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到中午，堵车依旧没有多大缓解。′歆+捖^夲`鰰?栈. .更￠芯*最.快/
  一眼望不到头的车流纹丝不动，尖锐的鸣笛声与焦躁的咒骂声此起彼伏，汇成一片令人心烦意乱的噪声。
  在这种情况下，开车出城无异于自投罗网。
  罗明拨通了张元的电话。
  “罗大爷准备出门活动筋骨了，快点下楼。”
  “你妹的，你还敢出门？下面堵得跟血栓晚期似的，神仙都过不去。你想飞过去？”
  “所以才叫你一起活动筋骨，” 罗明望着出城的方向，“物流园那个黑市又开张了，开车是别想了，我们走着去。你从家出来，我在国道边上等你。”
  “马上下楼！”
  “我估计那边的黑市也开不了多久，正好去搞点烟，顺便看看能不能淘点咱们自己用的东西。”
  “要得！我马上出门，你慢点走，等我。” 张元干脆地应下。
  大约西十分钟后，他抵达了国道附近。
  这里是城市的边缘，混乱的景象却有增无减。
  无数私家车堵在出城的路口，车主们烦躁地拍打着方向盘。
  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干脆在路边铺开了毯子，或坐或卧，似乎还在因为不用开学而高兴，对未来没有丝毫担忧。
  罗明找了块相对干净的路沿石坐下，耐心地等待着。
  又过了十几分钟，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衫,叶,屋￠ ,追\蕞~欣?章\截+
  张元背着一个登山包，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正气喘吁吁地走来。
  “罗明，你真是个牲口，亏你想得出来，走路出城。” 张元一屁股坐在地上，将塑料袋递过去，“先垫垫肚子，你这饭桶肯定饿了。”
  袋子里是几包压缩饼干和两瓶矿泉水。
  罗明也不客气，拧开一瓶水灌了一大口，然后撕开饼干包装，大口地咀嚼起来。
  干硬的饼干在他嘴里仿佛变成了珍馐美味。
  两人一边吃着东西补充体力，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景象。
  拥堵的车流似乎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开始以蜗牛般的速度缓缓向城外蠕动。
  一辆塞得满满当当的家用轿车从他们面前驶过，后排车窗上，两个七八岁的小朋友正趴在那里，似乎完全没有被周围压抑的气氛影响，对着路边吃东西的罗明和张元扮鬼脸，咯咯地笑着。
  他们的父母坐在前排，脸上是化不开的忧愁。
  罗明看着那两个孩子，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挤出一丝笑意，对两个孩子挥了挥手。
  “这世道，最可怜的就是这些孩子。” 张元叹了口气，也撕开一包饼干，“他们什么都不懂。”
  “不懂才好，傻人有傻福。” 罗明将最后一口饼干咽下，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站起身，“走吧，咱们的路还长着呢。\白¨马*书!院` \免!沸_岳+黩*”
  他们沿着国道旁边的辅路继续前行。
  当视野终于开阔，城市的轮廓被抛在身后时，国道上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眼前的国道被清晰地分成了两半。
  向南的车道，几乎被各式各样的私家车彻底填满，车辆首尾相连，形成一条望不到尽头的河流，缓慢而坚定地向着南方流淌。
  车顶上捆绑着各种行李，车里塞满了人，每一扇车窗背后，都是一张张惶恐不安的脸。
  向北的车道，则呈现出一种截然不同的壮观景象。
  一辆辆大型客车、重型货运卡车、油罐车，组成了一支支纪律严明的钢铁军团，浩浩荡荡地向着北方逆行而去。
  有的车身侧面喷涂着 “粤省援新”“湘省援陕” 之类的字样，在漫天尘土中显得格外醒目。
  “看到了吗？” 张元指着北上的车队，声音低沉，“国家机器开动了。这些人才是南迁计划里的正规军。咱们这种就是流民。”
  罗明点点头，没有说话。
  国道右边，不知何时多出了许多临时的站点。
  有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在搭建简易的移动加油站，为北上的车队提供油料补给。
  更多的是一些当地人自发形成的小型售卖点，卖水、卖面包、卖各种能填饱肚子的食物。
  罗明被一个摊位吸引了过去。
  一块用硬纸板做的招牌上，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方便面，10 元一桶，开水免费！”
  这个价格不贵，甚至还算公道。
  他正准备掏钱买两桶，补充一下能量，摊主却摆了摆手，指着旁边的北上车道，歉意地笑了笑：“兄弟，不好意思，这方便面只卖给北上车队的师傅们。”
  “为什么？” 张元皱起了眉头，“我们给钱也不卖？”
  摊主搓了搓手，低声说：“这是上面的规定，这些物资是专门调拨过来，保障北上车队的。我们就是赚个辛苦钱，不敢乱卖，卖给你们，别查到就麻烦了。”
  罗明拉住了还想理论的张元，对他摇了摇头。
  “走吧，别问了。” 罗明转身，继续向前走。
  “你妹的！这不就是差别对待吗？” 张元跟上来，愤愤不平地说道。
  “这不叫差别对待，这叫资源集中。” 罗明的语气异常平静，“国家现在就是要集中所有力量，去完成这个规模空前的南迁计划。我们这些计划外的，只能自求多福了。”
  张元沉默了。
  这个世界正在以一种冷酷而高效的方式，建立起新的秩序。
  罗明拍了拍张元的肩膀：“走吧，去晚了，怕是连汤都喝不上了。”
  两人不再言语，埋头沿着国道边缘的土路快步前行。
  巨大的货车从身旁呼啸而过，卷起的尘土扑面而来，呛得人睁不开眼。
  他们就像两只逆流而行的蚂蚁，在时代的洪流中艰难地寻找着自己的生机。
  十多分钟后，东城物流园那巨大的招牌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罗明皱起了眉头。
  园区停车场入口，此刻却拉起了警戒线，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正在那里指挥进出的车辆。
  园区内部，比上次更加嘈杂混乱，大型车辆进进出出，发动机的轰鸣声、刺耳的喇叭声和人们的叫喊声交织在一起。
  不少穿着红马甲的人在里面来回奔走，大声指挥着交通，但收效甚微。
  “你妹的，条子都来了，还怎么进？” 张元压低了声音。
  “总有办法的。” 罗明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则大大方方地朝着入口走去。
  “站住！干什么的？” 一个年轻警察伸手拦住了他们，眼神警惕地上下打量。
  罗明脸上堆起老实巴交的笑容：“警察同志，我们是来给 40 号仓库送货的，跟邱老板约好了的。”
  年轻警察愣了一下，似乎对 “邱老板” 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他转头跟旁边一个年长的警察低声商量了几句。
  年长的警察瞥了罗明和张元一眼，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进去吧，快点！”
  “谢谢警察同志。” 罗明点头哈腰地道了声谢，拉着张元快步走进了园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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