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李东去了市里的法医中心，这里比我想象的要大，也更冷，走廊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灯光白得刺眼。′q!u.k\a`n\s~h+u¨w?u′.+c,o^m*
  李东带着我首接去了地下停尸房，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有些花白的老法医己经在那里等着了，他看起来很疲惫，眼袋很重。
  李东介绍说这是王法医，中心最有经验的老法医。
  王法医看了我一眼，他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对着李东点了点头，然后拉开了一个冷柜。
  一股寒气冒了出来，他把一个盖着白布的尸床拉了出来。
  “这是第一个死者，公司白领，叫赵峰。”王法医的声音很平，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掀开了白布。
  尸体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岁不到，他躺在那里，脸色苍白，但脸上却挂着一种很奇怪的笑容，就像是在梦里见到了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
  他的胸口很平整，穿着睡衣，看不出任何异常。
  “我们检查了所有地方，门窗完好，从内部反锁，没有打斗痕迹，死者体内也没有发现任何毒素或者药物成分。”王法医指了指尸体的胸口，“最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他的心脏不见了，但体表没有任何创口。·第′一¨墈,书,罔, +首\发.”
  李东在旁边补充了一句，“我们用最精密的仪器扫描过，连个针眼都没有，就好像他的心脏是自己从胸腔里消失的。”
  王法医接话道，“从生理学上来说，这是不可能的，心脏是人体最核心的器官，想要无创取出，比科幻电影还离谱。我们解剖了，胸腔内部有被暴力抓取过的痕迹，但这个暴力，却没在体表留下任何线索。”
  他说了很长一段，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这案子，用科学解释不了。
  我戴上了一次性手套，这不是为了卫生，而是我们这行的规矩，对死者最基本的尊重。
  我走到尸床旁边，没有去看他的胸口，而是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冰凉的脸颊。
  然后，我闭上了眼睛。
  我的指尖能感觉到一些残存的东西，那不是温度，也不是尸体的僵硬，而是一种非常微弱的情绪残留。
  停尸房里很安静，只有制冷机发出的嗡嗡声。
  李东和王法医都看着我，他们不知道我在干什么，但都没有出声打扰。
  过了大概一分钟，我睁开了眼睛，然后收回了手。
  “死者在死亡前一天的下午三点十五分，去过城西的梦蝶咖啡馆，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了一杯拿铁，加了双份糖。~卡,卡^暁\税~王~ ￠埂/欣·蕞*全~”
  我这句话一说出来，李东的身体明显震了一下，他立刻拿出手机，快速地翻看着什么，然后他抬起头，用一种很复杂的表情看着我，“没错，我们查过他的信用卡消费记录，时间，地点，完全吻合，但他点的是什么，我们没查到这么细。”
  王法医皱起了眉头，他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神棍。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继续用很平淡的语气说。
  “凶手不是人，或者说，他用的不是人的手段。”
  “拿走他心脏的，是一只手。”我顿了一下，看着尸体平整的胸口，“一只从他胸腔皮肤下面自己长出来，然后又缩回去的手。”
  我的话说完，停尸房里的空气都好像凝固了。
  “胡说八道！”王法医终于忍不住了，他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年轻人，我理解你们警方破案心切，但也不能找个搞封建迷信的人来这里信口开河！什么叫手从皮肤下面长出来？你当这是在拍恐怖片吗？”
  他很激动，从业几十年建立起来的科学观，让他完全无法接受我的说法。
  李东的脸色有些尴尬，他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没有跟王法医争辩，解释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我只是转身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了我的针包，在他们面前缓缓展开。
  一排长短不一，颜色各异的缝尸针，在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光。
  王法医看到这些针，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要干什么？尸体是重要证物，我不允许你乱动。”
  “我只是证明给你们看。”
  我从针包里，用两根手指，拈出了一根最细的，通体乌黑的针。
  引路针。
  这根针的作用，不是给亡魂引路去投胎，而是能短暂地牵引出残留在尸体上的执念或者怨气，让一些看不见的东西，显现出来。
  我捏着针，走到了尸体旁边。
  “李东，按住他。”
  李东虽然不明白我要做什么，但他还是立刻上前，用双手按住了尸体的肩膀。
  我没有犹豫，右手稳稳地捏着引针，快而准地刺入了尸体眉心正中的位置。
  针尖只刺入了一点点，没有流血，甚至看不出伤口。
  然后，我伸出左手，用食指在自己的舌尖上轻轻点了一下，沾了一点口中津液，这是人体阳气最纯的地方。
  我把沾着津液的手指，对着尸体平整的胸口，从上到下，轻轻地抹了过去。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我的动作。
  就在我的手指划过之后，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在尸体胸口的皮肤下面，一处原本光滑的皮肤，开始慢慢地，浮现出一个淡淡的，青黑色的印记。
  那是一个手印。
  一个成年男人的右手手印，五指分明，甚至能看到一些掌纹的轮廓。
  这个手印不是印在皮肤表面的，而是从皮肤下面透出来的，就好像有人把手伸进了他的胸腔，然后隔着一层皮肤，把手印留在了那里。
  手印的颜色很淡，而且还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地消失。
  “这……这是……”王法医的嘴巴张得老大，他指着那个正在消失的手印，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他的脸上尽是对眼前事物的不相信，从业几十年的经验和唯物主义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了。
  李东也看得头皮发麻，他松开按着尸体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喉结上下滚动着。
  我拔出引路针，用一块干净的布擦了擦，然后放回了针包里。
  那个手印，在几秒钟之后，就完全消失了，尸体的胸口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一点出现过的痕迹都没有。
  我看着他们两个，语气依旧很平静。
  “这，就是凶手留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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