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作者:高峰    更新:2021-12-04 02:28
  跳跳爷的眼睛合了一会,睁开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笑意,道:“服!既然定了刑名,那就快动手吧,好让老子早些升天做仙去!”
  麻大帅道:“你做不得仙。你做仙了,会把玉皇老子都给片成肉条儿,本帅怎么说也得让你下地狱做鬼去!”
  “痛快!”跳跳爷笑道,“可您得记着,人单行,鬼成双!沙场走马无全尸,归来全是下狱人!这几句戏词儿,可是唱了几百年的!也就是说,麻爷您,早晚也要下狱做鬼的,到时候,您就不怕见我拿着柳叶刀儿,在地狱里把您给凌迟了?”
  麻大帅道:“麻爷这身肉,就是剁成了酱,也是一钵好酱!”回脸对着台下喊,“牵上马来!”
  又一通鼓响,军乐大起,校场的栅门轰轰隆隆打开了,五个马兵骑着五匹戴着黑眼罩的军马,排成一列,踩着鼓点走了进来!
  跳跳爷透过笼栅看去,大吃一惊。五匹马的后头,竟然拴着一个浑身穿着黑衣的、连脸面也被黑布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每匹马的身后都牵着根长绳,五根长绳将这个人的手脚和脖子紧紧拴着!不用说,麻大帅是要先将这人给五马分尸!
  跳跳爷脸上的肌肉抽动起来。麻大帅冷笑了一声:“跳跳爷,看清五匹马了么?”跳跳爷的眼皮狂跳:“这五匹马拴着的……是谁?”
  麻大帅冷声:“这还用问么?”
  “是鬼手?”跳跳爷失声,“你……你要给鬼手五马分尸?”
  麻大帅道:“男女同刑,先斩女后斩男,这也是刑场千年不变的成例,你难道忘了?”“姓麻的!”跳跳爷惨白无血的脸上滚下豆大的汗来,对着麻大帅大声喊道,“千丈麻绳终有结,一身做事一身当!那三个王八蛋是我跳跳爷杀的,不关鬼手的事!你把鬼手放了,再牵上五匹壮马,赏老子一个十马分尸,老子就喊你一声爷!”麻大帅哈哈大笑了一声,将脸猛地一沉,对着邱雨浓打了个手势:“本帅不想再听废话了!开鞭!”
  邱雨浓对着麻大帅行了个军礼,从光膀大汉的木盘里取过长长的马鞭子,小跑着跑到五匹马的前面,将鞭子高高举了起来。
  跳跳爷的眼珠子暴弹出来,他知道,只要鞭子抽下,那拴着鬼手的五匹马顷刻就会向五个方向狂驰而去,鬼手顷刻间就会被撕成碎块!
  “放了她——!”跳跳爷狂声喊,拼命用脑袋撞击笼栅。
  邱雨浓举着鞭,等着麻大帅的下令手势。麻大帅的一只手缓缓抬了起来。跳跳爷面无人色地看着麻大帅的手,知道已经无望了,眼睛迸得出血,侧过脸,用牙紧紧咬住了木栅。麻大帅抬着的手却是停住了,目光突然一紧,逼视着跳跳爷的脸,大声问道:“你真想让她不死?”
  “想!”跳跳爷狂声喊。
  “要让她活着,只有拿一样东西来换!”
  “什么东西?”跳跳爷狂声问。
  “汗血宝马!”麻大帅一字一顿地道。
  “汗血宝马?”跳跳爷的脸抬了起来,“你是说,用那木偶汗血宝马,就能换回鬼手的性命?”
  “不是木偶马!是活马!”
  “活马?”跳跳爷脸上的肉又一阵狂颤,“当今世上,何处还有活着的汗血宝马?”
  “有!”
  “在哪?”
  麻大帅对着身边的卫兵一摆头,卫兵从桌上取过一张纸和一盒印泥,走到站笼边。“看好了!”麻大帅道,“这是一份为本帅寻拿汗血马的生死合同,你只要在合同上盖上手印,不仅鬼手不会死,你也不会死!”
  生死沉浮一瞬间,从绝望之中看到一线生机的跳跳爷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双目失神,颤着手从栅外接过合同,往木栅上重重地蹭去眼皮上凝着的污血,飞快地看了起来。很快,他抬起了震惊的脸,呐声道:“这……这活着的汗血宝马……就是被盗走的……皇上御马?”
  “别问这么多了!这手印,你按是不按?”
  “告诉我,我怎么才能找到汗血宝马?”
  “等你按下了手印,本帅自会告诉你!”
  “我跳跳爷只是……只是当年官养的刽子手,从未盗过马,帅爷为何要让我去盗马?”
  “问得好!”麻大帅一脸肃然,“你和鬼手唱了多年《汗血宝马》,已对汗血宝马了如知掌!这世上,识宝马的人千千万万,可懂宝马的人,只有你和鬼手!偌大天下,除了你和鬼手二人,无人能帮本帅爷把汗血宝马找到!”
  “明白了……全明白了!”跳跳爷突然放声笑了起来,“不就找一匹马么?啊?不就找一匹马么?哈哈,快递来印盒,老子按它就是!”没等卫兵把印盒递进木笼,跳跳爷已是一把将印盒夺到手中,五个手指全在印泥上捺得通红,“啪”地一声,往合同上重重地拍了上去。合同纸上出现了五个血红的手印。
  “哈哈!”跳跳爷将合同挥着,疯狂地大笑道,“五个手印换回个五马分尸,值!值!值——!”
  卫兵取过合同纸,退下。“鬼手——!”跳跳爷对着五匹马喊道,“跳跳爷救下你了!救下你了!救下你一条小命了——!”
  “真救下了么?”麻大帅突然冷声笑起来。
  跳跳爷的脸猛地一僵,看着麻大帅。
  “可知什么叫乐极生悲么?”
  “帅爷……什么意思?”
  麻大帅笑道:“你也不想想,用五个手印换回五马分尸,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买卖么?”跳跳爷如梦初醒,脸又惨白起来,惊声:“你……你在骗我?”
  “就算本帅骗你一回吧!”麻大帅将笑容一收,牙骨一硬,抬起手重重地挥下,顿时,站在马前的邱雨浓那举着的马鞭重重地抽了下去。“叭!”鞭声惊心!五匹马几乎是同时扬起了前蹄,齐齐地发出一声长嘶,向着五个方向狂奔而去。
  被拴着的人顷刻间尸分体裂!
  “鬼手——!”跳跳爷惨叫一声,闭上了眼睛,脑袋重重地撞在了笼栅上。
  一片静默!“哈哈哈哈!”好一会,校场上响起了麻大帅的狂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把跳跳爷惊醒了,他抬起淌血的脸,朝笼外看去,瞬间,他的眼睛惊得滚圆。
  满天飞扬着的不是血肉,而是稻草!被“分尸”的只是一具稻草人!
  跳跳爷长长地松了口气,瘫了似的把脸抵在了笼棚上。
  军营一间屋子的门推开,邱雨浓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一张木桌边,鬼手架着一条腿,在独自喝着白酒。她似乎知道进来的人是谁,也不回脸,顾自嘿嘿嘿地大笑了起来。
  邱雨浓沉声道:“你笑什么?”
  鬼手道:“一个女人在喝酒的时候发笑,通常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喝糊涂了,一种是喝清醒了。”邱雨浓看了看桌上喝空了的酒瓶:“要是邱某人没有听错,你这几声笑,是想告诉我,你是喝糊涂了?”
  鬼手回过醉红的脸来,看着邱雨浓,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不对,我鬼手只要一沾上酒,就什么事儿都明白了!”
  邱雨浓看着鬼手的那一双迷得死人的眼睛,嗓子眼里火辣起来,喉节蠕动了一下,道:“很好!一个女人只有明白自己是女人的时候,她才有机会做个成功的女人!”
  鬼手媚笑着站了起来,一把抓住邱雨浓的衣领:“你不是一直在打我的主意么?听着,要让一个女人听从男人的摆布,通常也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个男人要有足够的钱,一种是这个男人要有足够的胆。说吧,你身上带着的,是钱,还是胆?”
  “要是我告诉你,我既没有带钱,也没有带胆,你会失望么?”
  “那你一定还带着另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鬼手一笑,在邱雨浓的耳边轻轻吐出两个字:“秘密。”“嘿嘿嘿嘿,”邱雨浓笑了,一把搂住了鬼手的纤纤细腰,目光里晃荡起淫光,呼吸声重浊起来,道,“要脱下你的衣服,该解去几条带子?”
  “四条。”
  “这么说,你有四次问话的机会。”邱雨浓笑道,解开了鬼手衣襟上的第一条布带,“你可以问了。”
  “麻大帅为什么想要得到汗血宝马?”
  “因为汗血宝马是皇帝才能骑的马!”
  他解去鬼手身上的第二条布带,上衣落地,露出了一件粉红的缎子内衣。鬼手道:“麻大帅真以为他能得到汗血宝马?”
  邱雨浓道:“麻大帅有三步棋,只要这三步棋走开了,取汗血宝马如囊中探物!”他解去了第三条布带,鬼手的内衣垂下一角,露出半个饱满的胸脯。
  “我已经知道,麻大帅的第一步棋是动用曲宝蟠,第二步棋是动用我和跳跳爷,而这第三步棋要动用的人,才是真正的绝杀之棋!这人是谁?”
  邱雨浓沉默。鬼手逼视着邱雨浓:“为什么不开口了?”
  “我这牙关里咬着的,可是天一般大的秘密!”
  “女人内衣里藏着的,可也是天一般大的秘密!”
  邱雨浓看着鬼手的半个雪一样白的胸脯,抓着的最后一根红布带的手在微微颤动着。鬼手的胸脯在起伏,胴体散发出不可抗拒的温香。
  好一会,邱雨浓的另只手缓缓抬了起来,伸起了军衣口袋。他从口袋里握出了一把东西,紧紧地攥着拳头。
  “这个人……”邱雨浓的声音发粘,“这个人其实不该是人,而该是……”
  “该是什么?”
  邱雨浓握拳的手松开,从掌里落下的竟然是一把干燥的豆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