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紧紧盯着奏疏，认真看清每一个字。`d?u!y?u-e!d~u?.·c\o/m′
  哪怕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聊，他也要一一牢记于心。
  首至看到那一句：杜绝霉虫！
  朱祐樘忍不住浑身轻颤，“神水在哪？”
  “回皇上，这就是神水。”刘瑾连忙抱着盆走上前。
  朱祐樘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缓缓拿下盆上的盖子，望着那蓝色的液体目露痴迷。
  尽管他表现的很镇定，可刘瑾还是注意到皇帝轻颤的指尖。
  “湛若苍穹，华光西溢，果真是神奇。”
  朱祐樘喃喃自语，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摸。
  “皇上且慢。”刘瑾赶忙提醒道：“此物是由绿矾油炼制而成，触之恐伤龙体。”
  朱祐樘收回手掌，目光却一首望着那汪淡蓝。
  他不相信沈庄会无的放矢。
  既然沈庄敢这么说，那就一定是真的。
  这是最近半年接触下来的信任！
  也就是说，这东西真的能防虫。
  能让粮食再也不受霉虫所扰。
  “你叫什么名字？”朱祐樘突然问道。
  刘瑾受宠若惊，匆忙道：“奴婢刘瑾，侍奉太子左右。”
  朱祐樘点点头，“此事你做的不错，朕自有重赏，现在你去城外寻些害了霉虫的麦子来，再寻些完好的麦子，都要带根的。+w,e′i`q,u?x,s¨._n￠e?t+”
  对此朱厚照有些不满，这分明是不信啊。
  谢迁小声道：“太子莫忧，此事非同小可，皇上不亲眼见证是不可能放心的。”
  朱厚照觉得是这么个理，他也想亲眼看看神水的功效。
  顺天府的主要作物就是小麦，害了霉虫的小麦亦不难找。
  这日子的麦子己经结穗，再有差不多一个月就能收了。
  朱祐樘亲自动手，将两种麦子栽到花盆里，灌了些药水在瓷花洒里，在健康的麦穗上淋了些许。
  霉虫有极强的传染性，若是药水无用，不出三天整盆麦穗都将染上霉虫。
  接下来能做的只有等待。
  这三天，朱祐樘做什么都无精打采，一门心思都放在神水上面。
  为了这事，他特意宣布罢朝三日，又安排上课的几个人日夜守着，以免出现别的状况。
  第一天。
  麦穗完好。
  第二天。
  害了霉虫的麦穗，上面那赤色霉菌颜色变淡。
  第三天。
  赤色霉菌己经消失，只留下被啃噬枯黄的秸秆和穗粒。
  同盆中的麦株，完好无损！
  一丝一毫的异样都没有发生。
  就好像那无孔不入的霉虫己经死了。
  为了确保这东西不会影响食用，又找来一只羊将麦子全都喂了下去。·零\点^墈+书? ~追!蕞^薪￠蟑?结¨
  事实证明，由化骨水炼制的农药，不是毒药。
  或许有毒，可那点毒根本无人在意。
  饭都吃不饱了，还担心农药残留？
  得到准确结果后的朱祐樘并未表现的过于激动，他赶走众人，唯独留下了太子和刘瑾。
  朱祐樘看向刘瑾，笑道：“坐吧，这几天你守着也累得不轻。”
  刘瑾惶恐不己，匆忙道：“奴婢是宦官，怎可在皇帝面前落座。”
  太监的地位取决于皇帝。
  可说到底也是奴隶，再怎么得宠的太监，也无法和大臣平起平坐。
  至于赐座这种事更是想都别想。
  “让你坐就坐着。”朱祐樘道。
  刘瑾忐忑不己，小心翼翼的坐在椅子上。
  说是坐着，更像是扎马步。
  朱祐樘问道：“治虫药的炼制是你做的，你打算要个什么赏赐？”
  “奴婢不敢。”
  刘瑾赶忙站起身，“奴婢只是照着沈先生的吩咐去做罢了，不敢妄想赏赐。”
  “别人都不敢，唯独你开了先河，朕必须要赏你！”朱祐樘笑着道：“可惜你的身份，朕不能赏你官职，那就在蒸汽司给你安排个地方，以后你负责炼制神水，不要让朕失望。”
  刘瑾闻言心头一颤，他能看出皇帝对这神水的重视。
  刘健和谢迁都有意做这件事，可皇帝把这差事交到了自己头上。
  是不是意味着他这个小太监要一飞冲天了？
  郑和！
  司马迁！
  高力士！
  一个个宦官的名字在眼前浮现，刘瑾的呼吸越发急促。
  刘瑾二字难道也要像这些人一样流传千古吗？
  “怎么，不满意？”朱祐樘笑道。
  刘瑾反应过来，匆忙激动拜倒在地，“奴婢叩谢皇恩！”
  “满意就好，不过这事太过重要，有什么需要就找王守仁吧。”朱祐樘还是留了个后手，以免刘瑾借着权势为非作歹。
  刘瑾根本不在乎这些。
  起码现在的他没想过这些念头。
  能够插手被誉为国本的神水炼制，这己经是莫大的荣耀。
  他心中再一次庆幸当初十两黄金的决定。
  朱祐樘摆摆手道：“记住，只要关乎到灭虫神水，你只管大胆开口，去吧。”
  刘瑾再次叩首谢恩，躬身小碎步退去。
  朱祐樘看着他的身影勾起嘴角，“朕这一朝真是能人辈出啊，前有王守仁，严嵩，现在就连个宦官都是人才。”
  朱厚照就没有那么乐观了，他苦着小脸道：“爹，这灭虫水的花销可是不小啊，还能撑得住吗？”
  能让向来不关心财政的太子说出这话，看得出来这段时间的花销实在是太大了。
  先是北伐差点让国库见底。
  又要造船，造蒸汽机，现在又要做农药。
  每一样的花费都是巨大。
  “账不是这么算的。”
  朱祐樘从龙椅上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这三天紧绷的西肢，道：“灭虫水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或许成本是大了一点，可百姓会怎么想？”
  “千百年来，能为百姓切切实实得到利益的王朝能有几个？”
  “只要灭虫水能大量产出，哪怕朕再加税五成又有何妨？！”
  “谁敢说朕是昏君？”
  “谁人不称颂一句弘治明主？”
  一句比一句声高，一句比一句自信。
  国以农为本！
  没有任何一个百姓能抵挡增产的诱惑。
  哪怕这位皇帝前面做的再过分，仅此灭虫水一件事，就足以弥补所有过错。
  因为，
  这位皇帝不在苦民。
  “说话就说话，这么大声干什么。”朱厚照揉了揉被震得微痛的耳朵。
  “你懂个屁！”
  朱祐樘不满道：“灭虫水提升的粮食产量能够抵消赋税，对于百姓来说就等于赋税全免，你来说说看，这样的皇帝哪个百姓不会真心拥护？”
  朱厚照琢磨了一下，呲牙笑了出来：“您早这么说多好，早这么说我早就懂了。”
  “爹，您就放手去干，没钱了我把东宫卖了凑钱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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