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作者:温瑞安    更新:2021-12-04 04:29
  文随汉就是要高飞对他深恶痛绝。
  他就是要对方对他全力出手。
  高飞一飞,他就退。
  飞得快,退得疾。
  高飞说什么还是要比文随汉快上一截!
  文随汉退到走廊之际,高飞已追到门口,文随汉再退,背部就撞上对面房的墙上。
  他的背一靠墙,高飞的鹰啄子就“啄”了上来。
  他所贴的门房,真的是第十七号房。
  ——原来,十九号房对面真的是第十七号房。
  奇怪的是:刚才在楼下的时侯,鱼尾故意试探他的时候,偏把十七号房说成是十九的隔壁房,文随汉却不为自己分辩,到底为什么?他为何要隐瞒?
  也许,他是真的搞不清楚。
  或许,他也没真的上过楼。
  不过,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而且,这肯定才是个最主要的原因。
  “喀隆隆”连声,墙碎裂。
  那却不是文随汉震碎撞破的。
  文随汉只迅速移开。
  滑走。
  高飞突见强光扑面。
  他一时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但他心中迅速生起了一种感觉:
  他中伏了!
  ——敌人就一直潜匿于十七号房里,就等他靠近!
  他马上作出一种反应:
  移走!
  他身法极快。
  他急挪!
  疾移。
  这才移开,只觉身边“啸”地飞过了一件不知什么东西。
  他虽不能确定那是什么事物,但肯定是一种很可怕、很锐利、而且也很光很亮很眩目的兵器!
  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一定有极大的杀伤力。
  但不管是啥东西,都已经给他躲过了。
  幸好他挪移得够快。
  够速。
  也够及时。
  他是避了。
  可是险境并没有过去。
  又听“嗖”的一声,一物既阴又寒,急劈他腰际。
  他怒叱了一声,全身旋转,当空打翻,飞转急闪!
  那森寒事物又险险的躲过去了!
  他虽无法断定那是什么东西,但却绝对能感觉到那是一件很毒辣、很恐怖、同时也很阴很寒很冷冽的利器!
  总算还是让他避过了。
  躲过去了。
  可是攻击并未完。
  攻袭再度发生。
  这次是剑。
  剑从后方刺来。
  一旦发觉来的是剑,高飞不禁勃然大怒:那斯文败类果然趁火打劫!
  他飞闪。
  急腾。
  身子倒挂,足下踉跄间一移五尺。
  剑刺空。
  可是剑愕上有二枚宝石,一红一蓝,飞射他的身前、身后!
  ——这才是后着!
  也是杀着!
  高飞无计,只有高飞。
  他冲天而起。
  他原来所立之处,急移飞升。
  那一红一蓝的“宝石”,打了一个空,却神奇地互相撞击后,爆出星花,再急射人在半空的他!
  高飞猛一吸气,再度腾移。
  他旋舞而起的裙子,终于滪飞了那两枚杀人的“宝石”。
  但闻“嘶嘶”两声,他的裙子各给打穿了一个洞!
  他这还没喘得一口气,身子正在急坠,但一枚如太阳般猛烈、一件如月亮般沁寒的武器,又递到了他的身前、眼前。
  他这时只好施出浑身解数,在完全不可能的状态中和死角里,又抽身、反身急移了两次。
  他这两次急移,大约只有两三尺余的翻腾余地,但已恰恰、刚刚、险险避过了一刚一柔二道致命杀着!
  到了这娥顷之间,他前后背腹受敌,已总共“移”了七次。
  遇了七次险。
  ——也是七次都化险为夷。
  但他已力尽、气尽。
  ——再挨打下去了,他就要捱不住了!
  就在这要命的刹瞬间,强光又三度乍起!
  ——仿似于阳就在他那印堂间炸现。
  42.太阳在手
  太阳,好像就在那里。
  掌中。
  ——他正要把他掌中的太阳印在他的印堂上!
  高飞已气衰力竭,但他还是鼓起余力往上力冲。
  拔身而起——就像是上天派了一位无形的神它,一手揪住他的头发,将之“拔”了起来一般,又像是那儿摆了一道无形的天梯,无形的绳索,将他一气提吊了起来似的。
  他现在已知道狙击他的人是谁了?
  手中有“太阳”的,叫做“雷日”,外号“雷公”,他的武器便叫做:“大日金轮”。
  ——乍现便发出灿亮金光的,想必是这人和他的成名兵器。
  另一人当然便是“电母”雷月。
  他们两人一向焦不离盂,秤不离砣。
  雷月的趁手武器当然就是“弯月冰轮”,刚才每出手即寒意侵人的,定当是这杀人利器了。
  这两人最近已来了京师,并且加入了“有桥集团”。高飞亦有所风闻。
  他却万未料到他们就住在这儿——这对夫妇斯斯文文、秀秀、怯怯的,没想到却是性子出名火爆、而且出手残暴出了名的“雷公电母”!
  其实,这也不奇:
  要不然,刚才文随汉为何要故意将错就错,把十七房就在十九房对面一事哑忍默认?
  他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同伙,才能一击得手。
  文随汉也不是一样斯斯文文的模样儿。
  ——他们好像天生就是好的伙伴!
  高飞追悔,已然无及。
  目前,他只有比快。
  ——只要他的动作比狙击手快,他就可以逃开一劫,飞升于上,居高临下,重新布署,作出应战,回气反击。
  如果狙袭者比他的身体更快,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虽然在这样屡遭突袭,遇上一次又一次,一波又一波狙击的情形下,以高飞的绝世轻功,依然可以躲得过这一击。
  ——虽然险,但仍可幸免。
  如果不是——
  不是文随汉在这时候仍加了一手、递了一招、落井下石、暗箭伤人的话!
  文随汉这时正返身往房里闯。
  叶告(铁剑)把守在门口,寸步不让。
  文随汉一冲近,就出手,便发剑。
  出手狠极。
  每一剑都又歹又毒,又恶又绝!
  他完全不予敌手有生机。
  他也一点都无视于叶告还是个小孩子。
  他甚至不把敌手当是一个人。
  ——也许,他只当面对他的是一只待宰的兽!
  不过,幸好,侥幸的是:
  叶告也够凶、够狠、够剽悍。
  他的一柄铁剑,不但一步不让,他简直是一剑不让、一招也不让。
  他本来就是“四剑童”中打斗最狠的一个。
  文随汉以为三招内可以把他放倒。
  可是放不倒。
  他又来二十招。
  叶告仍不倒。
  甚至不退。
  不让。
  不避反击。
  还反攻,足足反攻了十三招,十三剑!
  文随汉却在这时候,一俯首,背上一阵强弩响,三枚急矢,飞射了出去。
  叶告以为他射向自己,急跳开、猛闪躲,待他发现箭矢不是射向自己的时候,却已迟了!
  他毕竟是应敌经验未足。
  箭是射往高飞的。
  其时高飞正在飞。
  往上飞。
  无论如何,向上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因为地上总有一股莫名的力量,要把人和物吸回地上去。
  何况是向上“飞、
  向上本来就不容易。
  飞更加是一种冒险。
  飞得越高,看得起远,但也容易跌得越重。
  高飞正在全力拔起,忽闻弩响,三道箭矢,已至眼、跟、身前!
  好个高飞,及时在这完全不可能的情形下,在这完全不可能的时间里,以及以完全不可能的身份,颤了三颤,避了三避、移了三移!
  三箭击空!
  三矢擦过!
  险!
  险险!
  ——险险险,三次俱险!
  可是,避得过这三支要命的箭,他的身体难免也慢了一慢,缓得一缓。
  这一缓,左腿一阵刺痛。
  血光暴现。
  高飞情知不妙。
  然而寒风又起。
  ——这次是月光。
  阴而柔,寒而凛,但同样要命。
  高飞已负伤。
  重伤。
  他的人在半空,血如雨下。
  可是他居然还能憋住一口气,遇挫仍升,全力飞身扑向屋顶那一根横梁。
  不过,他身负重伤且失去平衡的他,身法难免跟跄,下盘破绽大现:
  这一次,血光再现。
  这次突然凉了一凉的是右腿。
  腿一凉,高飞的心也凉了一凉。
  他大喝了一声,一对大袖搐动了一下,然后,双手划动,就像在空中泅泳一样。
  说也奇怪,像他那么个彪型大汉,既穿着大金亮红裙,又梳着高髻辫子,偏偏又浓眉大眼,满腮髯碴子,且轻身功夫那么的好,这一切“特性”叠合起来,使他的人看来十分古怪、怪诡。
  如果说他的“形象”奇特、怪异,而今,他这大叱一声,看来则更古怪了。
  他明明势己尽。
  力已衰。
  他先后受创。
  ——小鸟高飞,己飞不起。
  可是,就在他大叫一声之后,他整个人,都像骤泄气的球似的,骤变了体形,一下下,“瘦”了几乎一半。
  加上他双手划翔,就像鸟的一双翅膀一样,居然又能向上“飞”去,其势更速。
  他的一双腿还在溅血。
  血水簌簌的洒落下来,溅得剧战中的叶告、和守在身边的陈日月一身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