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四虎肺差点气炸了，噌地抽出腰间匕首，一下抵在陈三爷喉咙上：“我捅死你！”
  陈三爷毫不慌张：“四哥难道不知道，四嫂和潘局长早就钻一个被窝了吗？”
  谢四虎气疯了：“放你娘的屁！我宰了你！”
  陈三爷纹丝不动：“四哥！我亲眼所见！你杀了我也没用！”
  谢四虎一愣。
  陈三爷接着说：“每月初三，你外出公干，潘召就和四嫂在家里鬼混！”
  “哇呀呀！气死我了！竟敢侮辱我大哥！离间计我兄弟感情？！”
  “你哇呀个屁啊！不信你就做个局，下个月假装外出，突然杀回来，你看看能不能把潘召和四嫂堵在炕上！”
  谢四虎一下没了脾气：“我大哥是这种人？”
  陈三爷微微一笑：“四哥，别装了！其实，你都知道！”
  谢四虎脸一红：“我知道什么？”
  “四嫂和潘召有染，你早就知道。”
  谢四虎脑袋一晃：“你的意思是，我很享受这种感觉？”
  “不！你是知而不言、引而不发！待时机成熟，一击致命！”
  “怎讲？”
  陈三爷哈哈大笑：“四哥啊，你不是早就和津海道的‘瓢把子’蕉爷搭上线了吗？蕉爷是北洋嫡系，民国大亨，你搭上了蕉爷这条船，潘召早晚都得完蛋！你早就另投明主了！”
  一言甫出，谢四虎身子一颤，蕉爷，那可是威震直隶的大人物。
  “哈哈哈哈……”谢四虎大笑，“行啊兄弟，我还真小看你了，你竟然跟踪我？”
  “在这个地方混，多长几只眼，没坏处。”
  谢四虎收敛笑容：“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事已至此，你说怎么办？”
  陈三爷眼神阴鸷：“干掉潘召！你来坐庄，我辅佐你！”
  谢四虎直勾勾盯着陈三爷，突然阴险一笑：“没想到你个小崽子这么狠！我有点纳闷儿，潘召又没给你戴绿帽子，你为什么急不可耐地反水呢？”
  陈三爷正色道：“我这个人重义气！看到四哥被戴绿帽，打抱不平！”
  “去你大爷的！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你再不说实话，我弄死你！”
  陈三爷嘿嘿一笑：“潘召就是个王八蛋！心太狠，手太黑，吃人不吐骨头！这样下去早晚出事，我怕我是陪葬品！”
  “这才是句人话！”
  “四哥，小弟与你交心了，干不干？”
  “干！”
  两人一拍即合。
  当晚谢四虎整理潘召所有罪证，第二天，呈交侯督办。
  侯督办有点惊讶，自已刚来曹县督察，就送上这么一份大礼，高兴得差点死过去，但表面上正气凛然：“好啊，潘召，一个十足的流氓，竟然坐到了曹县局长的位置，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查！一查到底！”
  谢四虎领命，高兴地去查办了。
  很快，陈三爷登门求见。
  侯督办不认识陈三爷：“你谁啊？”
  “鄙人，陈三。”
  “有事吗？”
  “久闻侯督办高风亮节、铁面无私、包拯转世……”
  “别放屁，说人话！”
  “哦，我就是想问问侯督办这次前来，是虚张声势、镀镀金啊，还是真的想查案？”
  侯督办一愣：“你说的什么屁话？侯某受省长所托，秉承中山先生遗志，践行三民主义，来此办案，就是荡清曹县阴霾！”
  “好！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陈三爷把手伸入怀中。
  侯督办吓了一跳：“你要干嘛啊？”
  “督办勿惊！”陈三爷掏出一沓账本，还有一个本子，“这是曹县十五家赌档的全部账目明细，还有本地土匪的花名册！呈给督办，望侯督办以百姓为重，将曹县妖魔鬼怪一网打尽！”
  侯督办接过去，先是一愣，而后豁然大笑：“明白了！你是潘召的小弟！现在反水，提供证据，戴罪立功，求我轻判！”
  “不！潘召给我提鞋都不配！我是他爷爷！”
  “看年龄不像哦。”
  “萝卜不大，长在了背（辈）上！”
  “你少废话！”侯督办一瞪眼，“你到底是谁？”
  “说出来吓死你！”陈三爷目光炯炯。
  “哎哟！曹县是不是盛行吹牛皮啊？还吓死我？你吓一个我看看？”
  陈三爷微微一笑：“我是蕉爷的人！”
  侯督办大吃一惊：“你是蕉二爷的人？”
  “怎么样？有没有受惊？”
  “我还怀孕呢！你说你是蕉爷的人，你就是蕉爷的人啊？如何证明？”侯督办问。
  这也不怪侯督办怀疑，蕉爷，那不是一般人物，津海道“瓢把子”，天津洋场二当家，通商口岸领军人物，手可以伸到北平、南京、山西、上海，权倾一方，辐射半个中国。
  陈三爷想了想，说：“我8岁跟着蕉爷混租界，十里洋场，我随便转，英语、法语、南阳语，我都通！”
  侯督办眼睛一亮：“说两句听听！”
  陈三爷一笑：“说出来你也听不懂啊！”
  “少废话！你尽管说，老子听得懂！老子早年在法国留过学！”
  陈三爷顿时来了精神，他真的会说外语，当年跟着师父大流马漂洋过海，在欧洲、美洲、南洋巡演，熏都熏会了。
  立马说了一串法语，又说了一串英语。
  侯督办大吃一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可以啊兄弟！巴黎口味、伦敦音！你他娘的还真行！”
  陈三爷嘎嘎一笑：“督办过奖！都是蕉爷栽培得好，班门弄斧，让督办见笑了！”
  侯督办上前一步，握住陈三爷的手：“有这口条，不如跟我干！我带你回南京，把你推荐到机要秘书科，为党国效力，岂不美哉？”
  陈三爷摇摇头：“一仆不事二主！蕉爷待我恩重如山！我死都是蕉爷的人！”
  “讲究！真他娘的讲究！”侯督办伸出大拇指，“你不在蕉爷身边，跑到曹县来干什么？”
  “侯督办，不该问的别问，这是规矩，您比我懂。”
  “了然！了然！”侯督办大笑，“晚上请你吃饭！一起翠云楼？叫上几个姑娘，热闹热闹？”
  “不了！我得早点回蕉爷府上复命了！”
  “那行，我就不留你了！你走吧！替我向蕉二爷问好！”
  “我走不了！”
  侯督办一愣：“咋了？腿有毛病？”
  陈三爷呵呵一笑：“督办，您是贵人多忘事啊！您一进曹县，就把车站、大小路口都设了检查站，防止贪官污吏、地痞流氓逃跑，任何人没有通行证，不准随便出入！您得给我一个通行证啊！”
  侯督办恍然大悟：“哈哈哈哈！好说，好说！我这就给你签发一张！”
  侯督办转身来到办公桌前，唰唰几笔，签下通行证，并附上一句：畅通无阻！
  陈三爷折腾这半天，就是要这个东西，否则他逃不出曹县。
  “多谢督办！”陈三爷接过通行证，“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有缘再见！”
  “一定会的！代我问候蕉二爷！”
  陈三爷拱手辞别，来到大街上，见左右无人，撒丫子就跑。
  一个角落里，一个叫铁良的小弟正等着他。
  铁良，是陈三爷三个月前收的小弟，以前是街头小偷，陈三爷把他收编了，成了贴身随从。
  这次做局，扳倒潘召，铁良功不可没，跟踪潘召、发现潘召和婉君偷情，就是铁良的功劳。
  两人拿着通行证，过了检查站，跨过黄河，直奔濮阳，一路向北方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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