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作者:罗周    更新:2021-12-03 15:45
  他们平日里可以对香香百依百顺,在她的斥骂下狼狈逃窜全无抵御之力;可一旦事关霸业宏图,他们便毫不犹豫地将香香当了牺牲,奉上为男人的胜利祈福的祭坛。
  一边提防刘备使出以夫人为要胁的 “卑鄙伎俩”,一边又谋画让孙夫人将刘备的独子刘禅一起抱回江东,以便以幼子为质胁迫刘备放弃荆州——— 这样卑劣的心计,与“贼喊捉贼”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要清楚,战事开始,孙夫人若在荆州是不可能脱身事外的,你是孙夫人的朋友!”伯言更紧地捏住我的肩,“韩晴我无须给你更多的解释,你现在是选曹文书,必须恪守臣节,主上命你去你就得……”
  我低低地含声笑着,在笑声中断断续续地说:君要臣死臣况且不得不死,君要臣去带个人回来臣能不去吗但那个人,却是孙夫人,主上的妹妹说着保证夫人安全之类的混话,大家心里又在怎样的算计? 除了孙夫人,还有个刘禅吧……如果真是为夫人着想,请问陆大人,孙夫人若执意不肯回江东,主上就不会出兵荆襄了吗?
  伯言一惊,尴尴尬尬地归于沉默,轻叹一声,抚着他的眉。
  仰了面,香香那凄凄无奈的声音就全无倚仗地响着:“我从来就没法子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活这么大,我就没法子去过过自己喜欢的日子,真是混……”江东的人都怕孙夫人,说她会骂人打架脾气不好——— 但他们给过香香什么东西呢?他们只是强迫她接受硬塞给她地位和金钱,还有一个可以做父亲的丈夫!现在,又要将她从丈夫手里夺了来——— 香香。
  作者: 龙宫粽 2006-6-30 19:34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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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 回复:『小说』故国神游--罗周
  “如果一定要我去将孙夫人带回江东的话, 我这文书不干也罢。”我的瞳里盛了一片潮湿的雾气伯言的脸也因此分外辽远起来,令我如隔着青纱布幔样看不分明。
  伯言弓了身,一根一根地拨弄着案旁古琴的弦,低叹道:“我原本以为你会很乐意去的,这事儿既是为着夫人的安全考虑,也可以使你与她得以重逢,孙夫人很牵挂你的呢。”
  我说我也很想念她,香香。
  “那为什么不去?错过了这次机会,恐怕日后难得再见孙夫人一面了。”伯言抬起头,用叹息般的声音问我。
  “陆大人,你是在刻意地将这事儿简单化,对不对?孙夫人回江东,或者再借主上想念侄儿之名将刘禅也带了来,这事情蕴了太多的潜义,你却将它们完全地抹去不给我知道,你算不算在欺骗我呢?我若再用我与孙夫人的友情去骗夫人,那是失去了朋友间的道义……”
  然而江东并不只有你才有能耐把孙夫人接回来,如果你不去,吴主自然会另遣他人,纵然使出些必要的手段,也一定要迫得孙夫人离开荆州。
  ——— 伯言这样提醒我,其实,我知道的比他还要多一些:比如,后来孙夫人抱了刘禅欲归东吴,半路上却让刘备手下名将赵云把刘阿斗拦截了下来,京剧里这出戏叫“截江夺斗”。
  “战争一定会爆发,此举当然必要。”伯言复又凝神于古琴,“你放心,我不会再劝你了。只是,你不去,便是抗命不遵……”
  “抗命?那就抗命好了。”
  伯言扭头冲我一笑,这种诚恳的笑容为一直阴郁的屋开了一方馨和的天空:“与其抗命,不如……你就算生病了罢。”
  伯言又在这狭小的屋中拟了好几份表章才走,走时叮嘱我几句说,你病得不轻呢,这些日子别出去乱窜了。他舒展开的眉浓黑又平滑。我收拾几案时发现他的一张便笺,
  大概是:“不想让你知道太多是因为不想让你与这战争的无奈贴得太近。有些计策太残酷,你最好一无所知。还有,别哭。”我捧起这薄薄的素宣,轻轻地碰了碰唇,一串泪珠滚上了宣纸,将已干的墨迹湿润了,晕了开来。
  7. 不久之后,诏命下来了吴主命伯言为偏将军,右部督,接替了吕蒙的职位;而我则被任命为参军——— 也就是军中的参谋官。
  献帝建安十九年 孙夫人独身返回江东。诸葛孔明、张飞、赵云等领军入蜀助刘备攻益州,关羽留守荆州。刘备攻克成都,领益州牧。小菊在默默无言中嫁给年过半百的严礧 做侍妾。
  献帝建安二十年 吴主令诸葛子瑜大人向刘备索还荆州,不果,遂发兵攻取。刘备率军至公安相拒,双方以湘水平分荆州。曼云被某富家子弟赎出联运楼。
  献帝建安二十一年 曹操为魏王。韩晴初识吴地学者张温(字惠恕)。
  献帝建安二十二年 曹操于濡须口败吴主,吴主委屈求全向曹操请降。鲁肃卒吕蒙继任。联运楼黛水被赎出,不知所往。
  献帝建安二十三年 曹操西征刘备。曼云重新回到联运楼。
  ——— 很显然,没有哪份大事年表比我的更荒唐。
  我把我认为重要的记下来,就成为这副模样,有点不伦不类?那也罢了。其实一
  作者: 龙宫粽 2006-6-30 19:35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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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 回复:『小说』故国神游--罗周
  切都很平坦,至少该发生的大事都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大事也没有发生,有时我竟为这毫无新奇感的历史深觉不耐。
  伯言除了更沉静老练之外没什么改变。
  我则很伤感地觉得自己是在平静中渐渐地迟钝下去,莫名的空虚使我害怕。独自面对那三分之一的地图时,我就开始下沉,沉进一个无底的深渊,不知将面临怎样的危险。
  阿音、阿奇,穿了 “古装”的你们,现在又在哪里,在干着什么呢?
  我觉得自己老了;实际上我老得特别缓慢,像冬眠中刻意使新陈代谢慢下来的蛙。在三世纪已呆了近十年的我,为什么看起来只有二十三四岁呢?不愿再想下去,便单纯地将这视为穿越时空的补偿罢,乘飞机还有纪念品送哪。
  十年……这十年我是怎样度过的呢?往日的记忆已模糊成一大锅八宝粥,你可以从里面捞出桂圆莲子花生杏仁,但每一种都因为糜烂而不像它原先的样子,每一种都因为混杂而失却了它原先的味道——— 唯一清晰的是那个诡异的梦境和那首歌:太阳像一颗浓红的血石,天幕是盛着它的灰色绒垫。有人死去了,更多的人忙忙碌碌地为他筹备葬礼。他们凿石制碑,赶制丧服,谱写哀曲,准备悼词。然后,在出殡时,他们吟唱那首楚歌,什么“君其灵兮”呀,什么 “魂兮归来”呀,哀哀地落泪——— 这一切,大抵已经成了某种特殊的血液在我的身体里流淌了十年。
  我撑着头,看见地图的边缘,有个用红笔标明的地方——— 麦城,“走麦城”这句 “老话”,在我呆的 “现在”还没有发生过。
  我浑身一颤,俯近烛光仔细地看“麦城”、“麦城”,敲着脑袋记起关羽死于公元二一九年,建安二十四年,也就是今年!
  那一夜,我不知是过度兴奋还是过度恐惧,竟然夜不能寐,睁着眼躺在榻上到二更才昏然入睡。
  “吕将军怎么会要求回建业呢?”自从听说吕蒙要从陆口回建业,并调返部分部队时伯言就开始不停地唠叨。
  我低头抄录文件不理他。
  或许应该详细介绍一下时局,可是我缺乏足够的耐心,只能简单地说一说:蜀汉方面原驻守荆州的关羽正在攻打由曹魏大将曹仁把守的襄阳,去势汹汹之际还不忘在荆州后方留下相当多的部队以防吴主偷袭;而这时,距荆州极近的守陆口的东吴大将吕蒙却突然称病请求回建业养病,摆出副完全无意于荆州的架势。这错综复杂的三国关系,想起来都让人头疼而至于生厌。
  伯言不知是在自语还是有意说给我听:“荆州本就是主上的疆土,吕将军可是一直耿耿于怀要将它全数取回的啊。关羽攻打樊城,荆州必然相对薄弱……这正是个好时机,吕将军对此怎么会视若无睹呢?”
  我一笔一画地抄录文件,这上面好像写着芜湖军队需要多少粮草供应之类的东西。
  “喂,明鹏!”伯言冲我一声大叫。
  我抬了头,面对这个已官升定威校尉的陆伯言,好容易挤上我比较满意的笑容:“啊?陆大人在叫我?”“你有什么想法?”“啊?陆大人在和我说话?”
  伯言的喉里歪歪曲曲挣扎出一声类似绝望的呻吟,他挺直了身子跪坐在我面前:“你不要告诉我你一直在全神贯注地工作而根本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我笑了,我说开玩笑的啦不过我可没有想法。
  “吕将军没有理由因为患病就从陆口赶回建业,这是不符合目下情形的举动。”伯言沉思的样子颇像个正探究着“是生存,还是死亡”的哲学家。
  作者: 龙宫粽 2006-6-30 20:29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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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 回复:『小说』故国神游--罗周
  我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吕将军既然生了病,陆口又没有什么好的医生护理,他当然该赶回建业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