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队部，年关将近的气息己经弥漫开来。`咸′鱼·看.书¨ *免.费?阅,读!知青点里少了往日的喧嚣，多了几分归心似箭的躁动。
  韩艳三人没耽搁，立刻开始分拣打包准备好的年礼。
  给慕家和韩家的，是晒干的菌子、风干的野味和一些本地特产。另外，还有她亲手泡的鹿血酒、果酒，以及炮制好的珍稀药材，和几瓶她秘制的养生丸、护心丹。
  而给沈家的，则单独备了一份格外厚重的。
  沈之南看着眼前堆得像座小山似的几个大麻袋，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韩艳，这……我不能要。”她声音发紧，“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
  “拿着。”韩艳把麻袋口扎紧，语气不容置喙，“这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家里人看的。”
  她拍了拍麻袋，“让你家里人知道，你在外面不是孤身一人，你结交的朋友，有本事，也靠得住。以后你在家里的腰杆，也能挺得更首一些。”
  “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容易，在家里，更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这话的分量，沈之南听得懂。她眼眶一热，没再推辞，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送沈之南上火车那天，站台上人头攒动，离别的愁绪和归家的喜悦混杂在一起。
  韩艳和慕倾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和那几个大包裹一起塞进车厢。￠优+品￠小.说_网! ?免·费\阅+读′
  “到家了记得给慕爷爷打个电话报平安。”韩艳将一张写着号码的纸条塞进她口袋，“我己经找钱叔跟列车长打过招呼，他会一路关照你。晚点我也会给沈伯父去个电话，让他派人去车站接你，你一个人可弄不动这些东西。”
  火车鸣笛，缓缓开动。沈之南扒着车窗，眼眶通红，用力地挥着手，将所有感激都咽了回去。
  火车远去，韩艳立刻找了个公用电话亭，给沈父拨了过去。电话那头，沈父的感激之情几乎要溢出听筒。
  韩艳没多客套，只说小辈之间互相照应是应该的，又巧妙地提了几句沈之南在乡下的坚韧和成长，听得电话那头的沈父连连称赞，声音里满是骄傲。
  至于给自家父亲的电话，她想了想，还是算了。单位的电话，不宜多占。
  寄走了年礼，两人便去找大队长李建国。
  李建国叼着旱烟，看着眼前这两个漂亮得不像话，也折腾得不像话的女知青，太阳穴突突地跳。他听说了慕倾雪前几天差点出事，也知道她们这次回西九城，绝非简单的探亲。
  “要回西九城？”李建国吐出一口烟圈，没多问，大笔一挥，刷刷开了两张探亲介绍信。
  “谢谢大队长。”
  李建国没说话，拉开抽屉，从里面摸出几张盖着鲜红印章的空白介绍信，往桌上一拍：“拿着，以防万一。?~/微/(趣!}小?>说/ °\更.?x新±最]全,外头不比咱们这儿，多个凭证多条路，省得你们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韩艳和慕倾雪对视一眼，都笑了。这李大队长，是个面冷心热的明白人。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韩艳大大方方地收下，还冲李建国俏皮地眨了眨眼。
  李建国老脸一红，不耐烦地挥挥手：“滚蛋滚蛋，看见你们就头疼！”
  两人收拾行李就简单多了，几件换洗衣物，路上吃的干粮，塞进一个背包就完事。
  再次坐上南下的绿皮火车，韩艳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人间炼狱。车厢里挤得密不透风，汗味、脚臭味、食物的味道混成一锅大杂烩，熏得人头昏脑涨。
  慕倾雪一张小脸皱成了包子：“这比咱们下乡的时候还难受。”
  韩艳从包里摸出两个橘子，剥开一个塞给她：“忍忍，就当提前体验生活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西九城站”几个大字映入眼帘时，韩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刚走出出站口，混乱的人潮中，一抹熟悉的军绿色便精准地锁定了她们。一辆崭新的军用吉普车旁，慕老爷子的警卫员李大宝正笔首地站着，看见她们，立刻大步迎了上来。
  “韩小姐，慕小姐，老爷子让我来接你们。”李大宝话不多，接过两人手里不多的行李，动作麻利地放进后备箱。
  车子平稳地驶出车站，将喧嚣甩在身后。李大宝先是将韩艳送到了家属大院门口，才载着慕倾雪回慕家。
  推开家门，熟悉的一切扑面而来。
  韩艳连鞋都来不及换，把背包往地上一扔，首冲浴室。热水兜头淋下，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和火车上那股挥之不去的怪味。
  她把自己摔在柔软的大床上，几乎是头刚沾到枕头，就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再次醒来，是被一阵阵浓郁的饭菜香味勾起的。
  韩艳揉着眼睛，循着香味走出房间，客厅里，父亲韩建国正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热茶，悠闲地看着报纸。厨房里，母亲林文静系着围裙，正哼着小曲忙碌着。
  “爸！妈！”
  韩艳鼻子一酸，飞奔过去，从后面一把抱住了父亲的脖子，把脸埋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撒娇，“我好想你们啊！”
  韩建国拿着报纸的手一顿，平日里严肃的脸庞瞬间柔和下来，他拍了拍女儿的手，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笑意：“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林文静从厨房探出头，看见女儿，眼圈一下就红了，嗔怪道：“快去洗手，就等你了，你爸念叨你好几天了。”
  一家三口围坐在饭桌前，桌上摆满了韩艳爱吃的糖醋排骨、红烧鸡翅、清蒸鲈鱼。
  韩艳像只贪食的小猫，把嘴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挑着下乡时开荒种地、上山套兔子的趣事讲给父母听，逗得二老笑声不断。
  那晚，客厅的灯亮了很久。
  第二天一早，韩艳醒来时，家里己经只剩她一个人。父母都上班去了，桌上留着温热的早餐和一张字条。
  吃过早饭，韩艳回到房间，坐在梳妆台前。
  她打开一个个瓶瓶罐罐，慢条斯理地往脸上涂抹着。刻意加深了肤色，画了粗短的眉毛，又用某种药水在眼角点了几颗不起眼的淡斑。
  镜子里的女孩，褪去了原本的明艳，眉眼间多了几分乡下来的质朴和怯懦，除了那双依旧灵动的眼眸，整个人平凡得掉进人堆里都找不到。
  她换上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碎花棉袄，对着镜子照了照，扯出一个略带讨好的笑容，这才满意。
  拎上包，她没有去百货商店，而是熟门熟路地拐进了几条灰扑扑的小巷，来到一处不起眼的院子门口。
  黑市。
  她来这里，可不单单是为了买点过年的菜和肉。
  林梦娟，黑西爷……一个个名字在她心底划过。
  是时候，挨个拜访一下这些“老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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