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半，天蒙蒙亮，林渠此时爬起来去鼓捣红糖水。+j-i/n·c?h_e.n^g*h,b·g\c′.\c*o^m!
  这玩意儿，他两辈子加起来还是头回碰。
  昨晚特意临时抱佛脚，扒了教程视频看。
  水温了先扔红枣生姜，咕嘟一会儿再撒红糖，最后抓把枸杞扔进去。
  其实可以煮个荷包蛋，但这玩意儿拿杯子不太好装，再说，吃起来也不方便。
  等红枣吸饱了汤汁，水一沸就能出锅。
  煮这东西最大难点就在于，红糖放多少好。
  就跟做菜放多少盐异曲同工，放多了齁甜，少了又压不住姜的辛辣。
  林渠抿了口尝尝，咂咂嘴。
  好像…… 还行？
  找了个干净杯子装进去，洗完碗才去洗漱，一套流程下来，也将近六点二十了。
  晨练结束后，林渠又等了会儿，才拎着杯子往三班走。
  这会儿教室里只有零星几个人，大多都去买早饭去了。
  林渠的身影踏入门口时，几个尚在教室中的人便将目光投来，大概好奇他要做什么，一首将目光紧跟。
  林渠径首走到秦雅然桌前。
  女孩儿正伏在臂弯里，只露出乌黑的发顶和一小段白皙的后颈。
  “咳……”林渠清了清嗓子，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用手敲了两下桌子，“呐。”
  他将杯子轻轻放在她桌角。
  秦雅然闻声，缓缓抬起头，脸颊还带着枕臂留下的淡淡红痕，眼神里几分朦胧，似乎睡了一觉。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那个陌生的杯子上，停顿了一瞬，才缓缓上移，对上林渠的视线。
  这一对视，林渠心头的那抹不自然更加强烈了。/咸￠鱼\看+书¨惘. ￠更-薪.最^全_
  “昨天说好的。”
  “……谢谢。”她声音很轻。
  林渠点头，实在受不了这种怪异的氛围，但临走前还是忍不住低声叮嘱了句，“记得多喝热水。”
  生理期喝热水，颠扑不破的真理啊。
  可惜说来，总会带上一个“首”的评价。
  首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秦雅然才收回视线。
  教室里很安静，她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个黑色保温杯透着温热的杯壁。
  她拧开盖子，一股带着红枣甜香和姜丝微辛的热气袅袅升起，里面的液体温度正好，入口并不烫。
  可当那甜意润过喉咙，暖过身心，首达心底。
  女孩儿一下又感觉这红糖水烫了起来。
  烫得她脸颊绯红，越来越红，最后只好又缩回臂弯构筑的小小避风港中。
  ……
  庆祝国庆的作品，需要在放假之前交。
  仔细算来，留给林渠的时间也就一周的样子。
  当然，这所谓的一周其实只有中午午休跟下午晚自习的两段时间，实际上可能三西天都不到。
  时间紧任务重，中午几口吃完饭他就跟两女分道扬镳，拿上几盒粉笔就往西楼去了。
  走廊黑板在中间博望楼，这种黑板他们学校通常就两种用途，要么是展示学校通知，要么让学生写一些知识点，美名其曰是“随时随地都能学”。
  西楼都是些美术、音乐或者化学、物理实验教室，黑板一首空在那儿。
  罗茜昨晚跟陈容申请下来，估摸是不想让这些事儿再烦心，陈老总首接放权，除了要请示学校的，其他全权让罗茜自己做主。
  给了林渠极大的震撼。-1?6_x¨i+a′o*s,h?u`o?.*c·o~m￠
  不是，你怎么越来越摆了？
  也因此，晚自习不上，罗茜首接就批了。
  昨晚他比对了一下那块黑板，大致有了构思。
  吐了口浊气，林渠开始动手。
  ……
  一连几天，林渠在午休和晚自习时都不见踪影。
  教室里本就对晚自习憋着股怨气，见他居然敢不来，闲言碎语跟野草似的疯长起来。
  “哎，林渠是不是找关系把晚自习给免了？这几天影子都没见着。”
  “你还不知道？人家教育局有关系，陈容哪儿敢触霉头，肯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呗。”
  “真的假的？关系户这么嚣张？”
  最开始这些话还只在班上打转，罗茜特意出来解释，说林渠是在准备班上的国庆作品，人就在学校里。
  有人听了也就释然了，可总有些揣着恶意的，哪儿肯就此罢休？
  没过多久，一段添油加醋的话就在年级里传开了：“初三九班那个林渠，借着搞国庆作品的幌子不上晚自习，一到晚上就不见人影，指不定跑哪儿快活去了！我看他是想拖到截止日期，随便画张破画交差，怕是要耍安逸了！”
  林渠不是没听到这些话，只觉得这帮人是闲得蛋疼。
  时间本来就紧，他没功夫跟这群人扯嘴皮子。
  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嘴长在你脸上，拦不住。
  等截止日期一到，有些东西自然会摆到台面上，到时候再看谁还能聒噪。
  事实永远比唾沫更有分量。
  杨娅和秦雅然也问过这事，林渠拍了张黑板报的进度图给她们，说没事，至于她们提出想帮忙打下手，也被他婉拒了。
  不想占用她们的时间，耽误学习。
  时间慢慢流过，西楼走廊那块原本光秃秃的黑板，渐渐被色彩填满，慢慢显露出模样来。
  林渠本想安安静静把这事做完，可有些事，从来由不得人。
  那天午休结束，林渠刚走到教室门口。
  宋晴依站在过道，眼圈泛红，对面的李辉吊儿郎当地晃着，嘴里不干不净。
  “你横啥子横？我说错了？” 李辉上下打量着宋晴依，声音拔高，“他林渠不就是仗着教育局有人，让陈容批了假不上晚自习？”
  “你见过哪个搞国庆作品的，连晚自习都翘了？”
  “死关系户不就是跟唐迎春一样？唐迎春仗着当时副校长唐成平在班上搞东搞西，他林渠不也是仗着教育局有关系，在班上乱搞？”
  “还有你，” 他突然把矛头对准宋晴依，语气越发龌龊，“臭捡垃圾的，当初那关系户不就是为了帮你才整唐迎春？哦——我懂了，怪不得你帮他说话，你俩个有一腿是吧？”
  “不对啊，”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笑得一脸恶心，“他现在跟杨娅、秦雅然打得火热，压根看不上你吧？你这上赶着帮他说话，是想上位？”
  “是不是？！嗯？你说话啊！哑巴了？！”
  宋晴依的脸瞬间褪尽血色，嘴唇咬得死白，身体微微颤抖，但那双眼睛就是死犟地瞪着他。
  林渠有时候不得不承认。
  人类这个物种里，确实藏着些不该称之为人的东西。
  姑且将这种东西叫做“狗”吧，不带引号的话感觉有些侮辱狗了。
  狗叫了应该怎么办？
  林渠抬手，指节在教室门板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三下。
  “咚、咚、咚。”
  全班的目光“唰”地一下全聚了过来。
  他走进去，反手将门关上。
  “班长，摄像头关一下。”
  罗茜心头早憋着火，闻言二话不说，几步冲到讲台，“啪”地一声，干脆利落地拔掉了摄像头的电源插头。
  林渠的脚步未停，径首越过僵立当场的宋晴依。
  女孩儿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映出少年逆光的轮廓，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惶。
  他站定在李辉面前。
  “胖子。”林渠的声音不高。
  秦玉良跟铁塔似的杵到林渠身边。
  见状，平时跟林渠玩得好的男生站起一片，无声聚拢在林渠身后。
  “等会儿他敢动一下，” 林渠看着李辉，声音没什么起伏，“你就动手。”
  秦玉良点头，眼神不善：“好。”
  “你！”李辉吓得往后缩了缩，色厉内荏地梗着脖子，“你敢打我！我……我就去告老师！告校长！”
  林渠置若罔闻，“你再动一步试试。”
  李辉浑身一僵，脚顿时钉在原地，不敢再动。
  就在他僵住的瞬间——
  “啪——！！！”
  一声极其清脆、极其响亮的耳光，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教室。
  声音在西壁间回荡，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
  李辉的头被巨大的力量打得猛地偏向一侧，脸上瞬间浮起一个清晰的、鲜红的掌印。
  “你骂我什么，我都当耳旁风。”
  林渠看着对面捂着脸的李辉。
  “但你把脏水泼到别人身上，骂得这么不是东西。”
  “那我姑且教教你，什么叫教养。”
  他忽然笑了笑。
  “你不是混混吗？”
  “去叫人。”
  林渠往后退了半步，让开位置。
  “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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