都是什么人的时候,一阵密集的排炮,就砸了过来。巨大的冲击波,将方圆数里震得地皮直跳,而那些敢于挡住魔法炮弹的物与人,在绚丽的火光中,被撕扯成了碎片,以至于是粉末,带着焦糊的气息,飘荡在夜空中。凌乱的军营中,桑林河人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指挥建制,兵找不到了将佐,将佐分不清那是自己的队伍,那是友军的队伍,乱作一锅粥。
  随着连环马马队的冲击,桑林河人的第一道防线——木栅栏,在顷刻间就失去了作用。大股的败兵,在连环马的追赶下,玩命似得向后,向坚固营垒,向自己人的大部队涌去。然而,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连环马就象认识他们一样,死死的跟在自己的后面,不时还将自己的同伴挑起、撞翻、挂倒、践没。有人不甘心如此的死去,壮起自己仅存的勇气,绝望的迎着连环马队,挥舞着手中的兵刃,等待着神的选择。
  长长的矛,伴着肉体被贯穿时的闷想,一个,又一个,再一个,直至矛身承载不起过大的重量,喀嚓一声折断,而终结了自己的使命。然而,横刀撞角推棘还在起着作用,一批又一批的人肉桩子,在它们的钩挂切撞下,再伴随着密如鼓点的马蹄,深深的嵌入青青的草地,化作一团团肉泥。
  而在连环马后面的凉军铁骑,在距离桑林河人大营两百步外,便开始张弓搭箭,射出雨点般的火箭。梢后,他们呈三叉戟队型,纵马腾过低矮的鹿角石岩,越过浅洼的堑壕水沟,向前推进,并以分割敌人为第一目标。
  桑林河人的噩梦,并没有因为他们是在自己的土地上,而延缓脚步。在凉军突击大营的时候,晋军也按约定,架起了弩炮,开始向桑林河人的背后倾泻着弩箭。夜空中的星辰也为之蒙尘,一轮牙月也为之羞涩,无数的火团划过长空,点亮了喧闹的军营。在火球跌落的同时,晋军先头部队突破了桑林河连营的内侧防御圈,开始向纵深推进,去与凉军汇合。
  看着被连续的、多层次的、大范围的突破地己方阵地,完颜兀术一跺脚,拎起近在咫尺的偏将不花阿赤,吼到:“这就是你说的固若金汤?这就是你说的方圆百里内,无敌援军?”
  “王爷,饶了我吧。”不花阿赤失魂落魄的哭求到:“王爷,求求您了,再给下官一次机会将功折罪吧。”
  “将功折罪?”完颜兀术轻轻的哼哧了一声,抽短刃,一翻手腕,便扎进了不花阿赤的前胸,随后将死尸狠狠的抛了出去。令:“给我传令诸军,要不惜一切代价围歼当下之敌。若有不听调者,斩。临阵怯战者,斩。哗乱军心者,斩。救助不利者,斩。行动迟缓者,斩。折军过半者,斩。惟有如此,我军方不至于覆没,我桑林河不再多出那许多的孤儿寡母。”
  由于有了完颜兀术的命令,桑林河人开始缓过神了,并有组织、有目的、有针对性的向凉晋联军展开了反击。桑林河的轻骑兵,以百人为队,五百人为团,千人为营,撒开大网,游动于凉晋联军的四周,不断的袭扰对手。其重骑兵,则按百人为队列,五百人为一个波次,轮番的向晋军侧后发起反突击,尽量延缓晋军的推进速度。而担任主攻任务的游骑兵弓射手,或三三五五的混杂在轻重骑兵的队列中,时而奔射豸突,时而飞射隼击。或以千人为重兵突击集群,在重骑兵的掩护下,暴风骤雨般地将箭矢倾泻在凉晋联军的队伍中。战场上的其他桑林河人,失去战马的,或根本就没有配备战马的仆兵们,则被各级军官就近组织起来,依托营舍帐篷木栏,凭借着个人的勇气,团队的协同,与凉晋联军周旋、搏杀、困斗。
  大家都是游牧民族出身,又同样拥有优秀的将帅,所以,胜败往往就取决于一人一时的突发奇想。这是无数史料野史的记载,然而今天的战斗,却不是个人力量能改变战局走向的。
  “发信号。”
  飕、飕、飕,三颗信号弹拖着长长的尾巴,在夜空中绽放出五彩斑斓的火花。
  符蒲见信号,急令神火营最后一次急促炮击对方的各个营垒,并亲统六千符部子弟兵,向前进。十人一列,二十人一排,十阵一排,三阵一列,符部的重装突击步兵,唱着豪迈的无衣战歌,立刻投入到集团式突击当中。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兵甲,与子偕行!”嘹亮的战歌,随着晚风吹拂,激荡在茫茫的草原之上,击打着每一个亲历者的心扉。
  “报。”斥候慌张的冲到完颜兀术的面前,报:“王爷,敌援军步兵开始投入战斗了。”
  “步兵?在什么地方?”
  斥候结结巴巴的回到:“西南面三里,适才火光冲天之地。他们都是按照清一色的重装方阵步兵,人数五千以上。”
  完颜兀术一咬牙,令到:“给我截住他们。”其实此刻的完颜兀术心中已明,此次前来救援晋军的部队,不是旁人的部队,他们都是千里奔袭而来的凉军——西海都护府的慕容氏与符氏。只有他们,也就只有他们,才能如此使用骑兵部队,也有实力拥有连环马、重装方阵步兵、神秘的天雷。好你个曹羽,难怪大国师与三皇子对你敬畏有佳,又难怪夏侯明匹夫对你忠爱有加,老夫算是见识你的厉害了。
  越想越气,越气越恼,越恼越急,越急越火,完颜兀术开始口齿有些混胡了,瞳孔开始有些散漫,手脚开始在冒着凉气,额头也开始珠落如雨。完颜兀术,强按心头隐痛,压了压微甜的喉头,欲挥刀号令部从与我来。哇、哇、哇,再也没有能压住的他,口喷血拄,一头栽下坐骑,不醒人世。
  完颜兀术的副将阿骨赤,见中军有崩溃之势,持节号令亲兵,封锁消息。并代替完颜兀术统辖各军各营将士,按完颜兀术的原定意图,继续进攻。桑林河诸军不明,在阿骨赤的节制下,继续在向凉晋联军发起一波又一波的反突击。而完颜兀术,则在一队千人队的护送下,搭乘着马车,急速向哈撒和林退去。抛下他的部队,抛下他的梦想,抛下他的信念,在无知无觉中,退出了他的战斗。
  阿骨赤虽然是完颜兀术所倚重的亲率大将,也有着很强的全局观念。但是,他却缺乏随机应变能力,无法在势均力敌的胶着战中审时度事,有神来之笔。相比而言,慕容兄弟、阿史那耶、符蒲则不然,这些人都狡若狐兔,锐如鹰隼,善于把握战局中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当他们迟迟未见完颜兀术的本部中军大旗时,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告令部从,大喊完颜兀术已死的口号,离乱桑林河本部诸军与仆兵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