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作者:审死官    更新:2021-12-04 04:54
  说着将床上的被褥拉开铺好。
  看了一眼旁边正愣神地顾媛道:“你困了,就先休息会吧,哦,还有,你那个丫鬟。
  回头我再找个屋子给她住!”说着抱起书桌上整理好的卷宗,朝顾宪成的房间里走去。
  “这些事都是真的吗?”顾宪成把厚实的案卷一一阅读完毕,黑着脸问张允。
  “千真万确!”张允口气坚决地道:“白莲教在河间为祸甚巨。
  小婿曾和他们有过几次冲突,虽然捣毁了几个香堂,不过收效甚微,反倒引来他们愈发猖獗地报复,至于李家坡劫囚一事,小婿疑心……疑心有朝廷的官员和他们内外勾结,欲置小婿欲死地!”
  “你说的这些,我和陶公公一路走来。
  倒是也颇有耳闻,只是没想到白莲教妖孽竟然如此猖狂,竟然敢公然围攻朝廷命官,莫非真得想造反不成!”顾宪成怒声道。
  “顾大人息怒!”陶公理细着嗓子劝了一句,拿过一个卷宗来。
  问道:“河间的代知府弹劾你徇私枉法,捏造案情。
  就如关模被杀一案,代知府说杀人凶手确实是冀永堂无疑,但案情却是冀永堂和关模的姐姐通奸,被关模看到就把他打死了,并非强奸关模,你怎么说?!”
  张允一愣,随即郎声道:“汉代地直不疑,有人诬陷他与嫂子通奸,直不疑说:我是没有哥哥的。
  而此案中的关模并没姐姐,只有两个妹妹,一个八岁,一个六岁,冀永堂又去与谁通奸,陶叔叔若是不信,我可以把关模之父----关二狗传唤到县衙来,当堂对证。”
  “那倒不用!”陶公理笑了笑道:“有你地话就成了,还有那个庄家三兄弟,没想到这里面竟藏着如此大的猫腻,虽说有证词在此,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日后我和令岳丈还是要去府衙查证一下的!”
  “应该的!”张允点了点头。
  “你能体谅我们的难处就好!”陶公理笑道:“放心吧,有我和你岳父在,包管你平平安安的。”说到这,从袖子里拿了一份奏折出来,递给张允道:“你的折子万岁爷看过了,命我拿回来给你!”
  张允忙双手接过,见是自己因桑冲一案里众多无辜被诱奸的女子求情地那个折子,翻到后面,见上面写着几个朱红的字:“是这厮情犯丑恶,有伤风化,便凌迟了,不必复奏,任茂等七名,务要上紧挨究,得获解来,钦此!”
  “贤侄呀!”陶公理拉着张允的手道:“万岁爷看了你这个奏折,拍案而起,赞扬你是年轻一辈的楷模,这次我和顾大人下来,也是想看一看你,只须善待百姓,克己为公,日后必定能青云直上!”
  “陶叔叔教诲,侄儿记下了!”张允恭敬得应了一句。
  顾宪成看着他道:“我且问你,你制订的那个劳动改造实行条例又是怎么回事?你本是一县之官员,怎能经商,与民夺利?”
  张允早就料到他会有这么一问,当下就把自己地想法说了出来,末了又道:“小婿以为,牢狱之用途不外乎惩恶,却非将罪民逼上死路,更何况一失足也未必就是永世难以洗刷的污点,更何况狱中之人,也并非都是大奸大佞之人,既如此,又何必不给他们一条出路,劳其体肤,荡涤其灵魂,使他们迷途知返,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
  “再有,小婿以为,所谓盗贼,除了那些一天到晚只想着不劳而获地人外,也有一些人是找不到出路,无可奈何之下才走上了邪路,用这劳动改造之法,教他们一门求生的手艺,有了活路,想来就不会再偷鸡摸狗,为祸百姓了!”
  说着,张允从袖子里拿了个折子出来,递给顾宪成道:“这是小婿的一点小见识,请岳丈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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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四章 伏击,别怪我手黑
  顾宪成翻开折子看了良久,末了叹了口气转递给陶公理,而后道:“你有这心是好的,只是……祖宗定下的规矩岂是说改就能改的,此事日后莫要再提了!”
  张允当即无语。
  陶公理看完了这折子,也皱紧了眉头,将折子放到蜡烛下面一把火给烧了,低声道:“贤侄此事就此作罢吧!”
  “是!”张允觉得一阵无力,眼瞅着自己的心血付之一炬,当真是心如刀割,可眼前的俩人哪个都得罪不起,也知道他俩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好,于是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司墨呢?”张允阴沉着脸从顾宪成房里出来后,直奔厨房,却见只有林笑语一人在炉灶前忙前忙后,却没有司墨的踪影,不禁问了一句。
  “我怎么知道!”林笑语摇了摇头,指了指灶火道:“别傻看着呀,帮我一把,你这个当女婿的要是不好好招待自己的老丈人和那个什么陶叔叔,小心他们回头到皇上那里告你个款待不周的罪名!”这两句话说的是阴阳怪气,显然对张允之前的行为颇有些不满。
  张允又何尝不是一肚子委屈,坐在灶膛前,抓了把柴火塞了进去,又拉动了几下风箱,让火更旺盛些,这才叹了口气道:“笑语,我知道你在怨我,可我又有什么法子呢!?”
  “你不是聪明决定,妙计无穷吗?现下怎么也没法子了?!”林笑语横了他一眼。
  “唉!”张允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门外看了一眼左右,见并没有其他的人偷听,这才关了门回来,一边烧火一边用只有林笑语才能听到的声音道:“笑语,你说。
  从我到任至今,这个知县做的如何?可曾有过对不起河间百姓的地方没有?”
  “你做的很好!”林笑语虽然疾恶如仇,正义感有点过剩,却也是有一说一的脾气,连想都不想就道:“若非如此,我和爹爹又何必一心一意得帮你。”
  “那你说我若是一直在此当官,对河间百姓是好呀。
  还是坏?”张允循序善诱地问道。
  “那自然是好了!”
  “你可知道,这次为何朝廷要派巡查使下来?”
  “还不是有人告了你的黑状吗,哼,要是让我知道那人是谁,必定一刀把它给砍了!”说到这。
  林笑语将手里地炒菜勺子一摆,做了个砍头的姿势,一脸的杀气。
  “是呀!”张允顺着她的话道:“有人告了我的黑状,所以朝廷派人下来查我,倘若我不收敛一些。
  不阿谀一些,只怕脑袋上的这顶乌纱帽就保不住了!”
  “保不住就保不住呗,大不了学我爹爹那样。
  回家种田,日子过的也未必会比谁差很多!”林笑语撇了撇嘴,一脸不屑地道:“张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老早就留好了个后路,要不然怎么会让在司墨地名下开办个纺织作坊呀,呵呵,只怕这顶乌纱帽真被摘了。
  你依然可以悠悠然做个富家翁吧?”
  “恩!”对于身边这些贴心人,张允也实在没有什么可隐瞒的,点了点头道:“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若是以前。
  我倒也不怕,大不了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可现下有了你和司墨却不同了,不得不多想想呀!我总不能让你们跟着我去讨饭为生吧?”
  “哼,谁说要嫁给你了!”林笑语横了他一眼,随即恨恨地道:“何况还有那个什么顾媛在,我和司墨算是什么呀!?”
  “笑语,这话你说出来也不怕伤我的心吗?!”张允原本在顾宪成那得了一肚子的委屈,原本是想找司墨或者林笑语来聊天,发发牢骚,不想她上来就是这么一句,心窝子里顿时就象是被狠插了一刀,咬着牙道:“没错,我这人风流好色,可这半年多相处下来,难道你还不知道我张允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吗?”
  说到这,张允霍得站了起来,一步步逼到林笑语面前道:“那个顾媛确实是我娶回家的,但是确非我地本意,正如今日之事,你以为我想满脸谄媚,给个婊子似的奴颜婢态吗?”可……”林笑语一愣。
  .“可我为了河间这一方百姓,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张允说到这,拿起切菜刀狠狠得剁在案板上,发泄一般得沉声吼道:“若非我心里总是会想起当初见到岳丈大人时,曾向他说过的那些话,妈了个巴子的,老子早就学那陶渊明,挂印辞官了,你以为我真就希罕那一顶破乌纱帽吗?你以为我真就缺那么点养家糊口都难的俸禄吗?”
  说到这,张允一双红彤彤地眼睛瞪视着林笑语,颇有些痛心地道:“笑语,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对你格外不同吗?不是因为你有一手的好本事,更不是因为当初岳丈大人的托付,而是我觉得这偌大地明朝,唯有你林笑语才会真正得懂我。”
  “可是……可是我他妈的全都想错了,原来在你的眼中,我也终究和那些终日里蝇营狗苟,只求升官发财的人没什么两样,操!”说着,张允拔出深陷进砧板里的切菜刀,再次狠狠剁下,怒极之下,这下子更用出了全身的力气,约有七八寸厚的砧板竟然被他一刀给砍成了两半,即便如此,还无法彻底让张允泻火,随手把切菜刀扔在地上,一脚踹开门子,却发现顾媛和她随身的丫鬟正站在外面,傻愣愣得看着他。
  张允眉头一挑,冷声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爷们发怒呀!”说完,大踏步得走进了风雪之中。
  这一时刻,张允忽然感到到一种前所未有地孤单,踯躅与漫天的风雪之中,他想起了自己的过去的荒唐,因为损友而被杀,以至阴差阳错的穿越到了这个时代,而后凭着自己地一点小想法。
  想要干点什么来改变积弱之大明朝,现在看来都好像一个天大的笑话,原来从头到尾,都从来没有谁真正地理解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