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作者:审死官    更新:2021-12-04 04:54
  “司墨,你怎么从来都没说过,我早就成过亲了?”张允把那封信摔到司墨面前,气急败坏地吼道。
  “我……”司墨先是一怔,她怎么也没想到张允会因此事大发雷霆,拿起信件看了两眼。
  心里转了几转已经有了对策,怯生生地道:“当日公子爷坠马之后,醒来只说是忘了些事,却又从来都没说过忘了什么,我还以为公子爷尚记得这门亲事呢!”
  “胡说八道。
  我若记得,怎不见我写家书时提过她一言半语!?哼,你这分明就是在糊弄我呀!”张允真有些恼火,他是想过这个封建时代搞不好是没办法婚姻自由的,可也没想到早已经有了个明媒正娶的夫人。
  倘若真得来了,年轻貌美,容易沟通倒还罢了。
  要是个丑陋不堪,无事生非地泼妇,他岂不是想死都找不到门去。
  更让他上火的是自以为最贴心的司墨居然也跟自己玩起了心眼,隐瞒了不少的实情,有一就有二,俩人不能同心,何谈齐力断金呀!
  “公子爷素来就不喜欢大夫人,家书里不提他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呀!”司墨倒是不惧张允的雷霆之怒。
  电 脑小说站w w w . 而是温声细语地答到。
  “哦?”张允听了这话扭过脖子来,看着司墨道:“我以前就瞧不上她,那又是为何?莫非是因为她是个丑八怪?”
  “才不是呢!”司墨想笑却又不敢笑,捂着小嘴轻声咳嗽了两声后道:“大夫人乃是当朝的清流顾宪成顾大人地千金,品貌端庄是一等一的好女子。
  之所以不讨公子爷喜欢,只怕是在介意一些陈年往事罢了!”
  “顾宪成。
  顾宪成……”张允在心里念叨了两遍这个名字,陡然间眼前一亮,暗道:“老天呀,我老丈人咋会是他呢,这也太意外了吧!”在现代历史课本上,关于明朝总有那么几个能官干吏是当成重点来被称颂的。
  于谦及海瑞等人暂且不说,在万历朝及以后的一段时间中,真正值得提上一提的似乎就只有张居正和顾宪成了。
  张居正地改革在后代看来是一个利国利民的好事,只可惜由于他得罪了不少人,也触及到了许多人的利益,以至于他的尸骨未寒,一家老小就都跟着倒了大霉。
  至于他一手操办的改革制度也几乎都被废止,原来还可以重现曙光地大明朝重新又没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当初张允读到这段历史时,也曾想过倘若张居正还能活得久些,万历皇帝能够稍微的英明一些,只怕明朝还可以再延续百年。
  只可惜历史总归是历史,它永远都没有那么多可能性,当张居正地新法被废掉时,也就注定了大明朝这艘巨船即将触礁沉没的厄运。
  而顾宪成在政治上并没有太多可圈可点之处,至少历史课本上提得不多,真正让他被历史所铭记的则是他被罢官之后,在自己老家开创的书院----东林书院,毫不夸张的说这是日后和魏忠贤等一干奸佞斗了个你死我活的东林党徒的摇篮。
  对于这些以清流自居的东林党人,张允是没有太多好感地,无论是所谓的“小人党”还是“君子党”都摆脱不了党同伐异的本能,也许对于糜烂的政治他们的加入象是一股荡涤丑恶地清流,可以给普天下的良善以斗争地勇气和鼓舞。
  但是不温不火的抗争除了自我毁灭之外,好像也并没有起什么太大的作用,充其量是给自己在青史之上留了个名号,还有就是点燃了讨伐阉党的导火线,其他的作用可谓寥寥。
  尽管如此,张允却也真的喜欢东林书院的那副对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如耳。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对于顾宪成这样一个明朝时的名士,张允也是颇有敬意的。
  至少他够清廉,对于这个时代的官员来说,有这一条就够了。
  唉,不对呀,万历二十二年顾宪成不就已经被贬黜还乡了吗,莫非他还在朝堂之上呢?张允一惊,随口问道:“丫头。
  我问你,这顾宪成大人现下可还在朝为官!?”
  “自然是在了!”司墨点了点头道:“那代知府弹劾你,只怕也是顾大人从中斡旋才不至于让那等小人得了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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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蝴蝶的翅膀又扇动起来了,张允自言自语道。
  他清楚得记得历史书上提到,万历二十二年。
  顾宪成任吏部文选司郎中,掌管官吏班秩迁升、改调等事务。
  时逢首辅王锡爵年老引退,明神宗便命吏部根据品望推选六七位能够胜任首辅之职的官员听候点用。
  顾宪成与吏部尚书陈有年不徇私情,拒绝请托,根据品望合拟了七人名单上报。
  请神宗亲裁。
  不料,顾宪成他们提名的人,都是神宗所厌恶的。
  神宗不由分说,指责吏部有“徇私”做法,在吏部地奏疏上批了“司官降杂职”5个字,就把顾宪成文选司郎中的职务给撤掉了。
  陈有年作为吏部尚书,上疏引咎自责,认为有责任也在自己身上,不能追究下属,恳请恢复顾宪成的文选司郎中职务。
  其他正直的大臣也纷纷上疏申救顾宪成。
  奏疏共达几百封。
  不料,神宗一意孤行,将有些上疏申救的官员外放、降调、削职,顾宪成则被革职为民。
  从此,顾宪成结束了十几年的官场生涯。
  以“忤旨”罪回到原籍无锡。
  而现在已经是万历二十三年了,他却依然在朝。
  显然是因为他这个外来户的到来已经搅扰了历史地发展轨迹,由此张允也多少猜度到,为何自己一个探花郎咋就会没有跑去翰林院任职,而是直接外放为官,想必其中也有这个便宜岳父的功劳。
  朝中有人好作官呀!张允不禁又是一声感慨,看了司墨一眼问道:“你方才所谓的陈年旧事说的又是什么?”
  司墨听他问起,蹙了蹙眉头道:“我若说了出来,公子爷不许生我的气,要不然我就不说了!”
  “你不说就不怕我生气吗?”张允绷起脸来,瞪着他问道。
  “自然是怕了!”司墨装出一副胆怯地模样来道:“可是说也是错,不说也是错,那我又何必说呢?”
  “呵呵,算你有理,说吧!”张允笑着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只怕公子爷坠马之后也早忘了自己的家世吧?”司墨试探着问了一句。
  “恩!”张允也不隐瞒,点了点头道:“你只告诉过我,家在京城,姓张名允,其他的我都不晓得,这一觉摔得可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那我就从头开始跟公子爷说,公子爷家原本也算是名门望族,老太爷就是前任内阁首辅、权倾天下的张居正。”司墨说到这,偷看了张允一眼,见他满脸地惊诧,好像是真得忘了旧事了,这才稍微放宽了心。
  奶奶的,大能呀,合辙咱也算是高干子弟,张居正居然是俺家老爷子,这是怎么话说的,唉,不对呀,张允忽然间想到了一丝蹊跷处,瞅着司墨道:“若是我没记错地话,张居正死后当今万岁下令查抄张家,并削尽其宫秩,迫夺生前所赐玺书、四代诰命,以罪状示天下,还差点刻棺戮尸。
  他的家属饿死的饿死,自杀的自杀,流放的流放,逃亡的逃亡,只怕没有什么活下来的,说我是他家的人只怕不妥吧?”
  不但是不妥,是大不妥,现下地万历皇帝对张居正是恨得牙根子疼,倘若张允跟张居正靠上一丁点的边,那可就是灭顶之灾呀,所以他不得不提防着点。
  司墨却摇了摇头道:“公子爷且莫着急,听我慢慢说,当日里确实如你所言,满门查抄,可是总有疏漏,公子爷并非正室所生,因此幸免于难!”
  这话司墨说的轻飘飘的,可张允却也从中嗅出了个中隐藏的味道,想起有人在弹劾张居正时说他作风有问题,看来此事倒真不是空穴来风,只怕张允非但不是正室所生,只怕连庶出都不算,根本就是个不干不净地私生子,也许正因为这个原因。
  他才得以在那场倒张的乱局中侥幸存活。
  上天呀,这叫什么狗屁事呀!张允在心里骂了一句,既然知道了自己地身世,张允也就知道为何死鬼张允不喜欢顾宪成的女儿了,据说万历十年、权倾天下地张居正病情加重,举朝官员深谙张居正喜欢别人恭维、歌功颂德的心理。
  便联名醵金到东岳庙为张居正祈祉禳灾。
  顾宪成认为现在全国官场风气日下,一切不问是非,一味迎合顺从,朝政败坏到了歙人忧心如焚的地步,自己不能同流合污。
  这样。
  他便拒绝参加。
  同事担心他日后因此遭到打击,便好心地代他签名出钱,顾宪成得知后立即骑马前去将自己的名字抹掉,表现了不附权势的耿直性格。
  不久,张居正就去世了。
  他才没有受到追究。
  既然有了这前因呢,也难怪张居正的遗孤会厌弃老父政敌的女儿,可既然是这样又为什么要结亲呢?想到这。
  张允问道:“既然顾宪成和张居正不合,那又怎会有了这桩亲事地?”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也不敢妄自猜测!”司墨摇了摇头。
  乱套,张允原本是想问清楚原有的,结果却听越迷糊,在心里将整件事理顺了两三遍依然没有头绪,干脆就先扔到了脑后,可是随着脑子里就冒出了个奇怪的念头。
  却也把他吓了一大跳:“这些事司墨一个丫头又是怎么会知晓的,莫非她的背后也藏着什么了不得地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