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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萧逸    更新:2021-11-30 02:06
  因为老人右掌已可说是沾着他前胸打出,任何人也势必会以为他定是中了厉掌,然而他这么一倒,却是一式极为美妙的“铁板桥”功夫,只靠双足足尖点地,而全身一平如线,背脊离地面也只不过寸许高低。跟着像车轮似地往右一个扑转,呼噜噜带起一阵疾风,扬起不少沙雾。
  这种“铁板桥”本身就是不容易练的一招功夫,更何况是在这浮沙阵之上施展,自然就更不简单了,石继志这么猝然施展,那足尖也不过轻轻点入细沙分许深浅,这种轻功确实令人惊讶不止。
  神手菩提沙俊一招落空,石继志已旋至其身后,猛然弹足跃起,以“小天星”掌力向外一挥右掌,直往沙俊后心上疾推了出去。
  沙俊顿觉后心火热,暗惊此子功力果然非同小可,他可不敢再回头了,因为这种内家掌力不需手指挨着对方身上,只要内掌向外一逼,也定能伤对方于掌下。
  沙俊有见于此,就在石继志掌方往外一推,他仿佛为掌力逼得向前一跄,才跄进一大步,竟然刷地一招“黑虎剪尾”,猛然一个转式,竟和石继志成了面对面。
  石继志掌力尚未发出,见状就知招式老了,向后一挫大臂撤回出式,顺手一翻手腕,以“铁琵琶”功,用五成劲向沙俊胯骨上挥去。
  沙俊用“痛弹指”,并食中二指往石继志腕上就敲,石继志猛翻掌心,反向沙俊腕上脉门处,以“拿穴手”叼去。
  二人这么一撇开手,刹那之间打作一团,顿时掌风呼呼,人影飘飘,地面沙盘之内白沙,为二人疾劲的身形带起一片似雾一般的沙尘,滚滚雾影中,只见二人忽上忽下,倏起倏落。
  这种身形,这种对敌,一交上手,简直令人分不出彼此面影人形,紧凑处,只见两团灰影辗转相扑,真有一羽不能加,虫蝇不能落之势。
  丹鲁丝及沙念慈都不由看呆了,一时瞠目结舌,连大气都没敢喘一口。
  就在众人正在叹为观止之时,猛听见“波”的一声轻响,遂见二人各自向后一个倒仰之势,石继志后退出两步,用“倒栽杨柳”之势,将身形定住;神手菩提沙俊却一连跄出了七八步,才勉强拿桩站稳,一张老脸竟是羞得血一样红,向石继志一抱拳,长身纵出沙盘以外。石继志拧腰一招“一朵云”,翩然而出,和老人站了个脸对脸,互相一抱拳。
  各人向自己足下一看,那神手菩提沙俊不由得脸马上就变了色。
  原来石继志鞋面上,只不过沾了二分许厚的白沙痕迹,但是那沙老爷子的鞋面上,却是足足有一寸七八分深的白沙印子。
  相形之下,根本无须再说,已明显看出了胜负,这神手菩提沙俊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哧哧道:“石老弟真神人也,愚兄万万不及!”
  石继志面带不安,也涨红了脸道:“承沙兄相让,小弟何敢居胜?”
  在场之人无不对石继志起了无比敬心,以他一介儒生仪表居然有此武功,竟连天山三老三人亲传的沙老爷子也败在了他的掌下,这种惊人的造诣怎不令他们一个个骇目惊心?
  石继志自觉自己本是作客,却被逼比武,又连胜两场,心中大是过意不去,方用目示意丹鲁丝,意思是请她和自己快些告辞。
  谁知丹鲁丝却是错会了意,兄他望着自己,也不由报之一笑,石继志方要开口,却见那神手菩提沙俊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地道:“愚兄本已落败,按说是无脸再求比试,只时老弟这身功夫确实高不可测,如果……”说着话,双目却向这演武厅尽头溜去,一面呐呐道:“如果老弟不见怪的话,愚兄斗胆要和老弟你比试一阵九芒球,不知老弟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就连他自己女儿沙念慈也觉得这一比试简直是太大胆了,弄不好就许会为此出了人命,不由满面焦急地脱口喊了声:“爹……”
  沙俊回头怒视了女儿一眼,又转回头含笑对石继志道:“石老弟,你肯赏我这个老脸么?”
  那前排有几位老人家,听了这沙老爷子话后纷纷叹息,想是均不以为然,只是素日知道这位大爷个性,他既提出,再如何也不会变更,都不由暗暗为二人捏了一把冷汗。
  石继志初闻九芒球就一怔,不由往那厅角一注目,果见不远处有两座两丈许高的紫木藤架,靠近这边的一个架上,寒光闪闪地半悬着八口水磨钢刀,一式刀尖冲外。
  石继志看到此已触目惊心,认识这种东西名叫飞刀垂索阵,练这种功夫叫“飞刀换掌”,自己也知道这种武功太过危险了。
  没有下过纯功夫以及轻功提纵术、没有极深造诣的,决不可轻易尝试,因为武林中,这种飞刀换掌最是危险,稍一不小心,就或许飞刀穿腹,所以一向无人敢轻易尝试。
  听这沙老爷子一提起九芒球,石继志仿佛听师父说过,这种武功竟比飞刀换掌还要危险十分,可是自己却未见过,不由也是一惊,对那神手菩提沙俊苦笑了一下道:“沙兄既一意今小弟出丑,小弟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只是这种功夫运用起来一个疏忽,足以致命,小弟若是死于球下,可谓之命该如此,万一因此使沙兄负伤,这不……”竟说不下去了。
  那神手菩提一心一意要找回面子,闻言不由哼了一声道:“生死在天,小兄弟,你又何必为老哥哥这条老命可惜呢!我们别耽误时间了,就去玩玩吧!”
  石继志见对方如此不通情理,自己这么用话点他,他竟执迷不悟,视生命如草芥,在此情形之下,自己顶着师父名望,就是刀山油锅,只要对方划出道来也得往里闯,又岂能怕死偷生,有辱师门?想到此不由长叹了一口气道:“沙兄既一再相逼,小弟也只好舍命相陪了,就请沙兄头前先行吧!”
  沙俊哈哈一笑,目射精光道:“对!这才是汉子行为,我们走!”说着转身而行。
  沙漠红丹鲁丝不由皱着秀眉走过来,低声对石继志道:“石大哥!你当真要去?”
  石继志苦笑了一下道:“姑娘……你我虽是萍水之交,但总算是同路一场……”说到此不由面现红晕,咬了一下牙道。“万一愚兄有个三长两短,就请转告峨嵋小刃峰家师一声,说我没……”言未完,丹鲁丝已落下泪来,二人虽对面低语,但身侧到底有不少人围着,怎好意思当众流泪,正想伸手去抓石继志的手,他却已转身往那木架行去,只急得丹鲁丝惊叫了声:“大哥……”
  石继志回头一挑剑眉,正要发话,那边沙老爷子已唤道:“石老弟,你看这东西如此装置尚合你手么?”石继志只得转身疾行而去。
  丹鲁丝芳心直如刀绞,只盼石继志能胜,但是石继志如果胜了,那沙俊定是不死必伤,这边诸人又岂能甘心?所以她忙拉过沙念慈,二人小语了一阵,各自脸上现出安慰之色,遂分两边向那紫木藤架下绕去。
  石继志走近那木架向上一看,不由心内暗暗惊道:“好厉害的玩意儿……”
  原来所谓九芒球者,竟是四个如西瓜大小的雪亮钢球,上面有铁鼻系着长绳,吊于架上。那球身上有九个三寸许长的刀尖,全是一色雪亮,分布在球身四周上下,看来确实锋利十分。
  这种九芒球,只要一推动开来,任凭你有再好的金钟罩铁布衫的外功,也不敢硬接这种九芒球一荡之式,只要被这种球的正锋撞上,只怕当时就得一命归阴,起码身子也要被撞出几丈去。
  石继志惊心地看着这九芒球,见每一个钢球均为一根巨绳拴起,索上满系着一色铜铃,只要绳索一动,这四条绳上数十小铃一齐震得哗铃铃直响,一片繁声,足以夺人心神。
  石继志看得冷汗直流,再看那神手菩提沙俊竟像是没事似的,正在笑卸着外袍,仅穿着一身青色短袄裤。
  石继志对这种功夫尚属初次领教,自然不敢大意,只是他内心稍感壮胆的是,这种绳索装置和当初师父教自己飞刀换掌时的情形大同小异。他想着也将外面那件长衣脱去,露出一身紧衣密扣的疾装劲服。
  四下百多人无不屏声静息,一个个瞠目视着二人,知道有一场生死之争。
  神手菩提沙俊归置妥当后,飞身纵进架下,占了北面,面色颇为阴沉地道:“老弟,请下阵进招,沙某恭陪!”
  石继志也毫不犹豫地纵身前进,与他面对面站着,占了南面,一抱拳道了声:“沙兄请!”
  二人虽面色全未显出,可实在都怀着一种生死输赢之心,话声一毕,二人几乎是同时发动,全是横掌往面前九芒球的钢环子上一荡。
  只听见“哧哧”两股疾风,立刻把球身荡了开来,面对面地悠了过去。可是人随球进,二人全是猛定直锋,为的是躲开九芒球的正面,可见都不是生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