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作者:岑凯伦    更新:2021-12-03 05:28
  为什么跳几个快舞就倒在地上,全身冰冷,人又无声无息?”
  “我不知道,太太没有告诉我。”
  “我要去看乐宾,珍姐,他在哪一间医院?”
  “我不知道!”
  “你怎会不知道?乐宾告诉我,他按时要到医院输血,他在哪一间医院输血?”
  “我不知道!”阿珍还是这句话:“每次少爷输血,都由太太陪他去医院。”
  “他们平时说话,你听不到吗?”
  “下人不会愉听主人说话!”
  “你知道乐宾在哪儿的!”彩虹呜呜的:“刚才蔡叔叔叫你打电话通知医生去医院。”
  “我只是请医生去医院,但是我不知道是哪一家医院。”阿珍好言好语地说:“时候不早了!回家吧!留下来也没用。”
  “把医生的电话告诉我,医生的家人,会知道医生到了哪一间医院。”
  “陆小姐,别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我知道,没有主人命令,我也不敢乱说话。”
  “你们都欺负我,”彩虹哭得一塌糊涂:“除了乐宾人人欺负我!”
  “陆小姐,我不敢欺负你,我是为你好,刚才太太的情形,你自己最明白,她显然不喜欢你,就算你去医院,她也不会让你见少爷。”
  阿珍的话对,但是,她太关心乐宾,她希望蔡一平或蔡太太会打电话回来说出乐宾的情况,她留下来等蔡太太回来,等她的讯息!
  她把自己的意思告诉阿珍:“让我留下来!”
  “好肥!请随便。”阿珍摇一下头:“我不能陪你,我要帮忙收拾地方。”
  彩虹坐在电话的旁边,另一方面又用眼睛守望住大厦的入口处,说不定蔡一平夫妇会把乐宾带回来。
  天亮时分,蔡一平和蔡太太每人一边守着儿子的床边,他们一先一后的倦极入睡。
  梦中,蔡一平听见有人低叫:“彩虹!彩虹呢?”
  蔡一平整个人跳了起来,一看,儿子醒来了!
  “爸爸,彩虹呢?”
  “她……”蔡一平不知道该怎样说。
  这时候,蔡太太也过来,她抱着儿子,心里既安慰又悲伤,想哭,不能哭!
  “妈,彩虹呢?”乐宾声音很虚弱。
  蔡太太去倒水,蔡先生拿药,蔡太太说:“医生吩咐,你一醒来,马上要服药!”
  乐宾吞了药丸,又再问:“彩虹呢?”
  “她太贪玩,她不应该叫你陪她跳的士高。”
  “你冤枉她,是我自己要跳的士高。彩虹早就劝我坐着休息,我不听她的话,妈,你不是因为这样……赶她走吧!”乐宾好像不够气似的,说话牵着噪音。
  “不,怎会?”蔡一平立刻说:“这样可爱的女孩子,谁能狠心赶她?”
  乐宾的眼神好失望:“她根本没有来。”
  “她来了!”蔡一平被迫撒谎,“我们三个人送你到医院,她还陪了你一夜。”
  “她人呢?”乐宾很着急!
  “她家人刚把她带走。”
  “为什么把她带走?陆伯母不喜欢我?”
  “噢!不是。”蔡太太可不能不开口,她不忍心看见儿子失望的表情:“邱妈妈来接彩虹回去的,你忘了她要上学吗?”
  “是的,彩虹要上学,”乐宾很有信心:“彩虹下课后一定会来看我。爸爸,我真没用,跳几个快舞就支持不住,又给那些朋友,同学看到了,打回原形,想逞强都不行,不知道有没有吓着彩虹哩。”
  “孩子,你休息一下,说话太多,很伤元气的,喝杯牛奶好不好?”蔡太太柔声问。
  “刚才张开眼睛,说话好像有点困难,吃了那颗药丸,人似乎精神多了,而且提起彩虹,心就好像在开花一样,好兴奋,一点也不累。”他揭开被,低声叫:“我的白色晚服西装呢?”
  “穿着整套晚礼服睡觉很不舒服,医生替你打了针,你足足睡了十二小时。”蔡太太说。
  “我的西装外衣呢?口袋里有只漂亮盒子。”乐宾很焦急:“是不是掉了?”
  “我把衣服挂好,让我看看……这儿有一只盒子,是这个吗?”
  “是的!”乐宾接过盒子很开心,他对蔡一平说:“这是彩虹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一共有两份那么多呢。”
  他想用两只手拆开花纸,可是,两只手软软的,有点颤,力不从心的样子,蔡太太看着儿子,好可怜他,眼泪差点流了下来。
  蔡一平笑笑说:“我有一个最大的爱好——拆礼物,我替你代拆,让我第一个先看,你不会介意吧?”
  乐宾把盒子交给蔡一平,他相互捏着十只手指,奇怪为什么好像没有什么力。
  “哎唷!好漂亮,孩子,你猜是什么?一枚别针,金光闪闪,可以别在领带上,可以别在衣领上,漂亮极了!”蔡一平在制造欢乐气氛。
  “给我看。‘R’那不是我英文名字打头的字母?彩虹真好,无论她做什么事,都最合我的心意。”乐宾忘了双手,十分高兴:“爸爸,你可不可以帮个忙,把别针别在我的衣服上。”
  “当然可以,乐意效劳,看,多么标致!”
  “爸爸,你应该说,多棒。”乐宾心满意足:“妈,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因为你疲劳过度,晕过。医生说多住几天,反正要输血,也不用急着回家。”
  “妈,你下次来,替我带些漂亮的衣服,这些医院制服不能配我的别针。”
  “好的!必要时买几套新的!”
  乐宾看房间的壁钟:“彩虹应该放学,为什么还不来?她会不会也生病了?妈,你叫司机开车去接她来。”
  “这……”昨天她不是把彩虹撵走,去哪儿找人?
  正在为难间,医生来看乐宾,蔡一平把妻子叫出露台,“看样子,乐宾见不到彩虹不甘心。”
  “我用机关枪迫她来?”
  “你是说她不肯来,要你迫?你这是什么态度?诬害?挑拨?昨晚我听到彩虹哭着要来的。”蔡一平厉着声音指着她说:“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母亲,但既然儿子需要她,你必须把她找来。”
  “但是,昨晚我这样对她……”
  “我不管,你请她也好,求她也好,跪在地上叩头也好,我限你日落之前,把彩虹带来……”
  “爸爸……”
  “蔡先生。”医生代乐宾把蔡一平请回去。
  “孩子,怎样了?”两夫妻飞到床边。
  “你和妈说什么?你好像很生气。”
  “生气?怎会。”蔡一平装作好笑:“我们在露台吸口新鲜空气。”
  “我也不喜欢这房间的空气!”
  “医生,乐宾怎样了?”
  “总算平稳,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好好休息,明天替他输血,情况令人满意。”
  “谢谢!”蔡一平望着蔡太太:“刚才你不是说要去接彩虹?”
  “我……”蔡太太万分为难,自寻呢!
  “真的?谢谢妈。”那兴奋的声音,好像失去的气力都回来了。
  蔡太太找到了彩虹。
  “我还以为蔡伯母或者蔡叔叔会打电话回来,我还希望看见伯母和叔叔带乐宾回来。我连学也没去上,在家等待乐宾的消息。”
  “学生旷课,是很不应该的!”
  “我知道,我已向校方请假,只想知道乐宾是否平安无事,明天我会继续上学。”
  “昨天我打了你一巴掌,你不生气吗?”
  “伯母打我,是因为我不好,其实,我不应该鼓励乐宾开舞会,他太疲倦了。不过,昨晚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一记耳光我也挨不住,好痛。”
  “对不起!”这孩子真善良,蔡太太惭愧了。
  彩虹笑笑,一点也不在意。她知道蔡太太爱儿子,昨天乐宾的情形,每个母亲见了都会又急又气的。
  “我想跟你谈谈,到乐宾房间好吗?”
  彩虹有点奇怪,但还是跟了蔡太太去。
  蔡太太拿起儿子和彩虹合拍的相片看看,摸摸那些盆栽,长叹一声:“当乐宾第一次晕倒,我送他到医院,在医院住了几天,检验报告表出来了,乐宾并不是患了贫血。”
  “是什么?”
  “绝症!”蔡太太仰起脸,泪往口中流:“血癌!”
  “不!不!不会,乐宾人那么好,不会!”彩虹惊骇地退到墙角,双手掩着口,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不觉得留在世上的,坏人比好人多?”蔡太太笑,好凄凉的微笑,“医生说,乐宾做到以下各点,应该还有六个月的命!”
  “六个月,不能……太残忍……”
  蔡太太没理她,继续说:“乐宾要定时换血、输血,他不能受刺激,不能忧愁,不能哀伤,但是也不能太兴奋。他不能晒太阳,不能劳累,不能到人太多的地方,当然更不能跳的士高……”
  “啊!天!”这是彩虹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恐惧,什么叫悲伤,她差点儿也熬不住晕过去。
  “你现在应该明白,我这个做母亲的,为什么那么讨厌,这不准,那不准?”
  “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