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两脚羊
作者:佚名    更新:2025-10-06 02:06
  传说混沌之期,天地本为一体,传说上古时期媧皇捏五色土造人,后来补天后神体陨落,留下了两首蛇身的神侍委蛇,继续守护人类。`s,w¨k~x¨s_w/.,c~o^m¨
  那时还是人神混居的时代,一场大洪灾之后,死了不少人,久而久之,腐肉煞秽成魖,怨妄成魍。
  於是生出一种怪人,这东西天生食人血肉,不死不灭。
  然而这东西是除不尽的,但凡饥荒战乱年代,就会死灰復燃。
  “岁大飢,人相食”不仅仅是史书上的寥寥几笔,更是六门千百年的诛邪史。
  南北朝时期,食人现象普遍且多样,到了南宋,乱兵食人肉者,谓之“想肉”或者“两脚羊”,这里说的两脚羊並不是羊,而是將两条腿的人用鼎煮来吃。
  “两脚羊”甚至演化到最后,还细分成了“饶把火”“不羡羊”、“和骨烂。”
  饶火烧——是指老硬干瘦的男子,需要加把柴火才能煮烂。
  不羡羊——是指年轻妇女鲜嫩赛过羊肉。
  和骨烂——小孩骨脆肉嫩,用火一煮就肉骨烂熟。
  但她想不通的是,如今的太平盛世,也没有战乱饥荒,怎么会出现这种邪物?
  齐福回去时,帐篷里静悄悄的,已经灭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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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瑶闭目躺著,那种感觉又来了,她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冰窟,身子慢慢地僵硬了,起初还能忍,到后来整个人思维乱成一团麻,纠缠在一处。
  渐渐的幻觉也来了。
  她的眼前一片緋红,好像看见了人吃人的惨烈场景,那一定是远古时期了,那些人皮毛遮身,光著脚,石器烹煮,血肉淋漓,穿肠破肚。
  烹煮的灼热和破肚的伤痛,好像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她的身体一阵阵地抽搐,因为喉咙肿胀发不出一丝声响,只能用口鼻努力呼吸,血管暴凸,双目血红,几乎要爆体了。
  再然后,是无尽的黑暗,她好像躺在了一片虚空中,那里没有温度,没有活物,只有空荡荡的黑。
  突然像是有无数双手伸过来。
  那些手没有皮肉只余白骨,尖厉的指甲插入她的身体,似乎要將她一片一片撕碎,生吞活剥,她在心里拼命地告诉自己要躲开,可是她的身体怎么都动不了。
  这一晚,阿瑶几乎是在各种光怪陆离的梦里度过的,冷汗岑岑,心惊肉跳。,/ˉ5?¤4x看?书}x $?无¨`错±>内?容
  “呲啦!”
  是帐篷被拉开的声音。
  阿瑶鬆了口气,猛地睁眼,入眼是天边的灰色白,日头正躲在厚重的云层里,跃跃而出。
  齐福激动地衝过来,伸手摸她的头:“姑奶奶你总算醒了,还好体温正常了,你要出事了我跟喜婆婆怎么交代。”
  阿瑶皱眉,看了眼聒噪的齐福。
  奇怪了!
  她的眼睛,之前白天看东西白茫茫一片,只有夜里才视线清晰,一觉醒来怎么全变了。
  齐福的轮廓被暖色勾勒著,头部和裸露的皮肤散著橙色的光晕,肩膀和胸膛呈明黄色,腿部顏色稍淡。
  移动时,脚底与地面接触的瞬间,会短暂地出现一片更亮的光斑。
  “离我远点。”阿瑶伸手推开面前的这张血色大脸,“我是怎么到这里的?”
  齐福怔在当口:“你不记得了。”
  帐篷外炸起一串惊雷般的犬吠,帐帘猛地被掀开,挤进来一只身披护甲,红色轮廓的东西。
  “汪汪,汪汪汪……”
  二郎神的怒目圆睁,骂得不停,喉咙里发出呼嚕呼嚕的声音。
  阿瑶钻出睡袋时,和大狗相距不过十公分,两双金色的眼睛对上。
  “这是……是一只狗??”
  阿瑶摸起枕头下的短刀。
  齐福赶快说:“幸亏有这只狗,要不是用它的毛入药,你怕是要一命呜呼。”
  “林涧的狗?”阿瑶把玩著手中短刀,“听说黑狗肉大补?”
  空气凝固了半秒。
  “咻——”
  那狗瞬间消失在帐篷里,盪起的一角帐帘。
  齐福皱眉,他看著晃动的帐帘,不確定地问:“你……真要燉了它?好歹这狗救了你。”
  阿瑶冷笑:“刚才那狗东西骂得多难听,你当我是聋子?”
  帐篷外的草丛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隱约可见一团红色影子溜了。
  “看见没,这狗成精了,还会偷听呢。”
  齐福多少有点无语,哪有人跟一只狗较劲儿。
  也就阿瑶了。
  三十米开外的帐篷里,二郎神叼著林涧的裤腿,將他往反方向拽著走。
  二郎神怒气值满满。
  疯女人,丧心病狂!
  救她两次就算了,还想吃狗肉,它不过就是骂得难听了点,至於吗?
  “慢些!”林涧被二郎神拽著一个踉蹌。+2¨3·d·a¨w¨e_n.x~u.e~.!c-o`m\
  晨曦中传来少女清冷的声音,混著她说“狗肉汤加葱”“味道鲜美”的浑话。
  她醒了?
  二郎神的爪子拍拍林涧的腿,像是在告状。
  喉咙里呜呜的,不敢出声。
  外间的脚步声传来,阿瑶暗自发笑,这狗它还懂仗人势呢,救兵都搬来了。
  林涧前脚还没迈进帐篷,迎面就袭来一道寒光,他下意识侧身躲过。
  这打法看来,伤得的確不重。
  对方紧接著又是一个扫腿,横刀直劈面喉同时,左手捏住了他的两根肋骨,仿佛下一秒的就要捏断。
  “停!”
  林涧本能躲开迎面这一刀,同时一拳挥向她的左肩,打蛇打七寸,对方果然退开了几步。
  眼弯,金瞳,嘴角微微勾起,面色白得像是敷了层粉,与昨日的沉默相比,今天这张脸生动不少。 他厌恶这种打法,但在腥风血雨里摸爬滚打多了,凡事都想要绝对的掌控权。
  对方又偏偏不按套路出牌,以命换命,下手处处透著狠厉,几个来回下来,林涧也觉得有些吃力。
  他瞅准时机,一把卸了她的短刀,反手將她剪住:“对救命恩人下死手?早就知道就扔你在山洞里,自生自灭。”
  “救命恩人?”阿瑶一把卸了林涧的力道,笑得人畜无害,“那辆黑色大切不是你的,你没跟踪我?”
  她审视著林涧,从上而下,由左至右,似乎要从他的眼底钻进颅脑的末梢神经,將他里外都看个透彻。
  “我以为你是凶手,或者跟这件案子有关……”林涧解释,“有些杀人案的凶手,他们喜欢回犯罪现场。要么是查看案情进展,准备跑路;要么是重新体验犯罪的快感。”
  帐內漫进了大团的雾气,林涧额间碎发清晰,鹰眼在阿瑶的脸上流转,从疑惑到確定,稍纵即逝。
  他半眯著眼,“我也救了你,不如就扯平吧。”
  这个人有手段有脑子,阿瑶一时无法断定他说的真假,只能將心里疑惑暂时按下。
  接下这一桩生意,她求財。
  六门是为什么,暂时还不清楚,但她怎么看,都觉得林涧不像表面这么简单。
  算了,她还是先找回尸体要紧。
  她这人好奇也没那么重,什么事在她这都很难保持热情。比如美食,別人能排队几小时,跨越半个城。
  但她不行,一想到这么麻烦,瞬间食慾全没了。
  “既然话都说开了,我也有个疑问。”他一脸探究地看著她,“你几次三番对我下死手,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阿瑶没回答。
  且不说,他和“钓阴子”那人是不是一伙的,就算不是,这件事现在也不能说,以免打草惊蛇。
  “这件事翻篇了,我以后不会动手了。”她直白地盯著林涧的眼睛,夸讚他:“不过,你身手不错。”
  第四天了,她没时间耗著,又受了伤,她得想办法速战速决。
  “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她问林涧。
  林涧回:“找尸体。”
  “这么说,六门也是来找尸体的?”阿瑶蹙眉,这么个不算大的案子,竟然连六门都招来了?
  林涧点头:“是,都是来找尸体。”
  阿瑶试探著问:“你看清楚那东西的长相没?到底是什么东西?”
  “城南灭门案的死者『郝杰』。”林涧略微沉吟了下,又补充道,“至於他为什么变成这样,就得问六门了,或许他们知道。”
  这时,齐福端著托盘进了帐篷。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他叉腰训起阿瑶,“你…昨晚差点没命的是谁?快吃点东西。”
  阿瑶是真羡慕缺心眼儿的人,活得没啥烦恼。
  她覷了眼托盘里的早餐。
  讲究!真真讲究。
  齐福拿来的早饭种类繁多,还充分考虑了她这个伤患的饮食,营养搭配得恰到好处。
  她囫圇几口吃完饭,问齐福:“你知道昨天抓伤我的,是什么东西吗?”
  齐福摇摇头:“不知道,但付小姐或许知道。”
  “那你带我去见她。”
  齐福剎那间感到头大如斗。
  六门的事,就连他也插不了手,更何况一个外人。
  然而,阿瑶一脸坚决。他只能硬著头皮,带著两人往付琼的主帐走去。
  儘管他对阿瑶的意图一无所知,但这位姑奶奶的爆脾气,他却是再清楚不过,齐福暗暗思量了一番,低声提醒:“你伤得不轻,一会儿可得悠著点,千万別动气。”
  阿瑶毫不客气,直接地戳穿了他的小心思:“你是怕我动气,还是怕我得罪六门,给你惹麻烦。”
  “都有,都有。”齐福呵呵乾笑,掩饰自己的尷尬,“反正你懂我的意思就行。”
  付琼这一夜几乎没睡,一大早就召集了六门眾人商议事情。
  主位上,她正襟危坐,两侧的椅子坐了两位长者,其他年轻一辈的各自站在自家人身后。
  今天她长发依旧束起,只是眼下的乌青明显,气色也差了好多。
  一把精致的黄梨太师椅置於主位,垫著块白狐狸毛,那皮毛浑然一体,一点杂色都无,雪白鬆软。
  也不知谁说了什么,她的黛眉不经意间蹙起。
  帐外忽而响起齐福的声音,带著几分礼貌地探询:“付小姐,你现在方便吗?我朋友想见见你。”
  “进来说吧。”
  阿瑶进了帐篷才发现,人还不少。
  主位上坐著一位年轻女生,和她一样的年纪,不说话气场也很强。
  阿瑶目不光不偏不倚,直直看向主位:“我来,一是感谢六门的救命之恩,二是有件事想问问清楚。”
  付琼抬头看来人。
  少女的脸色病態苍白,一双金色眼睛,整个面部显因为眼睛有点混血的感觉,一时失了神。
  她总觉得,这张脸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救你是六门分內的职责,你不用太在意,”付琼神色难辨,“不过你要问的事,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无可奉告。”
  阿瑶冷笑:“我都没问呢?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
  话音刚落,付琼还没开口,旁边一个老者霍然起身,语气中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跑这里来撒野。”说著,他手一扬直指齐福,“还有你个不成器的狗东西,正经事不干,净交了些不入流的货色。”
  齐福下意识往后挪了挪,他凑近阿瑶,低声介绍:“这是齐铭,齐家的家主,论辈分我得喊一声叔叔。”
  “哐!”
  阿瑶鎏金的眸子一闪,脚尖顺势一挑,旁侧的一把空椅子,稳稳噹噹地落在付琼的旁边:“我管你是谁,但他是跟我来的,还轮不到你说教。”
  她朝凳子走了过去,大马金刀地坐下后,扭头笑著说:“我受了伤,坐著和你说话,不介意吧?”
  “这不是你能坐的地方!”付琼目光倏地变冷,面上依旧沉静。
  “那算了,不需要你同意,我坐那里我说了算。”阿瑶浑不在意她的目光,施施然准备坐下去,屁股还没挨到凳子边,一截软鞭缠上椅子,那椅子又原原本本地放回了原位。
  付琼厉声喝到:“齐福,给她看座!”
  被点名的齐福身子一抖,冷汗直冒。
  他一进帐篷,就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种状况下,只能狗腿地跑过去將椅子搬回来,还一边不忘给阿瑶使眼色,让她悠著点。
  付琼语气肃然:“这位阿瑶姑娘,既然是有求於人,就该拿出求人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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