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作者:吴建雄    更新:2021-12-03 17:24
  希望你们一切安好。结婚对于我来说始终有点恐怖。想起来就头脑发麻。
  我的热情和容易被一些细节消退,冷却。如果我真决定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就这么在一起得了。我怕我会在订婚、拍结婚照、摆酒等一系列形式主义的框架上产生对她的反感。虽然这不是她的错误。但我不容许自己恶俗。不过,也许我不会找到一个真正能和我在一起的人。
  你知道原因的。我性格的挑剔,我有点难以理解的审美观,还有我那些神经质,艺术创作的都有点多重人格的。如果有个女孩子想要和我一起,她必须要体谅我的一切,也就是说,她的性格,审美观,还有人格分裂的情况,基本要和我一样。但是这样问题又出来了,我会觉得和一个这样的人谈恋爱会觉得自己和自己堕入爱情一样。缺乏新鲜感和激情。
  我是有毛病的。上面的假设与推论,左边不等于右边。相互矛盾。所以,我只能想想你和ECHO的婚姻,稍微找那么点安慰。亲爱的,当一个男人结婚了,真正做了人家丈夫时,他就真的叫长大了。
  《葵花朵朵》 电动飞机与积木(1)
  电动飞机与积木
  昨天,我把新下载的飞机游戏传给JERRY同学时,她惊讶地说原来你也玩游戏啊。是的,我现在每天都在疯狂地玩飞机游戏,用鼠标和键盘。因为我知道你也在玩飞机游戏。我们在比赛,看谁先通关。我打到十二关,还有三关过不去。我当时眼里只有四个字,我看着那些旋转的炮弹、激光、飞行器和红外线导弹只有四个字。天下大乱。
  我把电脑关了。给你发短信。你说你才打到第十关。你还在打,但打得有点抓狂了。你在电话那边哭起来。你喋喋不休地说其实你并不想通关,你只想看到最后一关的BOSS。我甚至有点觉得自己当初不该把游戏传给你。我只在一个娱乐网上看到这个游戏,想起浩林路,五点三十分的游戏机室。我觉得应该把游戏给你。
  你总能明白我的意思。你问我,是跟那款一样么?我点头。你说,好,我要把它打通,我要看到最终BOSS。你说这话的口气,已经像变了个人似的。我想安慰,但还能安慰什么呢?随后,我把游戏同时发给了我的好友,你在天昏地暗地打,我们在身边陪你打。尤其是JERRY陪你打。
  五岁我两认识,转眼至今,也有十五个年头了。我们之所以有话语,大概是我们不像别的男生一样好动吧。我们太笨,不会捉弄小女生。我们太静,老鹰捉小鸡只有被抓和被甩的份儿。我们是被那群男生唾弃的孩子。他们在一边玩耍、欢笑、打架时,我们就只会靠在墙角边上发呆。看着遥远的天边,你问我,山上那一块银光闪闪的塔会不会是火箭发射器。后来我问了爸爸。爸爸说,那是矿区的一个监视塔。
  我们上同一所小学。你兴奋地告诉我你的同桌是你妈妈工友的女儿,住在你对面三楼。你喜欢踮着脚爬在厨房窗台上看她。
  她的生活,其实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她的爸爸是技术人员,他是管我们爸爸的。我们爸爸只是工人。她的名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叫林文吧。不晓得你是早熟还是看电视剧看多了。你从一年级就开始在我跟前说你以后要找林文做你新娘。还说什么非她不娶。我笑笑。我妈妈说过,电视都是假的,结婚很复杂的。你一定不知道吧。从我二年级开始,我就有种错觉,我认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结婚的了。为此,我还和妈妈大干了一场。妈妈说我是白痴,说我是衰仔。我没管她。那时,你还在我跟前说着你和林文同学的未来。
  你微妙生动的幻想,那些指间跳动的音符,还有你眉飞色舞的神采。我不知道是欣赏你,还是同情你。
  林文同学的生活一直是丰富多彩。我们七岁,我们的玩具是什么。只有日历纸,别人扔到楼梯口的那些旧扑克,你参加了一次短跑,拿了第三,学校奖你一盒积木。你把积木倒我跟前让我和你一起玩。我们就在废弃的工地边上玩。你还把妈妈用一个月工资买来的1000张拼图带过来了。我一声不吭地玩着。积木很多,各种形状都有,堆砌起来像个城堡。我们在比赛,比赛谁堆得更像城堡。我们还玩一个游戏。就是比谁堆的积木高。这可是很靠技巧和平衡力的游戏。现在被无范围地流传开来。但当时,我们只是因为没玩具可玩才想出来的。
  我很认真。对不起。我承认我那时很好胜。我的确没理解你的感觉。我太一本正经。我连赢了四局,后来你恼怒了,直接把积木抓起来扔到排水沟里了。你哭着说:我们怎么玩这些幼稚园的玩具呢。我们应该玩电子游戏。插游戏卡的那种。你哭着走了。我没说话。夕阳一点点落下,我身边一片橘黄。
  第二天,我才明白什么事。原来林文同学家买了个电子游戏机。你看着眼红。我故意惹你,我说你总不安分。你差点想打我。但文静的你当然不可能发火。你脸上表情抽搐着,想了半天对我说,走吧,我们一起去林文家玩游戏。你说你想玩,然后你就说我是陪你过来的。我想想,点头答应。兄弟有事,两肋插刀,理所当然。可是,你忘记了,我们从没碰过电动游戏。
  《葵花朵朵》 电动飞机与积木(2)
  我和林文同学合作。玩打飞机。我的飞机可以发分散的弹。林文同学可以发激光。可我不到半分钟GAMEOVER。你有点恼怒。说我不争气。你决定替我玩,你非要在林文同学跟前表现一把。结果你比我更没天赋。林文同学觉得我们都没意思,就把游戏给关了。她嘴说着你们真逊,你们要有苏七厉害就好了。
  苏七。这个名字出现在我们耳边时,我和你都惊讶地叫出来。苏同学是我们班上有明的捣蛋分子。你没说什么,走了。你想不懂那小子有什么好。那小子从幼稚园就和我们在同一班。他几乎无所不干,掀女生裙子,拿打火机烧女生的头脚,偷进女生厕所。总之坏透了。你想不明白林文这么听话的女生怎么会扯上苏七。难道玩电动厉害点就能和林文一起。
  说实话。从那次开始,我已经很不爽林文同学了。不过我当时没告诉你。四年级,林文同学生日。你屁颠颠给她准备了一张卡片和一蔟玫瑰。我看了就傻眼。我差点骂你是不是神经病。那玫瑰是我们买得起的么?拜托,我们爸爸妈妈只是工人。可我没说,照样舍命陪君子,陪你去林文家。你把玫瑰送给林文时发现苏七也在林文家,林文说了声谢谢,就继续和苏七玩游戏了。打飞机,还是打飞机。林文同学说,我们快打到最后的BOSS了,等下给你看最后一关是怎样的。你笑笑,一副很在意却有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不用了,我们要走了,他妈妈在体育馆有比赛呢,我们要去看。
  说起来,我一肚子火,我妈妈当天加班呢,哪有什么比赛。你真是有点过分。不过我又没说你。我看到你一出门就哭了。你是小男生。真是小男生。从此,我没听你再说过电子游戏的事情。
  林文同学和我们一起成长。苏七同学念完初中后就去了个技校。念了一年,退学了。林文同学和我们一起读高中。你仿佛已经把林文同学忘记了。只不过,当苏七架着摩托来接林文同学时,你又犹豫了一下。依然装做平淡无奇。继续和我说话。我只是偷偷看着你的细节,你想不明白。你还是想不明白。
  高三,苏七在浩林路的游戏机室和人打架。他五点三十分被警察带走。对方被抬上救护车。我们路过路口时看到那个被砸的少年,他的五官已经血肉模糊。应该是用啤酒瓶砸的吧?恩?你问我。我说不知道。你问,会不会被拘留?我说不知道。你问,林文怎么办?我说,你有毛病啊,我又不是她,我怎么知道。我记得那次是我第一次骂你。你没生气。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不说了。我们安静地走。那时候学校路上有高大的桐油,下过雨的城市,桐油的花瓣落到地面,油印一片。
  高三毕业。我们都义无返顾地离开了这个城市。你在西安听到林文被警察逮捕的消息问我是不是真的。我说,我怎么知道。你问,是什么回事?我说,我怎么知道。我觉得你和林文不适合,虽然你说你现在已经对她没感觉。但我还是对你的事情缺乏了耐心。
  我在一个通宵的夜晚。莫名其妙找到你的BLOG。看到你在上面的一段文字。你说,如果你当时要是打飞机能玩好一点事情也许就不是这样了。我看你的日记,鼻子一下子就酸了。不知道怎么安慰。你说,林文对苏七的崇拜只是很幼稚的好感,结果却影响了她的一生,要是你当初把握好一点,也许事情就不用这样了。
  亲爱的,我只想说,很多事情,我们都是无能为力的。不属于你的就不属于你的了。
  我刚玩到了十二关。还有三关。我实在过不去了。对了,你永远都不知道一个秘密吧。JERRY同学她刚刚短信给我说她通关了。最后的BOSS就是前面第一关的BOSS。只不过他比较多血一点,杀伤力大一点。JERRY同学让我告诉你,键盘的阿拉伯数字是可以换工具的,当你按着SHIFT键,飞机就永远无敌了。还有就是,如果你直接去用记事本修改存档文件,可以直接跳到最后一关。这大概就是游戏的BUG了。
  至于生活的BUG。它隐藏了一些东西。你还记得那堆积木么?还记得是什么颜色么?红绿的?还是蓝白的。我告诉你,那堆积木,你曾经扔到排水沟的积木,全在我的抽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