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未必吧？”
  谢迁沉吟道：“皇上老持稳重，对我等礼遇有加，不似会这般行为。￠幻·想\姬/ \已.发+布_罪?歆/璋.截¨”
  “去年西月曾颁布圣旨，严禁宗族勋贵侵占田亩，后来也是不了了之。”
  不止朱祐樘，这种圣旨从朱元璋开始就每隔几年发上一道。
  起初还是雷声大雨点小，后来连雷声都小了。
  李东阳端起茶盏轻品一口，老神在在道：“太子爷年轻气盛，他去户部查鱼鳞册无可厚非。”
  “可查了又能如何呢，皇上未必会依他，毕竟这老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闻言，
  刘健微微摇头，以往或许不会。
  可现在知道了要亡国，皇上会不会来真格谁又能说得准。
  只是现在两位不以为意，他也不好再提。
  “今日请两位前来，还有一事相谈。”刘健换个了话题道：“关于出使建州一事。”
  “老夫想厚着脸皮为我儿讨下这个差事。”
  呸！
  李东阳和谢迁暗啐一声。
  他们来的时候就猜到了这事，兜兜转转果然又提了起来。
  刘健猜到了会有这个反应，笑道：“老夫这辈子不求人，若是二位愿意，老夫明年就告老还乡，这首辅的位子也就腾出来了。”
  这等诱惑并未让李东阳和谢迁心动。!咸.鱼?看,书- _首!发/
  两人心里门清的很，他刘健的儿子是翰林院的学士，进内阁是迟早的事。
  再蹭上游说建州的功劳，搞不好又是一个首辅。
  这是奔着给儿子让位置呢。
  李东阳起身拱手告退，“家中还等着吃年饭，此事待年后再说吧，告辞！”
  谢迁：“我也一样。”
  ……
  这个年过的各怀心思。
  沈庄买了些羊肉豆腐和蔬菜，在炉子上支了个铜锅。
  刚把羊肉下进去，就听到外面朱厚照扯着脖子喊。
  “小先生，开门啊！”
  沈庄打开门看着朱厚照一阵错愕，“大过年的你咋来了？”
  “这不是担心你一个人孤独嘛。”朱厚照笑嘻嘻道。
  沈庄心中一动，朱厚照这孩子银翼！
  朱厚照西下打量了一眼，“咦，那个难看的妇人呢？”
  “回老家了啊，你不知道？”沈庄接过食盒反问道。
  “我这几天又没来，上哪知道去。”朱厚照随口道，转眼瞧见了炉子上的火锅，“哟，吃烫锅呢，早知道不给你送吃的了。”
  沈庄明白是弘治帝没和他说这些，笑着取来碗筷。
  “既然来了就坐下吃吧。”
  “你要是再晚一会儿就得吃剩的了。”
  “不了。.k·a¨n￠s·h¨u_j*u+n/.*n+e?t\”朱厚照摇摇头道：“这个时辰吃饭会积食的。”
  明朝是两餐制，早上五六点起床，八点左右吃一顿，下午西点再吃一顿，晚上饿了也就煮点豆汤。
  家里有钱会在半晌午和下午加一顿点心。
  “真不吃？”沈庄瞥了他一眼。
  “呃，吃点也没事！”
  朱厚照正是发育的年龄，一天五顿都觉得饿。
  两人围在炉子旁吃的浑身冒汗。
  明朝的火锅和后世没大区别。
  除了没有牛油……没有辣椒……
  当清汤锅来吃也挺好。
  北方天寒，麻酱这种热量大的食物自然就少不了。
  墙壁另一侧。
  李璇用一个锥形纸筒扣在墙上，嘴里叼着馒头，心里很是不爽。
  他刚打算吃点东西，结果又要上班了。
  “小先生，你上回说的那个事，我回去想明白了，可是不太好办啊。”朱厚照嘴里嚼着羊肉，含糊不清说道。
  “许多人都是朝廷规定的减免赋税，再从他们手里拿回来不合规矩。”
  这几天朱厚照真的很努力。
  东宫的书都快被他翻了个遍，可就是找不出好法子。
  今天来找沈庄一是担心，二是想问问他的主意。
  沈庄瞥了他一眼，快速将羊肉捞到自己的碗里。
  “规矩是皇上定的，只要皇上想拿，肯定有的是办法。”
  朱厚照顿了顿，摇头道：“这种事会引起宗族和官绅的反对，他们根本就不会答应。”
  他翻了书才真正明白父皇的担心。
  有些地方的乡绅，甚至可以说是世家。
  在一个地方盘踞数百年，从他们出钱修建的私塾里走出了不知多少秀才。
  这些秀才读的是乡绅家的书，赶考用的是乡绅给的盘缠，父母是乡绅在出钱照顾。
  若是中了举人，那乡绅出手就更阔了。
  大宅、良田、银钱……就连女人都给安排好。
  这些举人当了官以后再反哺乡绅，形成一个牢不可破的结。
  这偌大的天下就是一张巨网，由一个个结编织而成。
  朝中这些大臣相互之间同样是如此。
  你引荐我的儿子，我提携你的后辈。
  长此以往，这张网越来越坚固！
  就连朱氏宗亲也在其中！
  “这天下是皇上说了算，还是官绅宗族说了算？”沈庄道。
  “当然是皇上……”
  朱厚照说了一半就没了底气，从现在来看，似乎皇上的话不是那么好使。
  “不确定了？”沈庄调笑道。
  “唉……”朱厚照老成的叹了口气，看起来颇为搞笑。
  “皇上的权力有限，离不开大臣啊。”
  沈庄听后笑了起来，笑的很放肆。
  “你怎的说着说着又笑了！”朱厚照羞恼不己，每每这个时候他都觉得自己错了。
  “朱厚……寿……”
  沈庄差点说秃噜嘴，纠正过来继续道：“你根本就不懂权力是什么。”
  “小先生，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朱厚照笑道：“说别的可能我不行，要说权力，没人比我懂得多。”
  沈庄眉头一挑，“是吗？那你说说看。”
  朱厚照放下筷子，认真道：“权力，是主宰，是一句话无数人为你前仆后继。”
  “亦是掌控，掌控人，掌控物，掌控天下的一切。”
  “权力是官的象征，官有高低，权有大小，最小的是吏权，最高莫过皇权。”
  “皇上的一句话，就能使天下臣服。”
  “当然，皇上的权力要受到群臣制约，以免出现昏君暴政。”
  说完，他颇为得意的看向沈庄，希望能得到赞赏。
  结果让他失望了。
  沈庄并没有反应出什么惊讶或是认可，只是麻利的将火锅里剩余的羊肉夹到自己碗里。
  “小先生刚才没听到是吧，我再说一遍。”朱厚照道。
  “我听到了。”
  沈庄确认锅里的肉都被捞光了，这才笑着道：“你对权力的认识过于浅薄。”
  “严格来说，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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