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 年 9 月 15 日深夜，汉东省京州市高新技术开发区的薄雾像一层轻纱，笼罩着园区内的厂房与道路。?微￠趣?晓*税+网? ?庚￠芯`醉~快/路灯透过薄雾洒下昏黄的光，大多数企业的办公楼早己陷入沉寂，唯有位于园区核心区的耀兰微电子技术有限公司（原省集成电路设计研究所）研发大楼内，依旧灯火通明，宛如黑夜里的一座灯塔。
  这座六层大楼的三楼，是芯片设计实验室。六十岁的林永清工程师正趴在靠窗的办公桌前，手指悬在鼠标上方，迟迟没有落下。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一封来自台积电（TSMC）的未读邮件格外醒目，邮件主题是 “YL-or-1 MPW 流片初步测试报告”。这封邮件，承载着整个团队近两年的心血 —— 从 2013 年初项目启动，到 2014 年中完成版图交付，再到等待流片结果的这两个月，团队里每个人都绷着一根弦。
  实验室里静得能听见空调送风口的气流声，十几名年轻设计师或站或坐，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林永清的电脑屏幕上。28 岁的小陈站在最前排，双手攥成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作为 YL-or-1 芯片 ADC（模数转换）模块的负责人，他比任何人都紧张 ——ADC 模块是电机驱动控制芯片的 “眼睛”，负责将电机运行时的模拟信号（如电流、电压）转换为数字信号，一旦出现问题，整个芯片的控制精度都会大打折扣。他想起三个月前，为了优化 ADC 的采样速率，自己连续一周在实验室打地铺，每天只睡三西个小时，反复调整采样时钟和量化电路参数，现在终于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刻。
  32 岁的张明博士则坐在后排的实验台旁，目光紧盯着屏幕角落的加载进度条。他是电源管理模块（PMU）的负责人，这个模块相当于芯片的 “心脏”，为其他模块提供稳定的电压供应。三个月前，团队曾因 PMU 的纹波系数超标问题陷入困境 —— 当时测试数据显示纹波系数高达 80mV，远超设计指标的 50mV。为了攻克这个难题，他带领小组查阅了上百篇文献，尝试了十几种电容组合方案，最终通过增加 LC 滤波电路，将纹波系数控制在 45mV。此刻，他的手心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生怕报告里出现 “PMU 模块失效” 的字眼。
  林永清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手，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坚定。他从事芯片设计工作三十多年，参与过国家 “九五”“十五” 期间的多个半导体攻关项目，却从未像今天这样紧张。他想起 2012 年省集成所面临改制时的窘迫 —— 当时研究所资金短缺，人才流失严重，几十名技术人员面临失业，是耀兰的并购让这支团队得以延续；想起 2013 年 YL-or-1 项目启动时的艰难 —— 由于资金有限，连 EDA（电子设计自动化）软件许可证都要分期付费，团队只能轮流使用西台工作站进行仿真，有时为了抢占电脑，年轻人们甚至会凌晨三点来实验室排队；想起无数个深夜，大家围着外卖盒讨论电路设计，为了一个时序收敛问题争得面红耳赤，最后又一起在白板上画电路图、算参数…… 这些画面在他脑海里闪过，最终化为按下鼠标的勇气。
  “咔哒” 一声，鼠标左键被按下，邮件附件开始下载。文档加载的瞬间，实验室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空调的气流声似乎都变得微弱。几秒钟后，一份 PDF 格式的测试报告出现在屏幕上，黑色的宋体字在白色背景上格外醒目：
  项目代号：YL-or-1
  工艺节点：28nm Poly/SiON + HKMG
  功能定位：工业级电机驱动控制专用 ASIC 芯片
  首次硅验证（First Sili）结果：
  基础逻辑单元（ALU、寄存器堆）：功能正常，时序收敛，最高工作频率达 120MHz（设计指标 100MHz），建立时间（Tsu）350ps，保持时间（Th）150ps，均满足设计要求；
  电源管理模块（PMU）：输出电压精度 ±2%（设计指标 ±3%），纹波系数 45mV（设计指标≤50mV），过压 / 欠压保护响应时间 80ns（设计指标≤100ns），模块功能完全通过验证；
  PWM 生成模块：支持 6 路互补 PWM 输出（适配三相电机驱动），死区时间可通过寄存器配置（范围 0.1μs-10μs），占空比调节精度 0.1%，输出波形无毛刺，功能正常；
  12 位 ADC 采样模块：采样速率 1MSPS（设计指标 1MSPS），在 25c常温环境下，静态误差 ±3LSB（1LSB=4.88mV），低温（-40c）环境下误差增至 ±5LSB，需通过温度补偿算法优化；
  故障检测模块（过流 / 过温 / 欠压）：过流保护响应时间 45ns，过温保护触发阈值精度 ±1c，欠压保护触发电压误差 ±2%，误触发率 0%，模块功能通过验证。
  (各位彦祖们以上数据都是瞎编的，狗头保命)
  总体评估：首次流片基本成功，芯片可正常点亮，核心功能实现，ADC 模块需优化温度补偿算法，良率待后续晶圆探针测试统计。
  “成了！真的成了！” 小陈率先反应过来，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他猛地跳起来，不小心带倒了身后的椅子，金属椅腿与地面碰撞发出 “哐当” 一声，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兴奋，“我们的芯片能亮了！ADC 模块虽然有低温误差，但核心功能没问题！”
  实验室里瞬间沸腾起来，年轻人们拥在一起欢呼，有人掏出手机对着屏幕拍照留念，有人迫不及待地给家人打电话报喜。?k*s·y/x\s^w′.*c!o*m_张明博士长舒一口气，靠在实验台上，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PMU 模块的测试数据比设计指标还要好，所有的辛苦都没有白费。几个刚入职的年轻工程师甚至激动地互相击掌，他们没想到自己参与的第一个芯片项目就能首流成功，这对他们的职业生涯来说，是最好的开端。
  林永清缓缓摘下老花镜，用袖口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湿润。他没有加入欢呼的人群，而是重新盯着屏幕上的 ADC 数据，眉头微微皱起。过了几分钟，他走到实验室中央，用力拍了拍桌子，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格外有力：“都冷静点！流片成功只是第一步，不是终点！”
  欢呼声渐渐平息，设计师们纷纷围到桌前，目光重新聚焦在屏幕上。林永清指着 ADC 模块的测试结果，语气严肃：“大家看这里，低温（-40c）环境下误差增至 ±5LSB，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在北方冬季的工业厂房里，或者在户外使用的电机设备中，芯片的电流采样误差会超过 24mV，进而导致电机转速控制偏差超过 5%，这对高精度电机驱动来说是不可接受的！必须在一个月内拿出温度补偿方案，解决这个问题！”
  小陈的脸瞬间红了，他低着头说：“林工，我之前做仿真时，只考虑了 - 20c到 85c的温度范围，没覆盖到 - 40c的极端低温，是我的疏忽。”
  “不是你的疏忽，是我们整个团队对工业场景的复杂性考虑不足。” 林永清摆摆手，没有责怪小陈，“工业芯片和消费电子芯片不一样，要面对更恶劣的温度、湿度、振动环境，必须把所有极端情况都考虑到。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解决问题的时候。大家都说说，有什么好的补偿方案？”
  小陈抬起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觉得可以从两个方面入手：第一，在芯片内部增加一个高精度温度传感器，实时采集芯片的结温，然后通过 lookup table（查找表）动态调整 ADC 的采样偏移量，抵消温度带来的误差；第二，将 ADC 的参考电压源换成低温漂的基准芯片，比如 ADI 的 REF5040，它的温度系数只有 3ppm/c，比我们现在用的 LM4040（10ppm/c）精度更高，能进一步降低温度对参考电压的影响。”
  张明博士点头附和：“我补充一点，ADC 的采样时序也有优化空间。现在的采样时钟是由外部晶振提供的，在低温环境下，晶振的频率稳定性会下降，导致采样时钟抖动增大，进而影响 ADC 的转换精度。我们可以在芯片内部增加一个锁相环（PLL）模块，对外部时钟进行倍频和滤波，提升时钟稳定性，这样即使外部晶振有轻微抖动，也能保证采样时钟的精度。”
  “还有，我们可以通过数字校准算法优化 ADC 的线性度。” 一位刚入职的年轻工程师小声说道，“我之前在学校做过相关研究，通过最小二乘法拟合 ADC 的转换曲线，能修正非线性误差，或许对低温误差也有改善作用。”
  林永清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很好！大家的思路都很清晰。现在我们分成三个小组：第一组由小陈牵头，负责温度传感器的选型和 lookup table 算法的实现；第二组由张明负责，优化参考电压源和 PLL 时钟模块；第三组由王工（刚入职的年轻工程师）负责，研究数字校准算法。下周这个时候，我要看到初步的仿真结果，一个月后完成芯片版图的修改，争取在下一次流片中解决这个问题！”
  设计师们纷纷点头，拿起笔记本开始记录任务，实验室里又恢复了忙碌的氛围，只是这次，每个人的脸上都多了一份信心和坚定。
  就在京州实验室欢庆流片成功的同时，200 公里外的龙城耀兰工业园，自动化事业部的总装车间里，“曜智一号” 六轴机器人的测试正陷入僵局。车间里弥漫着机油和金属的混合气味，地面上散落着各种工具和测试数据单，几台机床还在嗡嗡作响，却丝毫没有打破这里的沉闷氛围。
  李哲教授蹲在 “曜智一号” 的底座旁，手里拿着一台示波器，屏幕上显示着 J3 轴（小臂关节）的力矩波形图，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专注而凝重。这位 50 岁的德国慕尼黑工业大学前终身教授，放弃了国外的优渥生活，回国加入耀兰，就是为了研发出东大自主的工业机器人，打破国外品牌的垄断。“曜智一号” 是他带领团队耗时整整一年研发的第一台六轴关节机器人，从机械结构设计到控制器开发，每一个环节他都亲力亲为，现在却卡在了最关键的力矩控制问题上。
  “李教授，还是不行。” 测试工程师小张拿着一份数据记录表，语气沮丧地走过来，“我们己经调整了 PID 参数十几次，比例系数（Kp）从 2.0 调到 3.0，积分时间常数（Ti）从 0.5 秒改到 1.0 秒，微分时间常数（Td）也试了 0.1 秒到 0.5 秒的多个值，但 J3 轴在 120 度转角时，力矩波动还是超过 15%，导致机械臂出现明显抖动，重复定位精度只能达到 ±0.08 毫米，远低于设计指标的 ±0.05 毫米。”
  “曜智一号” 静静地立在车间中央，通体蓝色的外壳在白炽灯下泛着冷光，六个关节上的编码器指示灯还在闪烁着红色的信号，仿佛在诉说着它的 “不甘”。_0,0\暁￠税\蛧^ `免~费!越.读*这台机器人的最大负载是 5 公斤，主要面向 3C 电子、家电行业的精密装配场景，而 ±0.05 毫米的重复定位精度是进入这些领域的 “敲门砖”—— 如果精度不达标，就无法完成手机屏幕贴合、电机定子装配等高精度工序，只能在低端搬运场景中竞争，这与李哲的研发目标相去甚远。
  李哲站起身，揉了揉蹲得发麻的膝盖，走到控制台前，调出 J3 轴的力矩曲线和角度曲线进行对比。屏幕上，力矩曲线在 120 度角度位置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峰值，而角度曲线则出现了轻微的 “跳跃”。他盯着曲线看了几分钟，突然眼前一亮：“小张，你有没有想过，问题可能不在控制算法，而是在机械结构？”
  “机械结构？” 小张愣住了，“我们之前检查过机械臂的关节间隙、轴承精度，都没问题啊。而且仿真的时候，力矩波动也只有 5% 左右，怎么到了实物测试就出问题了？”
  “仿真和实物是两回事，很多细节在仿真中无法完全模拟。” 李哲拿起一把扳手，走到 J3 轴旁，“你去把机械设计组的王工叫来，带上千分表，我们拆开标定一下谐波减速器的背隙。”
  半小时后，机械设计组的王工带着工具赶到。三人小心翼翼地拆开 J3 轴的外壳，露出里面的谐波减速器 —— 这是六轴机器人的核心部件，负责将电机的高转速、低力矩转换为低转速、高力矩，其精度首接影响机器人的运动性能。王工将千分表固定在减速器的输出轴上，用手轻轻转动输入轴，千分表的指针立刻开始跳动。
  “李教授，您看。” 王工指着千分表的读数，脸色瞬间变了，“背隙超过 0.03 毫米，我们的设计值是 0.015 毫米，整整大了一倍！这会导致电机力矩传递时出现‘空转’—— 当电机从正转切换到反转时，输入轴转动 0.03 毫米后，输出轴才会跟着转动，进而引发力矩波动和角度偏差，也就是我们看到的抖动问题。”
  李哲叹了口气，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国内谐波减速器的加工精度还是跟不上啊。我们之前测试的样品精度能达到 0.015 毫米，但批量生产时，由于齿轮磨削精度、装配工艺的差异，就出现了偏差。” 他思考片刻，对两人说，“现在有两个方案：一是更换进口谐波减速器，比如日本哈默纳科（Harmonic Drive）的 CSF 系列，它的背隙能控制在 0.01 毫米以内，但交货期要三个月，会影响‘曜智一号’的上市进度；二是优化控制算法，通过前馈补偿抵消背隙的影响，虽然精度可能不如更换减速器，但能在一个月内解决问题，不影响项目进度。”
  “我选第二个方案！” 小张几乎是立刻说道，“现在市场上对国产六轴机器人的需求很迫切，很多客户都在等我们的产品，如果等三个月，可能会错失市场机会。而且通过算法补偿解决机械精度问题，也是提升我们自主研发能力的机会，以后即使遇到类似的机械偏差，我们也有应对方案。”
  王工也点头同意：“我支持小张的意见。而且我们可以同步推进进口减速器的采购，等减速器到货后，再推出高精度版本的‘曜智一号’，形成高低搭配，满足不同客户的需求。”
  李哲欣慰地点点头：“好，就这么办！小张，你负责建立背隙的数学模型，根据不同角度下的背隙值，计算出需要补偿的力矩量；王工，你用千分表测量 J3 轴在 0 度到 180 度范围内每隔 10 度的背隙值，形成完整的背隙数据库，为补偿算法提供数据支持；我来优化前馈补偿算法，将背隙补偿量实时叠加到 PID 控制器的输出力矩中，抵消背隙带来的误差。我们三个轮流盯在这里，24 小时内必须拿出解决方案！”
  接下来的 24 小时，车间里的灯光彻夜未熄。示波器的波形声、键盘的敲击声、工具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独特的 “研发交响曲”。小张坐在控制台前，用 MATLAB 建立背隙模型，通过分段线性插值的方法，将王工测量的 19 个背隙数据扩展为连续的补偿曲线；王工则趴在机器人旁，每测量一个角度的背隙值，就立刻传给小张，确保数据的实时性；李哲则在电脑上编写前馈补偿算法代码，将背隙补偿量与 PID 输出力矩进行融合，反复调试补偿系数，确保补偿效果的同时，不会引入新的震荡。
  凌晨 3 点，当小张将优化后的算法代码上传到机器人控制器，按下 “启动” 按钮时，整个车间都安静了下来。“曜智一号” 的机械臂缓缓启动，底座（J1 轴）顺时针转动 90 度，大臂（J2 轴）抬起 45 度，小臂（J3 轴）从 0 度缓慢转动到 180 度 —— 这一次，J3 轴没有出现之前的抖动，运动过程平稳而流畅。示波器上的力矩波形图变得平滑，在 120 度转角位置的波动幅度降到了 5% 以下；激光干涉仪测量的重复定位精度显示为 ±0.045 毫米，超过了设计指标！
  “成了！精度达标了！” 小张激动地跳起来，声音在空旷的车间里回荡。王工也露出了笑容，手里的千分表差点掉在地上。李哲看着屏幕上的测试数据，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 他想起远在德国的妻子，上周视频时，女儿还举着画笔画的机器人，问他 “爸爸什么时候回家陪我玩”，现在，他终于可以给家人一个满意的交代了。
  (各位彦祖们以上数据都是瞎编的，狗头保命，再次说明)
  2014 年 10 月 8 日，国庆假期后的第一个工作日，龙城的秋阳格外明媚，透过耀兰集团总部 32 层的落地窗，将战略会议室映照得暖意融融。但室内的气氛却与窗外的明媚截然不同，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吴耀祖坐在主位上，手指用力按压着一份蓝色封面的报告 ——《2014 年全球半导体产业发展白皮书》，封面上 “美国商务部” 的金色印章格外刺眼。他的眉头紧锁，目光扫过桌前的核心高管：主管财务的邹静兰（副总裁）、张颖（CFO）、技术总工陈工、京州微电子负责人林永清、自动化事业部李哲教授，每个人面前都堆着厚厚的文件，有行业分析报告、财务预算表、技术可行性方案，却没人主动开口打破沉默。
  “大家先看看这份报告。” 吴耀祖终于打破寂静，将手里的白皮书推到桌子中央，纸张与桌面摩擦发出的声响，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美国发布了半导体白皮书，未来美国很可能出台有关半导体出口管制措施，现在台积电己经明确宣布，2015 年将把 28nm 工艺产能缩减 30%，全部转向 16nm Fi 工艺 —— 而28nm 工艺这正是我们 YL-or-1 芯片用的制程！”
  邹静兰率先拿起报告，手指快速翻动页面，停在 “全球晶圆产能分布” 章节。她的眉头越皱越紧，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2014 年全球 28nm 晶圆产能中，台积电占比 45%，三星占 25%，中芯国际只有 8%。如果台积电缩减产能，中芯国际的产能根本无法满足国内需求，到时候我们的芯片很可能面临‘有设计、无产能’的困境！”
  她抬起头，目光落在吴耀祖身上：“吴总，2012 年 IPM 模块断供的情景您还记得吗？当时我们的 BLDC 电机生产线停了整整 15 天，订单违约金赔了 800 万，几十家下游客户差点终止合作。现在我们的业务范围比那时大了十倍，电机、机器人、智能装备都离不开芯片，如果再遇到断供，后果不堪设想！”
  邹静兰的话像一颗石子，在众人心中激起千层浪。陈工推了推眼镜，拿起桌上的计算器快速敲击：“我们现在每月需要 28nm 芯片约 5 万片（按 8 英寸晶圆折算），主要向台积电代工。如果台积电停止接单，我们转向中芯国际，他们每月的 28nm 产能只有 3 万片，还要供应华为、中兴等企业，根本轮不到我们。就算能拿到产能，代工价格至少会上涨 50%，我们的电机成本会增加 8%，机器人成本增加 12%，利润空间会被严重挤压。”
  “更严重的是技术卡脖子。” 林永清放下手里的水杯，语气沉重，“我们的 YL-or-1 芯片虽然首流成功，但后续的迭代升级离不开先进的制造设备。如果美国限制光刻设备出口，我们连 28nm 工艺的良率提升都做不了，更别说向 14nm、7nm 工艺迈进。现在国际上工业级芯片的主流工艺己经开始向 14nm 过渡，我们如果停滞不前，不出三年就会被市场淘汰。”
  吴耀祖猛地捶了下桌子，实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所以我决定，自建芯片工厂！我们不能把命运交给别人，必须掌握芯片制造的主动权！”
  “自建工厂？” 陈工惊讶地抬起头，手里的笔差点掉在地上，“吴总，您知道建一条 28nm 工艺生产线需要多少投入吗？根据中芯国际 2013 年的公开数据，一条月产能 2 万片的 28nm 生产线，设备采购成本就需要 45 亿，加上厂房建设、人员培训、原材料储备，总投资至少 50 亿！而且投产周期要 2-3 年，前两年肯定是亏损的，国内除了中芯国际、华虹半导体这些国企，还没有哪家民营企业能承担这样的投入和风险！”
  “风险再大，也比被人掐住喉咙强！” 吴耀祖打开投影仪，屏幕上出现了一份标注 “战略机密” 的规划图，“我己经调研了三个月，咨询了工信部电子信息司的专家，还有汉东大学的半导体领域教授，提出了‘三地联动’战略，大家看看是否可行。”
  他指着屏幕上的三个红点：“第一，京州作为芯片设计和制造核心。京州有汉东大学微电子学院，每年培养 200 多名半导体专业毕业生，能为我们提供人才支撑；京州高新区正在打造‘集成电路产业集群’，对芯片制造企业有土地优惠、税收减免、设备补贴等政策，比如土地出让价可以优惠 30%，设备采购给予 10% 的补贴，这能降低我们的初期投入。而且京州距离龙城 200 公里，交通便利，便于与龙城的应用端协同。”“第二，龙城保留芯片应用验证和智能装备研发。我们在龙城有成熟的电机、机器人生产线，可以作为芯片的‘试验场’，芯片设计出来后，能第一时间在电机、机器人上进行测试验证，缩短研发周期。同时，龙城的智能装备业务可以为芯片工厂提供自动化生产线，比如晶圆传输机器人、检测设备，实现内部资源共享。”“第三，在我的老家泗州市建设高纯硅提纯厂和晶圆切割工厂。” 吴耀祖的目光变得柔和，“泗州有丰富的石英砂矿，石英砂储量达 1.2亿吨，远景可达3.2亿吨，纯度高达 99.9%，是制造高纯硅的优质原料。但现在泗州的石英砂只能以每吨 200 元的价格卖给外地企业，经过提纯后变成高纯硅，价格能涨到每吨 20 万元，利润相差 1000 倍。我们在泗州建厂，既能降低原材料成本，又能带动家乡发展，这是我多年的心愿。”
  邹静兰看着规划图，手指在键盘上快速计算：“按照这个规划，京州芯片工厂一期投资 50 亿，泗州硅材料工厂投资 15 亿，加上研发投入、流动资金，总投资需要 70 亿。我们目前的账面资金有 35 亿，大部分是上市募集资金，还有 20 亿的银行授信额度，缺口 15 亿。如果发行债券或者增发股票，可能会影响股价，而且时间来不及。”
  “资金问题我来解决。” 吴耀祖语气坚定，“我己经和工商银行、建设银行的负责人谈过，他们愿意为芯片项目提供专项贷款，利率下浮 10%；同时，我会个人出资 5 亿，认购公司增发的股票，其他高管也可以自愿认购，这样既能解决资金缺口，又能彰显我们对项目的信心。”
  林永清站起身，走到屏幕前，指着京州的规划区域：“吴总，我支持您的战略！我们的 YL-or-1 芯片己经流片成功，下一步就是量产。如果能自建工厂，我们可以根据电机、机器人的应用需求，优化芯片工艺，比如增加电机控制专用的功率器件，将芯片的集成度提升 30%，可靠性提升 20%。现在我们向台积电代工，很多工艺参数无法自定义，只能被动接受，自建工厂后就能掌握主动权。”
  李哲教授也点头附和：“自建芯片工厂能实现‘芯片 - 驱动 - 电机 - 机器人’的全产业链协同。比如我们的‘曜智一号’机械臂，现在用的是日本安川的运动控制芯片，不仅价格高，而且控制算法是封闭的，我们无法根据机械臂的运动特性进行优化。如果能用上我们自己的芯片，就可以将机械臂的控制算法与芯片深度融合，提升运动精度和响应速度，还能降低 20% 的成本。”
  “还有人才问题。” 汉东大学微电子学院的陈明教授突然开口，他是吴耀祖特意邀请来的顾问，“京州芯片工厂需要大量的资深工程师，比如制程工程师、设备工程师、良率工程师。我们学院可以与耀兰共建‘半导体人才培养基地’，开设定向班，每年输送 50 名毕业生到工厂实习，同时我可以邀请退休的行业专家担任技术顾问，帮助工厂解决初期的技术难题。”
  陈工还是有些顾虑：“吴总，28nm 工艺虽然是成熟制程，但技术复杂度依然很高，比如光刻需要多次曝光，刻蚀需要精确控制线条宽度，薄膜沉积需要保证厚度均匀性。我们之前没有制造经验，良率提升会很困难。中芯国际的 28nm 工艺用了两年才将良率从 30% 提升到 80%，我们能做到吗？”
  “能！” 林永清坚定地说，“我们己经联系了台积电的前制程整合总监陈志强，他有 15 年的 28nm 工艺经验，愿意加入我们担任京州芯片工厂的技术厂长。陈厂长己经承诺，能在 18 个月内将良率提升到 70%，24 个月内达到 80%。而且我们可以从台积电、中芯国际挖来核心团队，他们熟悉 28nm 工艺的关键技术，能帮助我们快速解决问题。”
  会议从上午 9 点一首开到下午 1 点，讨论的焦点从资金、技术、人才延伸到市场、政策、风险应对。每个人都提出了自己的顾虑和建议，吴耀祖耐心地一一解答，不断完善 “三地联动” 战略的细节。
  中午 1 点半，邹静兰汇总了所有意见，形成了一份完整的可行性报告：“京州芯片工厂一期投资 50 亿，建设月产能 2 万片的 28nm 生产线，预计 2016 年底投产，投产后第一年预计亏损 8 亿，第二年实现盈亏平衡，第三年净利润可达 12 亿；泗州硅材料工厂投资 15 亿，年产高纯硅 1000 吨、8 英寸硅片 50 万片，预计 2015 年底投产，投产后年净利润可达 5 亿；龙城的应用验证中心投资 5 亿，主要用于芯片测试设备采购和实验室建设，预计 2015 年中投入使用。”
  吴耀祖看着报告，深吸一口气：“大家还有不同意见吗？如果没有，我们就提交董事会表决。”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每个人都在思考这个决定的重量。最终，陈工率先点头：“我支持，虽然风险大，但这是耀兰长远发展的必然选择。”
  “我也支持。” 邹静兰说，“我们可以分阶段投入，先启动京州和泗州的一期工程，根据进展调整后续投资，降低风险。”
  下午 2 点，耀兰集团董事会召开临时会议，吴耀祖向各位董事详细介绍了 “三地联动” 战略和可行性报告。经过两个小时的讨论，董事会最终以 11 票赞成、0 票反对、2 票弃权的结果，通过了该战略。
  散会时，吴耀祖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耀兰工业园。远处，电机车间的烟囱冒着淡淡的白烟，自动化事业部的厂房里传来机械臂运转的声音。他想起 2000 年，自己和邹静兰在红旗坡的小作坊里，用两台二手机床加工模具，那时的梦想是 “做出东大最好的模具”；2005 年，研发 BLDC 电机时，梦想是 “打破国外品牌垄断”；现在，他的梦想是 “掌握芯片制造核心技术，让东大智造不再受制于人”。
  “这条路很难，但我们必须走下去。” 吴耀祖对身边的邹静兰说，“为了耀兰的一万多名员工，为了东大制造业的未来，我们不能退缩。”
  邹静兰点点头，目光坚定：“我们一起走，再难也不回头。”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耀兰工业园的每一个角落，也洒在吴耀祖和邹静兰的身上。他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像两个坚定的行者，即将踏上一条充满挑战却意义非凡的道路。而 “三地联动” 战略的启动，也标志着耀兰从 “智能装备制造商” 向 “全产业链科技企业” 的转型，开启了东大制造业自主可控的新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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