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作者:鱼中抽烟的鱼    更新:2021-12-04 05:38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天字一号监牢里,只有一帮禽兽的打骂声。几个打累了的东西,呲牙咧嘴的叉着腰,站在牢间的中央,正喘着大气,口中骂骂咧咧的。而在墙角,原本被韩宪护住的两少年,现在护着韩宪,在忍受着非人的待遇。
  “住手。”
  一个洪亮的声音,划过阴冷潮湿的地牢。吴荃抽搐着面部的每一块肌肉,右手紧紧的攥着配剑,冷冰冰的矗立在牢门口。两道寒光,如电光火石,在八个施暴者的身上打着来回。在吴荃的身旁,司亚彬要不是被人倚住了去路,早就冲上前劈了眼前的这些禽兽。
  看见吴荃,尖嘴猴腮的差役腿肚子都在打抖,扑通就瘫倒在地。嘴里语无伦次的嘟囔着:“大人,不是这样的,不是…,是小人该死,您饶了我吧。”磕头如捣蒜,嘣嘣嘣…
  嘿嘿…
  “饶了你?为什么?说个理由给我听听。要是我听的在理,或许会饶了你这一次,也未尝可知?”吴荃面无表情的说着,招手示意属下动手。
  “大人,饶命啊。”八个刚才还如狼似虎的东西,现在都趴在地上,疯了一般的嚎叫着。
  “我说。”绝望的嚎叫,由尖嘴猴腮差役的破锣嗓子中挤出来。
  吴荃抬手示意属下,等等。哪个尖嘴猴腮的差役,便在一左一右两锦衣卫的撒手下,咚的砸落在青石板地面,疼的呲牙咧嘴,半天没有缓过劲来。
  “这是兵部侍郎检校司马左将军吴归农大人的意思。若不是他老人家的意思,我等就是再借十二个胆子,也不敢如此。大人,兵部侍郎左将军吴归农吴大人可是您的叔父,你如何处置小人都可以,但是他的话,您总要听吧?”
  “住嘴。兵部侍郎左将军他可以管我这天牢的事吗?他可以矫旨越权专擅我这天牢的事吗?你这九品的芝麻差役可以殴打朝廷的钦犯吗?我看你是活的越来越上进了。”吴荃话到这里,转身抽剑,噗嗤一声扎进了尖嘴猴腮的胸膛。
  在吴荃的示范下,十几个锦衣卫纷纷抽出配刀,连呼叫地时间都没有给眼前的东西,一顿乱刃,便剁得这些东西如肉酱,血肉模糊一地。随后,几个手脚麻利的,去拿来箩筐扫帚水桶,把地面打扫的干干净净,没有流下一丝痕迹。与此同时,两个大夫也被请来,给天字一号监牢中的人把脉诊治。然而,韩宪终因伤势过重,在两个少年的哭叫声中,带着微笑离开了这个乾坤颠倒的人世间。
  没有死在五原,也没有死在黄龙河,更没有死在棘原,而如今却死在自己同胞的手上,带着叛逆之恶名。这就是韩宪的人生归宿,也是圣龙百年来,无数英雄的结局,宿命。吴荃看着韩宪,莫名的伤感,泪水打湿了前襟。吴荃在想,也许有一天,自己也会是这样悲惨的收场,或许比这还不如吧。现在惟有希望晋王不要忘记了誓言,不要辜负了无数人的期待,再造一个乾坤朗朗的圣龙。
  “子康兄,韩文、韩虎若不换个地方,恐怕难逃毒手。你看…”司亚彬凑近吴荃,低声说道。
  “那就换老地方吧。他们是否能挨到那一天,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吴荃无奈的回到。
  从此,韩文、韩虎便人间蒸发了,消失在屈指可数的天牢中。而吴桂与吴归农的爪牙,则每次悻悻而来,败兴而归。吴荃与司亚彬为了这个事,没有少与吴桂与吴归农闹矛盾,并承受着来至刑部与礼部的巨大压力。但是,由于锦衣卫是皇帝的亲率,在加上有李公公的左推右挡,吴桂与吴归农也没有能板动吴荃的地位,吴荃依然春风得意。
  放开吴荃等人不说,再看京都的变化。在此期间的李孝,在慧帝的一道圣谕安排下,正式与平茹郡主联姻。京都都风传李孝与平茹郡主的婚事,将在九月初一举行,届时圣龙的王公世家,都要奉旨道贺。就连在京都逗留已久的西海慕容氏,也被特许逗留直李孝大婚之后,再行上路。
  由于作为西凉与西海的全权代表,慕容光很快就与李孝见了面,并代表西凉西海,给李孝备上了一份厚礼。对于这份厚礼,京都震动,圣龙瞠目。原来慕容光给李孝的礼物,不是他物,正是天山难得一见的千年雪莲,还一送就三株。想当初,慕容光献于慧帝也不过五株,杨启德、曹差、王守仁,亦不过三株而已。
  同样是年轻人,又同样是行伍出身,再加上都是靠军功履历,一步一个脚印走到如今高位的人。慕容光等人,早在上次庆典上,就与李孝有了共同语言。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双方是走动频繁,根本不在乎外人的猜忌。现如今,慕容光又出手如此的豪爽,李孝更是对慕容光令眼观瞧,显的是分外的亲热。几乎是三天五头,就要求慕容光等人到自己府上饮宴。而且,素与李孝没有来往的曹羽、狄云,有幸作为交好陪驾,与林如风、王援、王经一道,频繁出入李孝的府邸。
  另外一方面,呼延家由于与慧帝的近宠结了连襟,这些天也忙的不可开交。呼延家,一面在着手准备婚事,一面派遣呼延平寿率五千精兵押送大批的财物入京,名曰:慧帝御点婚事不可怠慢,一定要操办的风风光光。打平原到京都,一路关隘重重,驻军无数,根本就没有象样的盗匪,更别说可以打劫官差押运的队伍。呼延家如此声势浩荡的行事,无非是要告诉圣龙各个诸侯,尤其是幽燕与齐鲁,呼延家是圣龙的忠臣。
  “王驾千岁,属下近日得到回报,凉王千岁与老国师,近期将有大的举措。据说,您的恩师太师、太傅也参与其中,您的兄长晋王殿下也没有闲着。”
  楚王夏侯杰端坐高位,微暇双目,静静的听着诸葛淳的汇报。在他看来,在整个圣龙,可与自己一决高下的人,也就只有自己的这个兄长。虽说自己与晋王是同胞兄弟,但是为了皇位,却明争暗斗多少年,也没有分出胜负。不想,到头来,却让老末给占了先机,登上了事实的储君宝座。失败,失败,真的是失败透顶。如今,大家都被放逐封地,无缘参与到朝廷的大政决策当中,空耗青春。不过,这并不要紧,只要自己耐得住性子,还是会有机会的。当前,自己要做的就是保住中立的地位,轻易不参与到朝廷的纷争当中,坐山观虎斗,以收渔人之利。想到这里,夏侯杰暴睁双眼,问道:“重久,我王兄也介入了?”
  “是的。晋王殿下也介入其中了,依臣对晋王殿下的一贯了解。”诸葛淳很肯定的答到。
  “哎,我这王兄,还是咯脾气改不了。看来,此次他若处理的不好,难保不会再被削夺封邑。也罢,我们就只有遥祝他了,希望他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千岁真的是宅心仁厚,可以不计前仇,为晋王如此担心。”诸葛淳低声逢迎。
  “重久,你看看你,又来了不是?”
  看着言不由衷,喜色无常的夏侯杰,诸葛淳实则无奈的回道:“千岁待人处世,皆以仁孝为先,我等臣子焉能不知。我只不过说了实话而已,千岁又何故要取笑与我,莫非臣下…”
  “非也。是你刚才太过于情真,给人不实的错觉,反倒显得我的不是了。”夏侯杰笑语点拨着到。
  “是、是、是,是臣下的错。臣下居然没有想到,失策,真的是失策。”诸葛淳假意拍着自己满是汗渍的前额,会意的笑解到。
  “不说这些了。重久,你看京都的时局到底如何?”夏侯杰明知诸葛淳刚才是在敷衍自己,也不去责怪,话锋一转,便问到了关键。
  “依臣下的拙见,现在京都变局未定,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难道吴氏逆党在京都经营了这几十年的根基,还不够深厚,不够坚实?”
  “不。不是不够坚实,也不是不够深厚,而是太锋芒逼露了。
  千岁,你想想看,钧旨号谕不是当今圣上一人所能决策,朝廷的大政方略不是朝臣们可以参议,均系吴氏一党之言。当今圣上能甘心吗?朝臣们能甘心吗?就是天下的仕子百姓又安能甘心?据臣下所知,圣上早已在安排亲随执掌京畿周边的军政大权,并结连各镇镇将,有所企图。而朝臣们,也在联系各自的亲好故旧,依托圣上的庇护,在各个官署安插自己的势力,与圣上遥相呼应,只待时机而起。民间的仕子百姓,更是在午门事变之后,在孕育着更大规模的请愿活动。只要有一点火星落下,就有可能会激起新的民变,甚至是揭竿而起。
  如此的干柴烈火之上,火山岩浆之间,吴氏已是颓势将显,末日将至。其能否在大的动荡之后,保全家族不灭,也是个变数了,还如何谈得上取得此次争斗的胜利?”诸葛淳话到此间,噶然而止,静静的等待着夏侯杰的定夺。
  “恩,话是这样的说的。但是,我有一事不明,还要请重久给我个参考。”
  “千岁请讲,淳知无不言。”
  “你认为这九月的京都,走势终究会如何?”
  “千岁,恕臣下直言,圣上会亲政,而储君的位置,将会为晋王所得。太师与太傅将执首尔,国师也将回到京都,至于凉王,则会成为圣上的支柱。到时候,千岁您将如何安好?您可曾想过。”诸葛淳说到这里,偷眼观瞧,只见夏侯杰若有所思,神色迷离。
  良久,夏侯杰才微启双唇,说道:“玄武之变,有多少兄弟亲情可感,又有多少温存可鉴。”夏侯杰自言至此,极为懒散的伸手示意,不提这个。
  诸葛淳知道夏侯杰的意思,也明白玄武之变的含义,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