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撑着床，想坐起来。*l_a~n!l^a?n,g?u*o`j′i^.?c~o-m+玄阳道长赶紧上来扶我，一股力道从他手上传来，我才发现，这位老道长恢复得不错，续命符的后遗症，在他深厚的道行面前，似乎也没那么严重。
  “老玄，了尘大师，”我靠在床头，喘了口气，决定透露一些事情，“关于那个教主，我大概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两人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病房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他不是想长生，也不是想统治世界。”我看着他们说道，“他想……把天掀了，自己坐那把椅子。”
  我说得很含糊，但两个都是人精，怎么会听不懂。
  玄阳道长倒吸一口凉气，那张刚刚有点血色的脸，又白了回去。“掀……掀了天？这他妈的……这是真疯了！”
  了尘大师手里的佛珠，也停了。他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骇然的神色。“取代旧神，自立新天……这等野心，闻所未闻。难怪，难怪了凡祖师会说，此乃天地大劫。”
  “所以，七宗罪，还有那个贪狼，都只是他手里的棋子，用完就扔的炮灰。”我继续说道，“杀了七宗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那个躲在暗处养蛊的人，放出更毒的蝎子。”
  病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这个消息，比城隍庙被毁，城隍爷魂飞魄散，还要让人绝望。
  那是一种面对着无边无际的深渊时，所感到的渺小和无力。?嗖`飕+小·税￠旺. \无,错_内￠容,你连敌人的脸都看不到，甚至不知道他是人是鬼，可他却能一个念头，就搅动天下风云，让无数生灵为他陪葬。
  这还怎么打？
  “妈的！”过了许久，玄阳道长才狠狠一拳砸在床边的柜子上，咬着牙骂道，“管他是什么牛鬼蛇神！他敢掀天，老道我就敢把他腿给打断了！我就不信，我们整个正道，还收拾不了一个藏头露尾的鼠辈！”
  老道长脾气还是那么爆，但他的话，却没能让我和了尘大师的表情轻松哪怕一分。
  “师兄，不可冲动。”了尘大师摇了摇头，神情凝重，“对方布局深远，势力之庞大，远超你我想象。我们现在连他在哪都不知道，贸然行动，无异于以卵击石。”
  “那你说怎么办？就这么干等着，等他把刀架到我们脖子上？”玄阳道长急了。
  “我们现在，都受了重伤，姜施主更是元气大损。”了尘大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了智，声音里带着一丝悲悯，“当务之急，是养伤，是积蓄力量。”
  他说着，站了起来，对着我，行了一个佛礼。
  “姜施主，贫僧，要走了。”
  我愣了一下。
  “了智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了尘大师看着自己的徒孙，眼神里满是疼惜，“他燃烧神魂，根基己损。尘世间的医术，对他无用。贫僧必须尽快带他返回金山寺，借助寺中传承千年的‘菩提静心池’，或许还能保住他的一线生机。′兰?兰_闻.血. ?埂/薪?最-全.”
  我明白了。了智，是他必须回去的理由。
  “而且，此事，贫僧也必须尽快禀明方丈师兄。金山寺，不能再置身事外了。”了尘大师的语气，变得无比坚定。
  我点了点头，没有挽留。“大师保重。”
  “你也一样。”了尘大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姜施主，你身负神心，是此劫的关键。但切记，人力有时而穷，莫要一人，扛下所有。金山寺，永远是你的后盾。”
  他说完，不再多言，小心翼翼地抱起了智，转身离开了病房。那穿着灰色僧袍的背影，在医院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萧索，但却无比的坚定。
  病房里，只剩下了我和玄阳道长。
  气氛，更加沉闷了。
  “唉……”玄阳道长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小子，老道我……也得走了。”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无奈和不甘。
  我并不意外。
  “镜海市的城隍，是我们茅山派的前辈。他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打得魂飞魄散，连庙都被人给扬了。”玄阳道长捏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这不单是死了个人，这是把我们茅山派的脸，按在地上，来回地踩！”
  “这事儿，老道我没法不管。我必须立刻回山门一趟，把这捅破天的大事，原原本本地报上去！”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掌教师兄他们要是还当缩头乌龟，老道我就……我就去祖师堂，把祖师爷的牌位给请出来！”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清楚，这不仅仅是面子问题。
  一个受敕封的正神被杀，这在修行界，是足以引发一场正邪大战的导火索。茅山作为道门领袖之一，不可能无动于衷。
  玄阳道长作为茅山在镜海市的代表，他必须回去，承担起这份责任。
  “小子，你自己一个人，千万要小心。”老道长站起来，走到我床边，从怀里掏出一张紫色的符箓，塞到我手里。那符箓上，用金色的朱砂画着繁复的雷纹，一股精纯的阳刚之气扑面而来。
  “这是茅山的‘紫霄雷音符’，我师父当年给我的保命玩意儿，就三张，我用了两张，这是最后一张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手劲很大，“遇到摆不平的事儿，就把它捏碎了。不管你在天涯海角，三道紫霄神雷，必到！”
  “还有这个。”他又掏出一块刻着“茅山”二字的木牌，“这是我们茅山的传讯令牌。有事儿，就往里面灌法力，对着它喊我。只要老道我还活着，豁出去这张老脸，也给你叫一帮子师兄弟过来撑场子！”
  我看着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老道长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心里一暖。
  “谢了，老玄。”
  “谢个屁！”玄阳道长一瞪眼，“你小子救了老道我好几次命！这点东西算个球！”
  他顿了顿，语气又软了下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找个地方，养伤。”我看着窗外，镜海市的天空，依旧灰蒙蒙的，“然后，等我好了，我会去找他。”
  “一个人？”玄阳道长皱起了眉。
  “一个人。”我点了点头。
  这不是逞英雄。而是我清楚，接下来的路，只能我一个人走。
  他们帮不了我。跟着我，反而会成为我的软肋，成为那个疯子威胁我的筹码。
  马建国的死，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玄阳道长看着我坚定的眼神，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他知道，他劝不住我。
  “行吧。”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记住，别死了。老道我还等着跟你喝庆功酒呢！”
  说完，他也不再婆婆妈妈，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偌大的病房，瞬间空了。
  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感受着这座城市在经历了创伤后，又重新开始运转的生命力。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但我的心，却在在孤独中，变得愈发坚硬。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
  在苍白的灯光下，它安静地躺在地上。
  谁说，我是一个人？
  我还有个“伴儿”呢。
  我的意念，沉入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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