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二字，是无数文学作品穷尽笔墨也书写不尽的母题。~白·马+书￠院~ `蕪*错+内.容-
  一代又一代的作者伏案疾书，来来去去，时至今日，依旧围绕着这看似简单、实则幽深莫测的两个字打转。
  写不尽，也写不腻。
  人性本来就写不尽。
  世上人太多，哪有什么纯粹的好坏？
  再恶的人，也偶有善念闪动；
  再善的人，也未必没做过亏心事。
  若将一个体魄强健的男人与一个柔弱貌美的女子，同时弃于荒郊野岭，西下无人，没有规则，没有眼睛，所作所为，皆由己心。
  当一切道德与秩序彻底消失时，人性才真正裸露出来。
  这种是一种很极端的情况。
  若是它置于日常生活……
  假设楼下停着一辆车，没有监控，夜色深浓。
  而这辆车的主人，恰是你极其讨厌的一个人。
  此刻你正站在楼上，手握一只空酒瓶。
  楼下，是他的车，以及那扇透明车窗。
  你会怎么选？
  ……
  林渠其实很明白自己如今这境地的由来。
  眼红罢了，嫉妒罢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切竟然又跟林曼有关。
  首到这一刻，林渠才终于想通那天晚上的不对劲。
  难怪当时那个晚上，他那个婆婆拐着弯不想让他吃饭。
  明明只是嘴上说了几句，就算被林曼添油加醋告状，也不该到那种程度。
  原来她找的借口，是这个吗？
  不过比起纠结这些……
  林渠眯了眯眼。,萝+拉?暁￠税? .勉^沸￠跃_黩-
  这些消息谁传出去的呢？
  林曼？
  有可能。
  但也不排除，是那个不懂什么叫“家丑不可外扬”的婆婆，又在外面“掏心掏肺”。
  家里吵个架她都能跑出去跟外人诉苦，骂子孙不孝，这么多年，她向来如此。
  林渠揉了揉发胀的眉心。
  明天周一。
  身边一些亲近的人都己经在找他问真假了。
  他能怎么回？
  当然说是假的。
  可问题是，他们信了又有什么用呢？
  他几乎能想象明天踏进学校时，将要面对怎样的目光和议论。
  算了。
  无所谓。
  林渠单手支着脸，另一只手指间夹着一支笔，无意识地转着。
  灯下的影子被拉得斜长，落在他没什么表情的侧脸，整个人透着一股爱咋咋地的……
  懒散与平静。
  ……
  翌日清晨。
  林渠刚踏进教室，原本嘈杂的空间骤然安静下来。
  各种目光悄摸摸地投到他身上，又迅速移开，而后一种无所适从的沉默便在空气中不断蔓延。
  偏偏就在这时，走廊外传来一阵对话声，每一个字都像故意砸进这片尴尬的寂静里一样，分外刺耳：
  “喂，你看那个新闻没？就我们学校那个林渠……真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人！”
  “呃……其实也……也正常吧？这个年纪对异性身体有点好奇，不算什么大事……”
  “滚蛋！你这什么三观？变态就是变态，还洗！”
  “切，装什么正经，我可记得你五年级就看苍老师了！”
  “我靠你别胡说！！”
  “谁胡说了？当时你还说‘这女的被打得一首在惨叫’……”
  “……”
  刚坐下拿出课本的林渠动作一顿。+小/税¨宅~ ?蕪′错·内+容\
  ……真是谢谢你们啊。
  这么会聊天，要不要我帮你们拿个喇叭？
  ……
  整个早上下来，林渠听到最多的就是“变态”啊，“偷窥狂”啊，“他是这样的人”啊之类的话。
  他所到之处，那便是交头接耳、目光闪烁。
  手指头呢，虽然没有明着戳过来，但那意味，不言自明了。
  而林渠就像是眼睛瞎了，耳朵聋了，啥也不管，完全不放在心上。
  学生嘛，说到底这些东西，最多就是个八卦。
  顶天就是影响他的择偶权。
  但问题是，他择个屁的偶呢。
  至于朋友之间……
  大多是男生。
  反正他偷看的又不是他们谁的女朋友。
  关系自然不会因此生隙，该咋处还咋处。
  这就像是，你身边那个渣男/渣女朋友。
  Ta渣你了吗？
  没有啊。
  所以同性朋友之间，对于这种属于“私人品德”范畴的污点事件，只要没侵害到自己头上，往往表现得极其宽容，甚至以后还能玩梗，笑嘻嘻地拿来调侃两句。
  中午的时候，林渠就回家了。
  也不是他想请假，是人文社的周薇找他，说是有些事情需要尽快沟通。
  这两天林正阳和周敏过得不太舒服。
  自从那些谣言传开，家里的电话就没怎么消停过，十通里头有九通，都是那些八竿子勉强打得着的亲戚打来的。
  关心？
  有，但不多。
  几乎都是借着关心的名头，旁敲侧击打探虚实，好掂量下一步该用什么脸色对待他家。
  不是所有亲戚都是势利眼，但怎么说呢。
  林家这边，就基本是这样了。
  抛开至亲不谈。
  最开始，他这个作家身份没爆出来前，有哪些亲戚打电话来过？
  又有哪个亲戚到他家来坐过？
  没有。
  现实往往就是这样。
  理由也很简单，一个字嘛，穷。
  林渠推门进屋的时候，周敏正握着听筒打电话。
  “喂？哦……没，没事……”她声音绷着，勉强挤出点笑意，“外面那些都是瞎传的，怎么可能……”
  “……嗯，嗯，晓得了……多谢关心啊。”
  说的也就是那些话，先是假惺惺的关心，最后要么是质疑，要么是“好心”的提醒，“孩子还小，要好好管教啊”、“出了这种事，名声坏了可怎么办哦”。
  林渠在一旁听着，嘴角扯了扯。
  亲戚啊。
  啧。
  之前那些几乎要踏破门槛、热情洋溢的亲戚，怎么一下就不见了呢？
  林渠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他是见过未来的人。
  断亲潮啊，
  那可不是什么网络戏言，而是真切发生着、并且愈演愈烈的现实。
  所以对此，他从来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而林正阳和周敏，亲戚间这般微妙而现实的态度，他们又何尝不清楚？
  只是很多事，并非三言两语就能斩断。
  里面纠缠着时代的烙印、老一辈根深蒂固的观念，或许还有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往日情愫。
  人嘛，是这样的。
  ……
  下午，倾城咖啡馆。
  林渠在周薇对面落座，脸上看不出丝毫阴霾，反而主动扬起笑容，“周姐特意找我，是有什么事？”
  周薇有些诧异，这家伙现在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看起来你好像一点不担心网上那些事情？”
  林渠神色未变，还是那个笑脸，“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嘛。”
  周薇点了点头，“这次约你见面，确实是为了网上那件事。”
  “怎么？”林渠眉梢微挑，语气里听不出紧张，“人文社是打算终止合作？”
  “这倒不是，”周薇摇摇头，“我们是相信林同学你的。”
  她稍作停顿，又道，“而且，目前舆论发酵的手法过于整齐划一，明显带有水军操作的痕迹，这反而更佐证了林同学你的清白。”
  “水军？”林渠眼神古怪，“整娱乐圈那套呢。”
  周薇没有就这个话题深入，她话锋一转，“不过，关于网上的风波，我们无法帮你什么。”
  这点林渠并不奇怪。
  以人文社的地位和性质，确实不可能在这种真伪难辨、泥沙俱下的舆论混战中轻易下场。
  “但我们之前完成的专访视频，仍会按原计划发布。”
  周薇看着对面明显怔住的林渠，唇角轻轻牵起一个弧度。
  社里这个决定，其实她也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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