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作者:卫何早    更新:2021-12-03 11:27
  “这些给你。”都分完了,周存道指着大红的被子和喜服。只有这些没人要。
  “我要这做甚。”任天只对钱感兴趣。
  周存道轻描淡写地:“送给你的女人。”
  “再提,你就是嫉妒。”任天狠狠瞪他一眼。
  “你在这儿做什么?”周存道像刚刚醒悟过来,忽然回身:“不会是不知道从哪下手吧?”
  “老子是来协助你工作的。”任天一派正气。
  周存道继续分派物品,过一会儿,问:“什么时候把那女人放回去?”
  “老子抢到就是老子的!”任天顶不情愿。
  “随你。”周存道转身,不再理他。
  任天琢磨半晌,笑了:“我说,你不会是发善心了吧?”
  周存道头也不回,脸上一丝笑纹也无,平静甚至有些冰冷:“我像那种人吗?”
  你就是那种人,任天心里嘀咕。这周存道最近越来越冷了,从前可是连只小麻雀受伤都悉心照料,全天陪护的,谁知道他犯的什么病,表情丢失,善心更是埋到地壳里,挖都挖不出来。
  舒兰是被一阵难闻的气味激醒的,妈妈呀,长那么大都没闻过那么令人作呕的味儿,三分汗味三分霉味,还有四分两者结合产生出的全新的气味,刚刚睁眼的舒兰就面临崩溃边缘。
  光线昏暗的屋子,不算小,可也不大,借着傍晚余晖,可以看见不远处的破桌破椅,墙角几只箱子,地上几件脏衣服,窗外一口井,一只破缸,除此之外再无他物。我这是在哪儿?舒兰摁着头,然后发现皓如新雪的腕子上一块血痂,活动了一下身子,全身顿时又酸又痛,这才想起发生过的事。
  吴家不会如此破旧,更不可能是自己家,这是……土匪的家!
  舒兰从床上跳起来,又落到床上,刺鼻的气味荡漾开来,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他有没有把我怎么样?她一阵担忧,查看衣裳,似乎完好,除了跌倒是擦破之处,一切还是原先的样子。他一定是等晚上好好享用我!这个推断直把自己吓了一跳,不行,得马上逃。外面似乎没有人,舒兰缩回脑袋,蹑手蹑脚地下床,无声无息地推开门。
  一看远处的情景舒兰就彻底绝望,这是山顶,下山的路只有两条,两条路上都有人,虽然每处只有一人把守——脚指甲都能想出来,舒兰小姐绝不是对手。
  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任人宰割?
  “哐当。”门被推开,后面的舒兰一个没站稳,脸朝地栽了个大跟头:“啊!你是谁!”额头还在痛,可对陌生人的恐惧占有巨大比例。
  进来的男子身型比常人魁梧,长相凶狠,神情蛮横,扫一眼受惊小猫儿似的舒兰:“老子是你男人!”
  这不是那个胡子汉吗?可是,可是他的胡子呢?舒兰结结巴巴地:“你,你骗我。”
  “哈哈。”任天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独特语言,千金小姐真逗,连乔装都不知道:“老子不但骗你,还欺负你呢!”说着,做色狼状向她走来。
  舒兰眼看着禽兽扑向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也奋起反抗了,手脚并用,拼命踢腾:“不要过来,不要!”
  “啧啧。”任天随手抓住了舒兰的两只小脚,一使力,对方就之剩呼痛的份了,听着舒兰悦耳的哭声,任天无比惬意:“你像周存道上次抱回来的小野猫,老子抱它,它还抓老子一下呢。”
  “求求你放了我吧……”舒兰放弃徒劳的抵抗,泣不成声。
  “不行,老子要跟你生儿子!”任天推倒她,死死按住:“最近特别想要个儿子,因为我发现我快三十了!”
  舒兰的哀叫,在夜幕降临的山顶,显得格外凄惨,宿鸟一惊,受不了这样的哀声,飞走了。
  任天很少见到女人哭,事实上她很少接触女人,在此之前,打死他也想不到,女人一哭起来原来是这样的!她一直哭,他欺负完她,她还在哭,他受不了,骂了她一句,她仍旧哭,他威胁她,说要宰了她,她置若罔闻,不停地哭,总之就是哭。
  趴在床上,肩膀一抽一抽地,一副任杀任剐,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态度,的确,她什么都没了,能不能活过明天,还不知道,不哭又能做什么?
  “再哭以后不让你穿衣服!”任天换位思考,终于想到一招狠的。
  舒兰顿了顿,短暂地出神后,垂下头,继续哭。
  “再哭把你的嘴堵起来,绑到小黑屋去!”
  闻言,哭泣的女人木然地回过头,嘴角残留着一丝任性,看他一眼,好象在说,巴不得,最好杀了我。
  任天哪里去想女人的伤心,他还觉得这女人占了大便宜呢,老子可是童男子!纯正阳气被你吸走,老子亏大了啊!愤愤不平地出了会神,短暂地回忆了一下曾经无比纯洁的情怀,然后目光落到已经看不出本色的被单上,上面那几点触目的鲜红,童男在那一刹那,突然明白过来:“你是不是还疼?”
  “滚!”舒兰不听则已,一听彻底爆发了:“杀了我吧,现在就杀了我!禽兽,你这禽兽!”
  任天撇嘴,杀了你?老子舍不得。多鲜的花儿啊,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女人也值了。
  “野蛮,无耻,下流……”舒兰搜罗所有的侮辱性词汇,意图激怒强盗头儿,达到速死的目的,而任天似乎并不吃她那一套,他闭上眼睛,很是享受的样子。这个时候的他,凶狠和蛮横淡去许多,甚至鼓励她:“再来点儿,不够辣嘛,怎么不问候老子祖宗?”
  愤怒中的舒兰颓然了,声音低不可闻:“你……你到底要把我怎么样?”
  “给我当婆娘啊。”任天毫不迟疑地:“生一窝崽子。”
  “啊——”舒兰抱头,她要疯了,下意识喊出来,却仍是那句话:“杀了我,杀了我!”
  任天很不理解:“哎,有这么严重吗,女人都是要找男人的嘛,老子比那吴德还不如?你遇上老子应该高兴,知道不?以后别哭哭啼啼的,老子一高兴,会对你好的。”
  “谁要你对我好?”舒兰杏眼圆睁:“我要回家!”
  任天脸一沉,狠劲又回来了:“放屁,你是老子的婆娘,这就是你的家!”
  “哇……”舒兰二话不说,趴回原来的位置,又哭上了。
  好端端的千金小姐,突然变成了土匪婆。好端端的亲事,突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嫁予官宦世家,突然凤凰变鸡,窝在这么个破屋子里,连自由都一去不复返。这落差不是一般地大啊,这让人怎么能受得了?
  任天费了很大劲,才抑制住冲上去给她两嘴巴的冲动。其实他也知道,自己下不去手,刚才还云雨情呢,狠不下那颗心打她,就是骂她一句心里都挺不是滋味。原来我是一个心软的人,任天想,这个缺点在认识她之前,可是从未张显过啊。
  “我说,那个……”任天本来想息事宁人,劝几句就睡觉,忽然发现都成夫妻了,还不知道媳妇叫啥,于是问道:“你叫什么?”
  “干嘛告诉你。”舒兰恨声:“你休想让我妥协,休想!”
  “问个名字而已,至于么。”任天摇头:“我挺喜欢漂亮女人,不过漂亮女人一般脾气大,没想到你的脾气还真大,对得起这张漂亮脸蛋。”
  舒兰哪还有虚荣的心情,生平第一次被人赞美而不得意:“明天我就把这张脸毁了,毁了!”
  “那就把你买到妓院去,虽然脸没了,比那些年老色衰的妓女,还是略胜一筹的。”任天恶意地笑。
  舒兰语塞,扭曲着五官,苦涩的恨意不停翻滚,除了禽兽二字,一时想不出其他。
  任天得意洋洋,为自己而自豪。男人嘛,治不了女人还叫什么男人?降不住娘们还叫什么爷们?当然了,降住她之后,一定要对她好,不然不算彻底的胜利:“放心,老子不爱三妻四妾那一套,安心住下来,好好给老子生个大胖小子,老子不会亏待你的。”
  “做梦!”舒兰宁愿他亏待她:“你最好亏待死我,大家干净!”
  “怎么开口闭口就是这一套?”任天不满:“想死就去死,干嘛要老子把你弄死?你是不敢死,还是舍不得死?”
  舒兰冷然,一字字地:“我会舍不得死?”
  “真想死的人,才不会像你那样咋咋呼呼,人家稳当着呢,时机一到,不声不响的就翘辫子了。”任天侧目:“我没堵你嘴吧?咬舌不是难事,可我尽见你说话,这张嘴一滴血也没流出来。”
  “我——”舒兰顿了顿,扪心自问,确实不是那么想活,可也不是那么想死……至少自己舍不得把自己杀了。话虽如此,还是嘴硬:“才不是呢,我是想和你同归于尽!”
  任天看着他,哈哈大笑,再一次一把将她推倒:“那先同床共枕,看你有没有本事拉老子同归于尽!”
  第 3 章
  舒兰住在黑龙山的日子里,想的最多的就是:死不死?这个问题经常困扰着花姿柳的舒小姐。按理说她是彻底完蛋了,家也回不去,贞洁也一去不返,整天面对恶棍一样的任天,如果自己是旁观者,一定冷冷地抛出一句:活成这样,还不如去死。
  可是我有什么错?这是恐怕是舒兰最想不明白的。难道是我不知廉耻,主动向姓任的投怀送抱?是他侮辱我呀!我有什么错?为别人的恶行惩罚自己,这笔帐为何显得这样荒谬?而且,我还这么年轻……
  我是为贞洁而活的吗?舒兰咬牙,当然不是,我是为享乐而活!人都死了,还享什么乐?活着,虽然痛苦,可难保没有脱离苦海的一天,也许家人来救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