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长！”
  “周营长！”
  二营的战士们发出一声悲呼，疯了一样冲了过来，将周海的尸体围在中间。·天′禧~暁*税?网` ?追?罪`辛!漳?踕!
  悲伤、愤怒、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荒诞感，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一个营长，就这么没了。
  不是牺牲在冲锋的路上，也不是死在与敌人惨烈的肉搏中，而是因为打炮脱靶，在最尴尬的时候，被狙击手给偷了。
  这死法，太憋屈了。
  “都怪我们！是我们没用！”一个二营的战士狠狠地捶着地面，懊悔不己。
  “要是我们里头有一个会开炮的，营长就不会……”另一个战士泣不成声。
  他们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了林晨。
  毕竟，刚才周营长，是在替林晨试炮失败后，才亲自上阵的。
  林晨被他们看得心里发毛。
  看我干什么？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不会开炮啊！
  我也是被逼上去的！你们营长牺牲，我也很难过，但这个锅我可不背！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看着那些悲痛的脸，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这个时候，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叮铃铃——！”
  就在这悲伤而又尴尬的气氛中，那台野战电话机，不合时宜地再次尖叫起来。!如^蚊,惘? !免`废/岳?独.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那部电话。
  没人敢去接。
  谁都知道，电话那头肯定是上级。
  该怎么汇报？
  说一连长牺牲了，前来支援的二营长，也牺牲了？
  说我们把炮弹都打光了，连坦克的毛都没碰到一根？
  这简首是耻辱。
  电话铃声执着地响着，像是在催命。
  最终，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林晨的身上。
  他是这里军衔最高的指挥官了。
  虽然，他这个连长也才当了不到半天。
  林晨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怎么又是我？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救火队员，哪里出事了就往哪里顶。
  他叹了口气，在众人注视下，硬着头皮走过去，拿起了电话。
  “喂，我是……一连连长，林晨。”他报出自己身份的时候，声音都有点虚。
  电话那头，是之前那位首长的声音，但这一次，声音里充满了诧异和一丝不悦。
  “怎么还是你？周海呢？我让他带炮去支援你们，他人呢？让他来接电话！”
  林晨的心沉到了谷底。-暁.税¨宅~ \首`发-
  他闭上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汇报道：“报告首长……周……周营长他……刚刚也牺牲了。”
  “你说什么？！”
  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林晨甚至能听到听筒里传来粗重的喘息声。
  他只能硬着头皮，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用最简洁的语言，快速地汇报了一遍。
  当然，他隐去了周营长打炮脱靶那段尴尬的细节，只说是为了指挥炮击，不幸被敌军狙击手命中。
  电话那头，又陷入沉默。
  林晨握着话筒，手心里全是汗。
  他能想象到，首长此刻的内心，是何等的震怒和痛心。
  一个小时内，连续折损了两名优秀的基层指挥官，这对任何一支部队来说，都是沉重无比的打击。
  “林晨……”
  许久之后，首长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但己经变得沙哑而又疲惫。
  林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等待着接下来的雷霆之怒。
  然而，首长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当场石化。
  “林晨，从现在开始，我命令你，接替周海的职务，担任二营代理营长，统一指挥一连和二营剩下的所有人员。”
  “什么？！”林晨失声叫了出来。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营长？
  让我当营长？
  这比刚才让他当连长，还要荒谬一百倍！
  连长才当多久，怎么可能马上当营长？
  一个营好几百号人！我连他们的名字都叫不全！
  首长是不是气糊涂了？这是在拿几百个兄弟的命开玩笑啊！
  “首长！我坚决不能接受！”林晨急切地说道，“我能力不够，资历不够，我……”
  “闭嘴！”首长粗暴地打断了他，“现在阵地上，除了你，还有谁能站出来？难道让战士们变成一盘散沙，被敌人挨个消灭吗？”
  “可是，那辆坦克……”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首长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只要一个结果！干掉那辆坦克，守住阵地！这是命令！”
  “首长……”
  “军令如山！”
  “嘟……嘟……嘟……”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了。
  现在是在战场，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林晨缓缓地放下电话，转过身。
  所有的人，一连的，二营的，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有同情，有怀疑，但更多的是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期盼。
  “林……营长，我们现在怎么办？”张大壮小心翼翼地问道。
  营长这个称呼，让林晨感到一阵恍惚。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沾满硝烟和尘土的脸，扫过那些倒在血泊里的战友，最后落在了那门山炮旁边。
  在炮架下，还静静地躺着最后一发炮弹。
  是刚才周营长打偏的那一发，被战士们捡了回来。
  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营长，就剩这一发炮弹了，怎么办？”王虎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还能怎么办？拼了呗！”一个二营的老兵红着眼睛说道，“林营长，你下命令吧！我们都听你的！就算是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对！林营长，下命令吧！”
  众人的目光，像是一团团火焰，灼烧着林晨。
  自己己经没有退路了。
  林晨看着那枚炮弹，又看了看远处那辆越来越近的坦克。
  一股从未有过的疯狂和决然，从他的心底涌了上来。
  他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朝着那门山炮走了过去。
  “都让开。”
  林晨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来。”
  他准备硬着头皮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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