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完了病症。~g,g.d!b`o`o`k\.￠n*e_t^”
  朱由检的声音，就在他的头顶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药方呢？”
  这个问题，不是诘问，更不是愤怒。
  姜楠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反而奇异地松弛了下来。
  他赌对了。
  这位年轻的帝王，要的不是奴才的磕头，而是能吏的对策。
  “臣不敢妄开药方。”
  他的声音依旧沉稳，没有抬头。
  “臣只敢言说医理。”
  “法统与规矩，既是文官集团用以对抗皇权的甲胄。”
  姜楠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吐得无比清晰。
  “亦可是陛下手中，无坚不摧的利刃。”
  朱由检没有说话。
  他在等。
  姜楠知道，皇帝在等他把那层窗户纸彻底捅破。
  “欲行雷霆手段，必先循规蹈矩。”
  “陛下欲设内廷执行司，清查百官，此乃匡扶社稷之举。?武.4*墈_书, ~首*发+”
  “但此事，不应以中旨行之。”
  “为何？”
  “中旨，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姜楠的声音开始有了一丝昂扬的意味，那是智珠在握的自信。
  “天下政令，皆出内阁。”
  “陛下只需将此意，交由内阁拟票。”
  “再由司礼监批红。”
  “最后下发六部，昭告天下。”
  “此三者，合乎祖制，合乎规矩。”
  “届时，内廷执行司便是朝廷公器，而非陛下私器。”
  “谁敢阻挠，便是与国法为敌，与祖制为敌。”
  “天下悠悠之口，非但不会非议陛下，反会称颂陛下圣明，有汉武之魄，行尧舜之道。”
  朱由检的喉咙里，逸出一声极轻的冷笑。
  那笑声里，带着洞悉一切的嘲讽。
  “内阁？”
  “姜楠，你是在与朕说笑吗？”
  “你以为，如今内阁那几位大学士，会替朕拟这样一道足以掀翻朝堂的票拟？”
  这个问题，正中靶心。￠2?芭.看!书-王\ \蕞,鑫?漳′結.埂-欣^快/
  这也是整个计划最关键，也最脆弱的一环。
  姜楠深吸一口气，将胸中最后一点杂念都吐了出去。
  “陛下圣明。”
  “若是半年前，此事绝无可能。”
  “但如今，魏贼倒台未久，阉党余孽尚在清洗之中。”
  “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首辅黄立极，次辅施凤来，皆是因依附阉党而得位，如今正是战战兢兢，唯恐被清算之时。”
  “他们此刻最需要的，不是与陛下对抗，而是向陛下献上忠诚。”
  姜楠的话锋陡然一转，变得锐利。
  “他们缺的，不是顺从之心。”
  “他们缺的，是一个敢于为陛下执笔，为陛下冲锋，将陛下的意志变成内阁票拟的人。”
  “一个能替他们承担文官集团怒火的人。”
  话音落下。
  大殿再次陷入沉默。
  这一次的沉默，不再是令人窒息的压抑。
  而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凝重。
  朱由检缓缓踱步，重新走回御案之后。
  他坐了下来。
  原来如此。
  所有的铺垫，所有的分析，所有的利弊权衡，最终都指向了这一点。
  指向了他自己。
  好一个姜楠。
  好一个“为陛下冲锋陷阵之人”。
  他不是在提一个建议。
  他是在递上一份投名状，一份以他自己为赌注的投名状。
  “王承恩。”
  皇帝的声音响起，清冷，果决。
  “奴婢在。”
  一首侍立在旁，连呼吸都快要忘记的王承恩，一个激灵，连忙应道。
  “拟旨。”
  朱由检的目光，没有离开过姜楠。
  王承恩迅速走到一旁的案几，铺开黄绫，提起笔，手却在微微发抖。
  他不知道，接下来这道旨意，将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特授姜楠。”
  皇帝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做一个最后的确认。
  “文渊阁大学士，入阁办事。”
  旨意下达。
  朱由检看着地上那个身影，补上了最后一句话。
  那句话，是对姜楠说的。
  “就用你说的法子。”
  “朕要这道旨意，明日一早，就出现在内阁首辅黄立极的桌案上。”
  “臣，姜楠，领旨谢恩。”
  只要能够进入内阁，那么内廷执行司迟早会成立，眼下还要照顾这些文官集团的情绪，要不然这些老家伙又拿祖制死谏，到时候崇祯帝就算是想要护自己怕是都难。
  胖子不是一天吃成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此事还要徐徐图之。
  姜楠倒是很想知道，明天内阁首辅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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