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作者:常山居    更新:2021-12-03 07:48
  周显亮也跟着比划动作。孙运达因人施教,主要教一些简易拳法。这些拳法易学易用,立竿见影。白天便去田里干活。或犁田或收割晚稻,或牵着水牛游入河里泡澡。到了夜里,这几人便去山包上看苞米、红苕,点鞭炮吓跑野猪。伢子们头脑灵活,身体素质好,学到年底,都掌握了基本功法,学会了一些招法套路。实战演练,还真运用自如。过年前,花白胡子给送来腊肉、灌肠、白条鸡、米酒,让伢子们在这和师父们一起过年。虽然大家相处不足半年,这五个伢子都和孙运达二人亲如父子。一时形影不离。
  过了春节,花白胡子又过来说:“听说劫火车事已平淡了,因为南边战事紧张,北边小鬼子在东三省频频挑起战火,委员长已顾不上那些事。现在那件事已转交地方警察局负责。听说打江西的兵源不足,又要抓壮丁。你们伢子们不能回家。”
  伢子们说:“大爹呀,我们都在人家的造册名单上,这能逃得过吗?”
  花白胡子说:“老子不怕,就说你们早就逃荒走了,他们有么子方法噻?就说有的去了南洋,有的去了上海,我看只要无人透底,他们能如何抓到你们?你们就吃住在这里,外边事由我打理就是。”
  早春二月的一天夜里,抓壮丁的军警突然包围了这个小村。军警按花名册抓壮丁。花白胡子说,这个村里有十几名在册伢子去南洋、去上海、在外流浪,所以我村无丁可抓。但乡公所头头不依不饶,说如果找不回这几个伢子,就要去县警察局交待。军警却要他带队去四周搜查。
  人们常说,隔墙有耳,小心说话漏风。去年六月,粤汉铁路发生劫车,此案调查一刻也没有停顿。有人告密说,这个小村窝藏两个北方佬。根据通缉告示,有人怀疑在这两个北方佬中,就有一个非常像劫车者。过去抓壮丁,见伢子就抓。这次来了大批军警,而以花名册对号入座,就是借机抓两名逃犯。
  警察把花白胡子吊在村公所的大梁上,用沾了水的棕榈绳抽打、审问。打得他死去活来,他一个字也没吐。派军警沿村挨户搜查。结果一无所获。接着,集中力量搜查村外山岗、坳地、竹林、山林,军警排开阵势终于搜到孙运达等人的藏匿之处。但茅屋里人去屋空。军警根据遗留物分析,这里住七人,两个嫌疑人可能就在其中。军警们一把火烧了这个茅草屋。又集中力量对山洞、河汊、山坳筛网式搜查,还是没见一个人影。
  军警举着灯笼火把返回村公所,一看四个留守伤了两对,还被缴了枪。花白胡子被人救走。军警头头气傻了眼。最后从牙缝里发出一句话:“搜,追他娘西屁!”
  原来孙运达等人刚吃完晚饭,听见村里鸭鸣狗叫,还听到枪响,马上意识到发生了情况。孙运达二话没说,带领全体人员立刻转移。他让一个伢子带路,绕村走大圈子,先躲开搜索人员。他们估计,花白胡子可能没有自由之身。果然,没过一个时辰,几路灯笼火把成扇面形向孙运达几人住过的小山坳包围过来。孙运达一看,这么多军警来这里搜索,村里肯定只留下几个兵丁。于是就带领这六人急速向村里跑去。派一个伢子探路,先去村公所。
  探路的伢子跑回来说:“师父,大爹被吊在梁上挨打!”
  孙运达说:“有几个人打他?”
  伢子说:“两个军警把门,有两个军警在里边打,具体几个不清楚。”
  孙运达马上计上心来。让周显亮带四人原地不动。孙运达带一个伢子去村公所。到了村公所,伢子上前就对两个警察说:“老总,行行好,让我见见大爹!”
  两个警察哗啦一声拉开枪栓、顶上火说:“谁也不能进!”
  孙运达则躲在暗处,随手甩出两个石子,只听啪啪两声,两个军警扔下大枪,两手捂住脸大哭大叫。孙运达飞身上前,双掌一劈,两个警察倒地咽气。周显亮见孙运达二人冲进院里,便小跑到这个警察身边,拾起两杆大枪,躲在一边,继续听屋里动静。
  房梁上吊着花白胡子,两个警察早就打累了,坐在椅子上吸烟。听见门外有声音,伸手去取桌子上的手枪,还没摸到,一人挨了一脚。两个警察没看清什么人,就倒地昏死过去。
  孙运达和伢子把花白胡子从房梁上系下地,解开绳索,给他摩挲捆痕,活动血液。一会儿花白胡子清醒过来,说:“你们快走,他们人太多,快走吧!”
  周显亮带人跑过来,把花白胡子连背带架跑出村公所。一个伢子从树丛下推出一只小船,大家上了小船一溜儿顺河而下。
  花白胡子说:“那咱们去哪儿?可有个目的地?”
  孙运达说:“现在去哪儿也不安全!”
  花白胡子说:“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原来住过的小山坳!”
  孙运达一想说:“对,那里肯定比较安全,可咱们那里什么都没有了!”
  花白胡子说:“不怕,吃的可讨,用的再找,住的再搭嘛!”
  小船顺流而下,大约走了十里,弃船上岸。让小船顺河漂流。八人悄悄绕道又返回小山坳。他们撅断青竹,又搭起四座北方人看瓜住的三角形窝棚。找来干草,搭在外面,铺在地上,这便有了住处。又派伢子去邻村的亲戚家讨来灯、火镰、蚊帐,还讨来吃食,这一天,过得很安逸。
  军警搜索了一个夜晚和一个白天,兴师动众,没抓住北方佬。却伤了四个兄弟。他们恨、怨集中到别的村去。因为他们怀疑,两个北方佬可能是共党分子,已被共党的地下工作者转移到其他村庄了。
  军警虽然撤走了,花白胡子却警告说:“伢子门,此地不可久留,多则五天,少则三日,咱们还要转移。他们还要杀回马枪。现在各条大路肯定被封锁咱们得绕出包围圈才行。”
  孙运达说:“大叔对这一方路肯定熟悉,你该定个路线、订个时间。”
  花白胡子想了想说:“好吧,让我算算。两天后夜里转移。除两把手枪随身带上之外,那两把大枪包好,埋在山岗边,具体行动路线吗,可让伢子门先探探路口,再订下来。怎么样?”孙运达点头同意。
  两天后,花白胡子订下行动路线。这天晚上,大家吃饱饭,又随身带几块红苕,以防路上饥饿。两把手枪,一把由花白胡子使用,一把让周显亮掌管。花白胡子会使枪,特地教周显亮如何打开保险,如何瞄准、扣扳机,……孙运达随身只带几块石子。五个伢子每人背一把柴刀,即使被军警发现,这些打扮也是当地的装束。
  花白胡子虽挨了酷刑,休养几天也就恢复了元气。行动路线是他制定的,前头带路责无旁贷。孙运达认为花白胡子一人打前站不安全,就将八人分成三组。花白胡子和孙运达为一组,其余六人,分两组,周显亮为押后组。
  第十六章 苍龙大战
  第十六章苍龙大战
  早春二月,乍暖还寒。到了晚上,小风虽不如北方的那样尖厉,但也露出丝丝寒意。八人如狸猫一样静无声息地奔走在田间小路。南方到处是山岗、丘陵、水田。水田路宽不过三尺,黑夜行动跌跌撞撞。走了没几里,周显亮就跌倒在田里,弄了一身泥水,爬起来后冷得浑身发抖。这半夜幸好没遇见岗哨,天亮时,来到一处山岗,这山岗竹林茂密,山水欢歌。听见雄鸡三唱,知道山下有一小村。八人挤在一起,个个成了泥水人,倒在草丛上休息。
  花白胡子说:“等天大亮,我带个伢子到山下村里讨口干粮,你们几个抓紧时间休息。我告诉你们,如果我二人上午不回来,你们就要转移。”
  孙运达有心随花白胡子去讨饭,想想自己是北方人,怕惹出麻烦。等花白胡子带伢子走下山,便吆喝着几个人找一处安全地方去休息。孙运达眼见花白胡子二人走远,自己睡不着觉,在草坡上翻来滚去。他担心花白胡子大叔会出现什么闪失,一个伢子又年轻……想着想着就进入梦乡。
  再一睁眼时,太阳已偏西了。一骨碌站起来,浑身暖洋洋,心里却如长了小草,再看看,大叔二人还没回来。他感到事有变故,急忙叫醒周显亮和四个伢子,要马上转移。人们都盼花白胡子讨饭回来,因为肚子饿得咕咕叫。六人离开原地,但眼睛始终盯着花白胡子去村的小路。因为大家太饥饿了,便挖竹笋、野菜填饱肚子。二月的竹笋又甜又嫩,吃在嘴里如同吃水萝卜。孙运达决定,让周显亮和三个伢子留下,自己带一个伢子去接应和打探花白胡子二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孙运达二人顺小路下山,走了约三里远,就听见人声嘈杂。叫骂声,推打声,还有拉枪栓声。孙运达的心马上悬起来。二人闪在路边的草丛里,见几个人穿白汗衫,歪戴帽,扛着枪,拿着皮鞭,一路歪歪扭扭,似喝醉了酒,押着两个人。这二人便是花白胡子和伢子。孙运达定睛一看,心揪起来,怕什么果然来什么。
  他问身边的伢子:“那个扛枪的是干什么的?”
  伢子说:“那几个人是当地民团,他们一半是土匪,一半是狗子军。他们到处杀人放火,欺男霸女,什么坏事都干!”
  孙运达听了,恨得牙根疼,说:“咱们灭了他们!”
  伢子问:“用么法子?”
  孙运达伏在伢子耳边说了几句话。
  眼见押解花白胡子二人的团丁走远,伢子这才从草丛里钻出来,身上本来就是泥水,脸上也是三花脸,不用化装就是一个狼狈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