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虎父无犬子
作者:笑笑风    更新:2025-12-21 14:13
  深秋的晨光刺破薄雾,洒在刚刚经历战火洗礼的山道上。+齐,盛+小·说-网+ ?首.发\
  空气中还弥漫着硝烟与血腥混合的气息,但造化县的百姓们已经小心翼翼地推开家门,脸上是久违的轻松与期盼。
  衙役骑着快马,将匪患已除的捷报传遍大街小巷,引来阵阵欢呼。
  县衙内,县令张有才搓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抑制不住。
  虽说剿匪的银钱他一文没出,力也没使上几分,但这泼天的功劳,落在他管辖的地界上,岂能没有他的一份?
  他唤来师爷,亲自口述,将一份辞藻华丽、突出“县尊领导有方”的捷报誊写清楚,命心腹快马加鞭送往奉天府。
  “此番……虽凶险异常,然在本县周密部署、上下感召之下,终克顽敌,实乃皇恩浩荡……”他眯着眼,回味着奏报里的措辞,自觉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奉天府内,知府方致远其实早已得了探马详报。
  当听到“赵范”这个名字再次与“十里堡”、“青龙山”、“一日荡平两山匪寇”等词联系在一起时,他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他踱到窗边,看着庭院中飘落的黄叶,心中已是波澜起伏。
  此子自北上以来,击羯军、烧敌营、闯万军大营救北境王……如今又肃清了困扰奉天府十余年的匪患,其锋芒之盛,令人侧目,也令人不安。
  但转念一想,这毕竟是发生在他方致远治下!他立刻回到书案前,铺开上奏皇帝的周折,笔走龙蛇,文思泉涌。
  在奏折中,他将自己描绘成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总指挥,如何“夙夜忧叹,谋划方略”,如何“激励将士,稳守后方”,极尽渲染之能事。
  写到关键处,他甚至停下笔,捻须沉吟,寻找更贴切的词汇来标榜自己的“英明”与“果敢”。?E-Z_小*说*网+ +首+发^
  然而,笔锋一顿,他终究没敢将功劳尽数揽于自身。
  京城耳目众多,陛下圣明,若遣人细查,发现他连前线都未曾靠近,那便是欺君大罪。
  他斟酌再三,将赵范、张辽、张有才等关键人物的名字一一列入,既显公允,也为自己留足了退路。
  至于那些乡勇、护卫,名微身贱,自然不入这煌煌奏章。
  数日后,京城,枢密院。
  太尉赵简展开奉天府来的周折,只看了几行,眉头便微微蹙起。方致远的文笔浮夸,字里行间充斥着自我标榜。
  他对此人能力知之甚详——剿匪十余年,越剿匪患越重,岂能忽然有此雷霆手段?当他的目光扫过“赵范”二字时,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嘴角难以抑制地扬起一丝欣慰的笑意。
  他用左手缓缓捋过雪白的长须,眼中闪过洞察一切的光芒。
  关于这位五皇子在北境的所作所为,他案头早有密报堆积。无论是石破天惊的“石油弹”,还是梅花坞孤身闯营的胆识,都让他这个历经三朝的老臣感到震撼与惊喜。
  “虎父无犬子啊……”他低声感叹,随即想到京城里那几个只知争权夺利、沉湎享乐的皇子,心头不由得蒙上一层阴影。
  北唐的未来,需要的是赵范这般于危难中崛起的擎天之柱!
  很快,皇帝的诏书便颁了下来。
  诏书中对前线将士褒奖有加,尤其对赵范及其部众赏赐尤为厚重,金帛、田亩、爵位,不一而足。
  对方致远,则仅以“督治地方,亦有微劳”一笔带过。
  方致远跪接诏书,只觉那绢帛重若千钧,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襟。_0+7·z_w¢..c·o^m/
  皇帝的反应如此精准,分明是早已洞悉内情!这不仅是恩赏,更是一次无声的警告。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亲自押运着赏赐,马不停蹄地赶往造化县。
  犒赏大会设在造化县校场。三军列阵,旌旗招展。
  赵范、张辽等人立于台前,身后是经历血火洗礼的十里堡乡勇、青龙山义士以及官兵代表。
  阳光洒在将士们染血的征衣和坚毅的脸庞上,熠熠生辉。
  方致远站在高台上,宣读诏书的声音比平日柔和了不知多少。
  当念到赵范的名字和封赏时,他甚至还微微侧身,投去一个近乎讨好的笑容。
  台下,将士们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万岁”之声,声震云霄。
  赵范站在人群中,目光平静。
  他看了一眼身边激动得满脸通红的张辽,又望了望远处那些欢呼的普通士兵和乡勇,最后,他的视线与高台上方致远那复杂而谨慎的目光短暂交汇。
  他微微颔首,心中了然——这场大戏,才刚刚拉开序幕。北境的风,因为他的到来,已经开始转向。
  朔风卷过十里堡焦黑的原野,将最后一丝暖意也掠夺殆尽。
  赵范独立于城墙之上,目光越过重建缓慢、因寒冬而近乎停滞的堡寨,凝注在远方那片依旧在天地间扭曲燃烧的火焰上。
  石油井喷涌的黑烟如同大地上一道无法愈合的疮疤,整整三个月了,日夜不息,灼烧着他的视线,也灼烧着他的心。
  赵范并没有为剿匪成功的喜悦感到高兴,他的心里放在北境,何时能掌控住北境的兵权,回到京城为死去的太子和这个前身五皇子的谋反事件含冤昭雪,这才是他最终目的。
  剿灭铁头山的土匪之后,整个奉天府百里之内再无匪患。
  老百姓们难得有这样的太平之日。
  赵范看了十里堡的重建工程,由于目前是冬季,重建工程非常的缓慢,有的地方暂时停止,需要等到明年天气转暖之后,才能施工。
  他站在十里堡的城墙之上,好在城墙完好无损。
  看到远处的依旧在燃烧的石油井,心里感到十分的心疼,好容易发现的石油,却被巩喜碧给毁坏。
  “巩喜碧……”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眸色比北境的夜空更冷。
  他看着燃烧的石油井沉思良久,忽然脑袋里灵光一闪。
  对身后肃立的杨勇和魏刚下令:“去,多找些人手,带上所有能找到的铁锹和车辆,速去速回。”
  命令简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杨勇、魏刚虽有一瞬的疑惑——扑灭这地狱之火,岂是人力可为?但数月来对赵范已然建立的绝对信任,让他们将疑问咽回肚里,抱拳领命,大步流星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数十名精壮汉子带着工具与车辆集结完毕。人群呵出的白气在严寒中汇成一片薄雾,铁锹与车轮在冻土上碰撞出铿锵之声。
  赵范指向四周:“取土,要最厚实、最粘稠的夯土,装满所有车辆,运到火井边上!”
  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有明确的指令。众人虽不解,却动作迅捷。铁锹奋力凿开坚硬的冻土层,一车车带着冰碴的沉重泥土被迅速推向那咆哮的火焰。
  热浪与严寒在此处交锋,形成诡异的旋风,吹得人衣袂翻飞,脸颊生疼。
  赵范就站在热浪的边缘,亲自指挥。他的身影在冲天的火光映照下,时而清晰如刻,时而模糊摇曳。
  “堆起来!垒成一堵墙,一堵足够厚实、足够沉重的土墙!”他的声音穿透火焰的咆哮,稳定而有力。
  兵士与乡勇们挥汗如雨,尽管寒风刺骨,但靠近火源的热度与高强度的劳作,仍让汗水浸湿了他们的衣衫。
  一车、两车……十车……土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高、变厚,如同一只逐渐合拢的巨掌,缓慢而坚定地逼近那喷涌的火舌。
  终于,一堵数人高、根基宽厚的土墙巍然成型,隔绝了大部分的热浪,也暂时遮蔽了刺目的火光。
  “推!”
  赵范一声令下,数十人一同发力,用粗壮的树干顶向土墙基座。
  “一、二、三——!”
  轰隆!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厚重的土墙如同醉汉般倾颓,精准地覆盖在喷涌的火井口上。
  火焰与泥土剧烈交锋,发出一声巨大的“噗”响,一股浓黑得化不开的烟柱冲天而起,夹杂着刺鼻的石油与焦土混合的气味,弥漫开来,令人几欲窒息。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那翻滚的浓烟。
  风渐渐吹散烟雾,原本张牙舞爪的火井,此刻已被厚重的土墙严实实压在身下,只有些许扭曲的热浪从边缘缝隙中挣扎溢出,却再也无力回天。
  “成了!火灭了!”人群中不知谁先喊了一声,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阵阵欢呼。
  赵范脸上却不见放松,他再次下令:“不够,继续覆土,压得再实些,绝不能留一丝缝隙!”
  众人信心大增,动作愈发麻利。更多的泥土被运来,层层覆盖、夯实,在那临时土墙之上,又堆起了一个坚固的土丘,彻底断绝了空气的流通。
  望着终于被制服的火焰,赵范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可是,燃烧的石油井扑灭了,没有了石油,怎么去制作煤油和石油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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