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惊心动魄的贩卖人口案，在钱卫国上报后的高度重视下，后续的波澜被牢牢地控制在了官方层面，没有一丝一毫泄露到民间。#[雨轩阁小说网t!D ,`无t错$内x;{容?|韩艳带着慕倾雪和沈之南回到大队，先去跟大队长销了假。大队长看着三个完好无损的姑娘，重重地松了口气，也没多问，只摆摆手让她们赶紧回去歇着。
  回到熟悉的小院，阳光正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和医院里那股消毒水味。三人谁也没说话，默契地开始收拾屋子，扫地，擦桌，把被褥抱出去晾晒。仿佛要把那些不愉快的记忆，连同屋子里的灰尘一起，彻底清扫干净。
  收拾妥当，韩艳从一个不起眼的箱子里抱出一摞崭新的书本，都是她托父亲从京城寄来的高中教材和一些复习资料。她把慕倾雪和沈之南叫到屋里，神色不见了平日的散漫，郑重得让两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有个消息，你们听了心里有数就行，暂时别声张。”韩艳把书本分门别类地码在桌上，“我最近听到些风声，可能用不了一两年，高考就要恢复了。”
  “高考？”慕倾雪和沈之南异口同声，眼里是全然的震惊。
  这个词，对她们来说太过遥远，像是上个时代的遗物。慕倾雪的震惊很快变成了狂喜，她一把抓住韩艳的胳膊：“真的假的？那我们不是可以回城了？”
  沈之南则更冷静些，她蹙着眉，手指下意识地抚过一本数学教材的封面：“如果消息是真的，那我们得马上准备了。+第-一,看*书^网? !免?费\阅￠读!都这么多年没碰过书本，好多东西都忘了。”
  “所以我才让你们早做准备。”韩艳看着她们截然不同的反应，心里有了底。“你们有空可以旁敲侧击地跟家里提一句，让他们也帮忙留意。我也会再托我爸弄些更全面的复习资料过来。过了年，我们就得静下心来系统地学了。”
  她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过两天我打算去一趟部队，看看陆博川。等我回来，就带你们一起开始复习。”
  这件事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两个姑娘心里激起了千层浪。她们虽然疑惑韩艳的消息来源为何如此笃定，但出于对她近乎盲目的信任，两人没有丝毫怀疑，只觉得未来一下子有了清晰而光明的方向。
  第二天一早，韩艳算着时间给部队去了电话。电话接通，对面却不是陆博川，而是他的通讯员。通讯员的语气很客气，告诉她陆队长临时接了紧急任务，己经带队出发，归期不定。
  挂了电话，韩艳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点空落落的，但更多的是坦然。·精\武/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她早就习惯了这种聚少离多。她转身去了镇上，割了好几斤新鲜的羊肉，又买了些蔬菜豆腐，准备回小院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和那两个受了惊吓的朋友。
  正好，院角里那几坛子她亲手酿的果酒，经过几个月的发酵，算算日子也该好了。正好开坛尝尝。
  回到小院时，慕倾雪和沈之南正搬了小马扎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聊天，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松弛和对未来的憧憬。韩艳把手里的羊肉扬了扬，宣布道：“陆博川出任务去了，今天咱们改善伙食，吃火锅！”
  傍晚，堂屋里支起了一张方桌。一个古朴的炭火铜锅放在正中央，红彤彤的炭火烧得正旺，锅里的汤底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桌上摆满了切得薄如蝉翼的羊肉片、翠绿的青菜、白嫩的豆腐和各色菌菇，琳琅满目。
  热辣的香气混合着食物的鲜香，瞬间充满了整个屋子，让人从心底里感到一种踏实的温暖。
  “来来来，快尝尝！”慕倾雪早就等不及了，夹起一片羊肉在滚沸的汤里七上八下地一涮，蘸上韩艳特调的麻酱，塞进嘴里，幸福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沈之南也小口小口地吃着，紧绷了几天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韩艳看着她们的样子，也笑了起来。她突然好奇地问：“要是真能考上大学，你们俩将来想做什么？”
  慕倾雪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含糊不清地说：“我？我有什么好想的。我这辈子最大的目标，就是抱紧艳子你这条金大腿！你指东我绝不往西，你吃肉我跟着喝汤就行！”她说完，还做作地对着韩艳比了个“拜大佬”的手势，逗得几人都笑了起来。
  沈之南咽下嘴里的菜，认真地想了想，眼神里带着光：“我想当个老师。能站在讲台上，教孩子们读书认字，挺好的。”
  两人说完，都一脸期待地看向韩艳。
  韩艳夹了一筷子青菜，在锅里慢慢涮着，袅袅的白汽模糊了她的神情。“我还没想好。想做的事情太多了，好像做什么都可以，没必要现在就把自己框死在一个地方。”
  她的语气很平淡，却透着一股旁人无法企及的自信和开阔。慕倾雪和沈之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理所当然的信服。是啊，这可是韩艳，她的人生，当然有无数种可能。
  “光吃肉怎么行，喝酒！”韩艳起身，拍开一坛酒的泥封。一股清冽甘醇的果香瞬间溢满全屋，压过了火锅的辛辣。她倒出的酒液清澈透明，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
  她先温了一小壶，给三人的杯子里都倒上。
  “尝尝我的手艺。”
  慕倾雪和沈之南好奇地抿了一口，入口绵软，果香浓郁，后劲却不小。三人难得如此放松，就着热气腾腾的火锅，一杯接着一杯，聊着不着边际的未来。
  最后，毫无意外地，全都醉倒了。
  慕倾雪和沈之南己经东倒西歪地趴在了桌上，嘴里还念叨着什么“金大腿”和“教导主任”。韩艳的酒量最好，但也己经有了七八分醉意。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费力地把那两个挂件一样的朋友一个个拖回了房间，替她们盖好被子。
  做完这一切，她自己却没了睡意。
  她跌坐回窗边的矮榻上，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和几点疏星。屋里还残留着火锅和酒的暖香，可她却觉得一股寒意从西肢百骸里透出来。
  她知道自己醉了，意识却又前所未有的清醒。
  从重生到现在，她步步为营，算无遗策，好像永远都是那个冷静强大、无所不能的韩艳。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撬开地窖门看到那些孩子时的心悸，手刃人贩子时的冷酷决绝，还有得知陆博川归期不定时的那一点点失落，都像细小的针，扎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如此脆弱过，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在矫情什么。是害怕吗？还是疲惫？
  前世的孤寂和今生的牵绊交织在一起，被酒精放大，变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韩艳头一次感到有些喘不过气。她将脸埋进臂弯，最后一点意识也涣散开来，就那么沉沉地醉倒在了冰冷的矮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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