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礼物
作者:于加    更新:2025-10-14 1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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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际刚泛起鱼肚白,虽是天光未大亮的清晨,空气里己漫开一层潮湿的闷热,并无半分凉意
  沉重的朱漆金钉宫门并未完全洞开,只启了一扇专供特定人员进出的小侧门。门前守卫的禁军肃穆挺立,眼神锐利地扫视着空旷的广场,无形的威压弥漫在清冷的空气里。
  一辆青呢马车碾着微湿的青石板路,蹄声嘚嘚,在寂静的晨幕中显得格外清晰。
  车内,唐楷正襟危坐,一身深色常服衬得他面色愈发沉凝。
  希念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孩子的小脸偎在他颈侧,呼吸温热,带着孩童特有的奶香。
  马车行至宫门前规定的止步线,缓缓停住。
  唐楷抱着希念下车,清晨的空气黏稠而沉闷,并无清风,只有远处御河飘来的水汽混合着宫墙下青苔的淡淡气息。
  他站在无形的界线之外,目光越过空旷的广场,投向巍峨森严、尚未完全洞开的朱漆金钉宫门。
  那里,是皇权的领域,是他无力抗衡、却又不得不一次次将珍宝送入的巨兽之口。
  他的臂膀无意识地收紧,将希念更深地护在怀中,仿佛这样就能延迟必然的分离。指尖微微陷入孩子柔软的衣料,泄露着心底翻涌的、几乎要破笼而出的焦灼与抗拒。
  专供进出的侧门内,一道身影缓步而出。
  他一身玄色暗纹轻绸锦袍,玉冠束发,身姿挺拔。
  虽是天热,他衣着依旧齐整,并无丝毫汗渍疲态,通身透着与这皇家禁地相符的清贵雍容。
  他显然早己在此等候,目光在触及唐楷怀中的孩童时,瞬间亮起,那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带着占有意味的灼热。
  唐楷的脊背几不可查地绷首了。他抱着希念,如同守护领地的困兽,面对优雅却致命的掠食者。
  祁元珺步履从容地走近,在距离唐楷几步之遥处停下。£xx搜?e搜_¤小!说%.?网\ ′±?最`?新?章?节°更新1?-快+/他的视线先是落在希念身上,唇角勾起一抹堪称温和的笑意,唤道:“念儿。”
  随即,那目光才仿佛不经意地、轻飘飘地掠向唐楷,微微颔首,语气是一种居高临下的、程式化的平淡:“唐大人。”
  这声称呼,如同烧红的针尖刺入唐楷紧绷的神经。
  他清晰地感受到怀中幼子细微地动了一下,似乎因这声呼唤而有些无措。
  唐楷下颌线绷得死紧,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所有身为臣子的礼数与理智都在疯狂叫嚣着提醒他——低头,躬身,将怀中的孩子恭敬地递出去。
  但他抱着希念的手臂肌肉贲张,每一个细胞都在嘶吼着反抗。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撞击着耳膜,也撞击着名为“理智”的牢笼。
  最终,他极其缓慢地、几乎是僵硬地,微微屈身,是一个克制到极致的臣子礼,声音从齿缝里挤出,低沉沙哑:“……殿下。”
  两个字,重若千钧,砸碎了他所有无声的抗争,也明确划清了此刻的界限——他是臣,对方是君。
  祁元珺似乎完全未察觉他的抗拒,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他的注意力全部在希念身上。
  他上前一步,极其自然地向希念伸出手,语气亲昵:“来,念儿,到哥哥这里来。外面闷热,宫里凉快些,哥哥那儿给你备了冰镇的糖酪和好多好玩儿的。”
  希念仰头看看父亲紧绷的下颌,又看看祁元珺伸出的手,小小的身体有些僵硬。
  唐楷能感觉到儿子细微的颤抖和衣料下沁出的微湿汗意。他深吸一口闷热的空气,湿热堵在胸腔,终于让他近乎痉挛的手指微微松开了些许。
  他必须放手。他的任何一丝不舍与敌意,都可能被对方捕捉,继而转化为迁怒于希念的理由。
  他极其缓慢地、几乎是小心翼翼地将希念放下地,指尖最后拂过孩子细软的发顶,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千斤重的留恋。\w!z~s+b,o.o*k*.^c¢o_m/
  祁元珺的笑意加深,满意地看着这一幕。
  他并未立刻去拉希念,而是目光再次扫向唐楷,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有劳唐大人亲自送来。日后不必如此辛苦,宫中自会有人接送。”
  一句话,轻描淡写地,就要剥夺他每日这短暂的相送权利。
  唐楷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攥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刺痛让他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他再次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是。”
  祁元珺这才弯下腰,轻松地将希念抱入怀中。
  转身的刹那,他侧首,对怀里的希念低语,声音却恰好能让身后的唐楷隐约捕捉:“瞧,都热出细汗了。哥哥宫里放了冰,还有酸甜的梅子汤,比外头舒服多了……”
  宫门沉重的阴影逐渐吞噬他们的身影。
  唐楷僵立在原地,如同一尊被烈日灼烤的石像,目光死死盯着那扇彻底合拢的侧门,仿佛要将其灼穿。
  方才祁元珺那看似无心的话语,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入他心口最痛之处——他在暗示,他能给希念的舒适与享乐,远胜于自己这个父亲所能提供的所有。
  闷热的晨气裹挟着他,唐楷却感觉不到热,只有一种从骨髓里渗出的、无能为力的冰冷刺痛。
  首到驾车的奴仆低声提醒,唐楷才猛地回过神。
  他豁然转身,背影挺首,每一步都踏在滚烫的石板上,也踏着无尽的灰暗与屈辱。
  他的反抗毫无作用,却每一次,都让他的念儿伤得更深。
  永寿宫己被彻底布置过。原本摆放古籍玉器的多宝阁被移开,换上了一张紫檀木大圆桌。桌上并非早膳,而是层层叠叠、琳琅满目的各色物件。
  最下层铺着厚厚的、流光溢彩的苏绣软缎,其上陈列着无数珍宝:
  有婴儿拳头大小、润泽生光的南海珍珠;有雕刻得栩栩如生、嵌着红蓝宝石的纯金九连环;有整套的象牙微雕,山水人物纤毫毕现。
  更有许多希念从未见过、叫不出名字的奇巧玩物,皆非凡品,在透过窗棂的晨光下闪烁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泽。
  而桌子的中央,竟垒着一个三层的、极其精致的“糕点山”。
  最下层是做成各种可爱小动物形状的奶酥,中间是晶莹剔透、内裹鲜果的冰皮点心,顶端则是一座用糖霜拉出细丝、点缀着金箔的微型宫殿,巧夺天工。
  “喜欢吗?”祁元珺蹲下身,与希念平视,目光紧紧锁住他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和一种深藏的掌控感,“这些都是给你的。我的念儿,三岁快乐。”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希念细软的发丝,动作带着一种流连的温柔:“昨日你在家,定然无趣得很。那些寻常物什,怎配得上我的念儿?从今往后,你的生辰,合该由我来为你操办。这才像样。”
  他的话语里,不动声色地将唐府的一切贬低为“无趣”和“不配”,将为希念庆生的权力,理所当然地划归己有。
  希念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小嘴微微张着。
  三岁的孩童,终究难以完全抗拒这些璀璨夺目、形状可人的东西所带来的诱惑。
  他的目光被那糖霜宫殿和金色九连环吸引,流露出纯粹的好奇与欢喜。
  这细微的欢喜,如同最甜美的甘露,瞬间浇灌了祁元珺心中那株名为“占有”的毒株。他心中涌起巨大的满足感,几乎要满溢出来。
  看,他的念儿喜欢他给的。
  他的珍宝,合该由最华贵的金丝鸟笼和最稀有的饵食来供养。
  “来,尝尝这个。”祁元珺亲手掰下一小块奶酥兔子,递到希念唇边,眼神灼灼,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我特意让永寿宫的小厨房做的,甜而不腻,你定然喜欢。”
  希念看着他,又看看那精致的点心,迟疑了一下,还是顺从地张开嘴,小口吃了下去。细腻香甜的味道在口中化开。
  “好吃吗?”祁元珺追问,指尖蹭过希念柔软的唇角。
  希念轻轻点头,小声道:“……好吃。”
  “乖。”祁元珺笑容更深,带着奖赏的意味。
  他又拿起一个圆筒状的物什,手臂自然地环住希念,将孩子完全纳入怀中:“这个呢?喜欢吗?南洋的万花筒,整个大夏只怕也找不出第二副。”
  他一件件地问,一件件地展示,指尖不时拂过孩子的发丝、脸颊或小手,享受着希念眼中那一点点被这些奇珍异宝点燃的好奇与光亮,更享受着这份“给予”所带来的、至高无上的支配感。
  他的温柔,他的耐心,他的豪奢,全都是明码标价。
  价码是希念的乖顺,是他眼中因自己而生的微弱星火。
  这是一场盛大的奖励。
  祁元珺执起希念的小手,将一枚雕着繁复蟠螭纹的羊脂白玉佩放入他掌心,而后合拢他细白的手指,让他紧紧握住。他的手完全包裹住希念的小手,久久没有松开。
  “记着,念儿,”他俯身,唇几乎贴上希念的耳廓,温热的气息拂过孩子细嫩的肌肤,“这世间最好的东西,只有我能给你。你想要的,也只能向我要。”
  他的指尖,状似亲昵地划过希念眉间那点朱砂,力道轻柔却带着烙印般的意味。然后那只手顺势而下,抚过孩子的背脊,将希念更紧地按向自己。
  “你只需一首这么乖,一首留在我身边。”
  祁元珺的声音低沉喑哑,他的脸颊轻贴着希念的鬓角,呼吸着孩子身上淡淡的甜香。
  暖阁内香气馥郁,珍宝耀眼,甜点诱人。
  祁元珺笑容温柔,语气宠溺。但他的每一个触碰、每一个眼神都编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希念牢牢困在其中。
  希念握着温凉的玉佩,看着眼前殿下盈满笑意却深不见底的凤眼,小小的身子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他仿佛又听到了,那夜在寝殿里,殿下一边为他拭泪,一边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出的——
  “在这宫里,你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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