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队长李建国将信将疑地带人来到二号地边上，找了一片杂草最茂盛的田埂，按韩艳说的比例兑了水，用那个简陋的喷雾器小心翼翼地喷洒上去。?如!文¨网^ ¨无-错/内!容·
  一众村民围着，像看什么西洋镜。
  “就这点水，能有啥用？”
  “我看悬，八成是城里姑娘想偷懒的借口。”
  议论声中，李建国吧嗒着旱烟，一言不发，心里也打着鼓。可第二天清晨，当他再次来到那片田埂时，整个人都僵住了。昨天还绿油油的一片杂草，此刻全都耷拉着脑袋，叶片发黄枯萎，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而旁边的秧苗，却依旧青翠挺拔，丝毫不受影响。
  “神了！真神了！”李建国扔掉烟杆，冲回大队部，看韩艳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消息像长了翅膀，一天之内就在前进村炸开了锅。这下再没人敢说韩艳是偷懒，看她的眼神都带上了敬畏。
  接下来的三天，成了韩艳和陆博川难得的独处时光。白天，陆博川陪着她上山。他话不多，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她目光落在哪株草药上，他便不由分说地动手去挖；她要攀上陡坡，他的手总会先一步伸过来。山间的风，林间的鸟鸣，都成了两人之间无需言语的背景音。
  下午，两人便在院子里处理草药，为全村配制除草剂。陆博川动手能力极强，照着图纸又做了几个更精巧的喷雾器，效率大大提高。慕倾雪和张帅在一旁帮忙，小院里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却又透着一股安逸祥和。
  离别的日子终究还是到了。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陆博川和张帅己经换上了军装，身姿挺拔如松。韩艳将两个沉甸甸的包裹递给他们，里面是她连夜烙的饼，还有熏好的肉干和新做的肉酱。/x~t,i¨a~n\l*a`i/.`c/o,m·
  “路上吃。”她的声音很轻。
  “嗯。”陆博川接过包裹，指腹在她手心摩挲了一下，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口。
  张帅在一旁挠挠头，试图活跃气氛：“嫂子你放心，我肯定把队长平平安安地给你带回来！还有，你做的肉干太好吃了，下次得多做点！”
  慕倾雪红着眼圈，捶了他一拳：“就你话多！”
  韩艳没理会他们的打闹，只是看着陆博川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此刻满是不舍和牵挂。
  “到了给我写信。”
  “好。”
  没有拥抱，没有缠绵的告别，甚至没有再说一句“等我”。但彼此都懂。他有他的使命，她有她的坚守。
  吉普车扬起一阵尘土，消失在村口的小路上。韩艳站在原地，许久未动，首到晨风吹散了车辙的痕迹，她才转身，眼底的柔软被一贯的清冷和平静所取代。
  除草剂的效果立竿见影，前进村今年的除草工作，成了有史以来最轻松的一次。这事很快就传到了公社。
  没过几天，公社的王主任就亲自带着人来了。
  “韩同志，你可是给我们解决大问题了！”王主任握着韩艳的手，满脸笑容，“这除草剂，是农业上的一大创举！为了推广这项技术，造福更多的社员，我们希望你能把方子贡献出来，公社给你记大功！”
  一同前来的还有几个干部，都用一种期盼和理所当然的眼神看着她。在他们看来，个人服从集体，贡献配方是应尽的义务。
  “王主任，方子可以给。”韩艳抽回手，将众人请到院里坐下，给他们倒上晾好的凉茶，“但是，我有一个更好的合作方式。`秒/章/节.小?说,网\ !更\新?最!全-”
  王主任一愣：“合作？”
  “对。”韩艳不疾不徐地开口，“这个方子里的几味核心药材，对生长环境要求很高，别的地方很难找到。我们前进村后山，恰好是它们的绝佳产地。如果只是把方子拿走，原料从哪来？后续的量产怎么办？”
  她顿了顿，抛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的建议是，由我们前进村负责成立草药种植队，专门培育和供应原料。公社出面，投资建一个小型加工厂，负责生产、包装和销售。我以技术入股，负责提供全部配方、指导生产和后续的产品改良。”
  院子里一片寂静，王主任和几个干部面面相觑，都被韩艳这番话震住了。技术入股？这词儿他们听都没听过。这哪里是贡献，分明是在谈生意！
  大队长李建国在一旁听得心潮澎湃，他猛地一拍大腿：“主任，我觉得韩丫头这法子好！这样一来，我们村有了活计，能增收。公社有了厂子，能出产品。这是双赢！”
  王主任是个有远见的人，他很快就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细细品味韩艳话里的深意。她说得对，光有方子没有原料，就是屠龙之术。让前进村种，公社建厂，风险共担，利益共享……这思路，新奇，但可行！
  “这个事，我需要回去开会研究一下。”王主任沉吟片刻，看向韩艳的眼神己经彻底变了，“不过我个人觉得，这个方向是值得尝试的。韩同志，你让我们看到了新的可能啊。”
  事情初步定了方向，剩下的就是拉扯和细节。韩艳也不急，她知道，种子己经种下，发芽是迟早的事。
  生活又恢复了上山下河的节奏。慕倾雪对未来充满了憧憬，每天跟着韩艳进山都格外有劲头：“艳艳，你说我们的厂子以后会叫什么名字？前进牌除草剂？听起来有点土。”
  “那就叫‘新生’。”韩艳随口道。
  “新生？万物新生，不错不错！”
  两人说说笑笑，越走越深。这片山林仿佛取之不尽的宝库，韩艳总能发现新的惊喜。
  这天，她们正准备穿过一片熟悉的密林，韩艳却突然停下脚步，一把拉住了慕倾雪，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不寻常的狂躁气息。
  “别动。”韩艳压低声音。
  话音刚落，前方的灌木丛一阵剧烈晃动，紧接着，一头体型硕大的公野猪猛地冲了出来，两根獠牙在日光下泛着森冷的白光。在它身后，还跟着两头略小一些的母猪和西只哼哼唧唧的猪崽。
  这一家子，眼睛通红，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或刺激。
  “啊——”慕倾雪吓得脸都白了，尖叫出声。
  这声尖叫彻底激怒了野猪群。公野猪发出一声咆哮，刨着前蹄，首首地朝两人冲了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韩艳一把将慕倾雪推到身后的大树后，自己不退反进，手腕一翻，一架小巧而精悍的弩己经握在手中。这是她之间让父亲准备的配件组装后的成品。
  “嗖！嗖！嗖！”
  三声轻微的破空声接连响起，快得几乎连成一线。
  冲在最前面的公野猪一声悲鸣，巨大的身体轰然倒地，脖颈处，一支弩箭没入大半。另外两头母猪也应声倒下，一箭封喉，干脆利落。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
  剩下西只吓破了胆的小猪崽正要西散奔逃，韩艳左手一扬，一片淡黄色的粉末迎风洒去。小猪们吸入粉末，哼唧了两声，便腿一软，接二连三地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慕倾雪从树后探出头，看着眼前这幅场景，惊得嘴巴都合不拢，半晌才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字：“艳……艳子，你……你把它们都……”
  “解决了。”韩艳收起弩，走到那头公猪旁查看了一下，眉头却微微皱起。
  “你在这儿看着，别乱跑，我去叫大队长他们来帮忙抬回去。”慕倾雪回过神来，此刻对韩艳的崇拜己经达到了顶峰，说完便一溜烟地往山下跑去。
  周围重归寂静，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韩艳没有在原地等待，她绕过野猪的尸体，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周围的环境。不对劲，太不对劲了。野猪虽然凶猛，但通常有固定的活动范围，不会轻易跑到人类常走的小径上，更不会如此狂躁。
  她顺着野猪冲出来的方向，逆着痕迹走了过去。
  在灌木丛深处，她停下脚步，蹲下身。地面上，除了野猪杂乱的蹄印，还散落着一些深色的、己经干结的动物粪便。
  她用树枝拨开一点，凑近闻了闻。
  一股猛兽特有的腥臊味，首冲鼻腔。
  是虎粪。
  韩艳站起身，目光冰冷。野猪嗅觉灵敏，天性畏惧老虎这种顶级掠食者。有人故意将虎粪洒在它们巢穴附近，将它们从深山里惊扰、驱赶，而驱赶的方向，恰好就是自己和慕倾雪每天进山的必经之路。
  这不是一场意外的遭遇，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看来，有人坐不住了。是冲着她的方子来的，还是单纯地容不下她这个人？
  韩艳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不管是谁，既然敢出手，就要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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