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窗台上的盆栽被风掀得晃了晃，六月的蝉鸣正盛，顺着敞开的窗户灌进教学楼，把杨娅那句问话裹得黏糊糊的。.d.n\s+g/o^m~.~n*e?t~
  她倚着门框歪着头，鹅黄色短袖的袖口被指尖卷成小团，领口的小雏菊胸针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眼神里的戏谑像掺了蜜的针，明晃晃往人身上扎。
  林渠刚走出教室门的脚步骤然顿住，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来。
  身后的抽气声此起彼伏，苏鑫那伙人的视线像探照灯似的打在背上，连带着走廊里路过的几个初一学生都停下脚步，书包带子滑到胳膊肘也忘了提。
  他甚至能想象出这群牲口心里在嗷嗷叫什么 ——“卧槽杨娅主动了！”“这人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想你？”林渠扯了扯校服领口，故意让声音在蝉鸣里飘得清楚，“想你能换着花样坑我？上次在酒楼坑我跟周越泽对上，这次又想给我扣什么帽子？”
  杨娅脸上的戏谑僵了半秒，随即被更浓的促狭取代：“哟，这是记仇了？”
  她往前凑了半步，雏菊胸针几乎要碰到林渠的校服纽扣，“那我要是说，我想你了呢？”
  周围的空气突然静得能听见吊扇转动的吱呀声。
  苏鑫在教室里憋不住，“噗嗤”一声笑还没发出来就被黄涛捂住嘴，闷成了一声奇怪的呜咽。_优\品~晓·说+蛧? `首,发￠
  他瞪大眼睛，不是，你们怎么还贴上了？
  林渠的眉骨跳了跳，突然觉得这场景比上辈子跟甲方谈判还凶险。
  他往后撤了半步拉开距离，故意耷拉着眼皮装可怜：“想我也得有实际表示吧？比如……”
  他搓了搓手指，做出数钱的样子，“朋友费？”
  “朋友费？”杨娅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眼睛瞪得溜圆，卷着袖口的手指猛地松开，“林渠你穷疯了？上次在我家吃饭的时候怎么不说要朋友费？”
  “此一时彼一时嘛。”林渠摊开手，故意挺了挺瘦得能看见锁骨的胸膛，“你看我这校服，洗得都发白了，兜里比脸还干净。再不赚点外快，零食都买不起了。”
  杨娅被他气笑了，胸腔起伏得更明显，白皙的脖颈泛起层薄红：“我看你不是穷，是脸皮越来越厚了！”
  她伸手想去拧林渠的胳膊，却被他灵活躲开，动作幅度太大，发带松了些，几缕黑发滑到脸颊边，沾了点细汗。
  秦雅然站在两步开外，指尖无意识地捻着校服下摆。
  阳光穿过走廊，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嘴角却悄悄勾起个极浅的弧度。_k!a!n`s,h_u+a?p.p?.¨n`e?t?
  她太清楚杨娅这副样子 —— 看似炸毛，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就像上次在盖饭店，林渠那句“滂臭”让她跳着脚骂了一路，回头却在奶茶店偷偷问“真的很臭吗”，那副别扭模样，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好笑。
  “行了，不逗你了，”杨娅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牛皮纸信封，凑近过来压低声音，“陈主任让我转交给你妈的，说是厂里发的优秀员工奖金，顺便……”
  她顿了顿，眼神往教室里扫了圈，“周越泽他们家公司要去榕城，据说要进行裁员，你妈那岗位……”
  林渠接过信封的手顿了顿，指尖触到里面硬挺的纸页，刚才插科打诨的笑意慢慢敛了下去。
  蝉鸣声突然变得聒噪，走廊里的喧闹仿佛隔了层玻璃，他看着杨娅眼里难得的认真，忽然想起上辈子母亲丢了工作后躲在厨房抹眼泪的样子。
  林渠低头瞥了眼信封上印着的“光华体育”字样，眉峰几不可查地蹙了下 —— 奖金？
  他摩挲着信封边角，心里打了个转。
  周敏在厂里干了快半年，从没听说过有这种额外奖励，就算真有，首接在工资里发了便是，犯得着让杨娅特意跑一趟？
  走廊的风卷着栀子花香扑过来，林渠忽然想起杨娅刚才递信封时，指尖飞快地在背后蜷了下，像是藏着什么心事。
  这丫头，八成是自己掏的腰包，借了陈燕的名头。
  至于用意……林渠望着楼下操场上奔跑的人影，忽然失笑。
  多半是觉得上次拿他当挡箭牌，害得他跟周越泽结了梁子，心里过意不去吧。
  说起来，周越泽那小子也确实够让人膈应的。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就鼻孔朝天，表白被拒就把气撒在旁人身上，那天在酒楼里那副嘴脸，就算没有杨娅这回事，冲突也是迟早的。
  林渠把信封往校服内袋里塞了塞，指尖触到温热的纸页，倒没什么抵触。
  更何况……他抬头望向远处工业区的方向，此刻的厂房正在冒烟，恍惚间仿佛能闻到塑胶和胶水混合的刺鼻气味。
  周敏的手总在换季时开裂，冬天碰冷水更是疼得首哆嗦。要是能借着这由头，让她辞了鞋厂的活儿，倒也算是歪打正着，
  这么想着，林渠嘴角悄悄勾了勾。
  杨娅这补偿，倒也算送到了点子上。
  “谢了。”
  “谢我？”杨娅挑眉，他猜到了？
  深深看了他一眼，女孩儿又恢复了那副促狭模样，“那这算不算朋友费？”
  林渠转身就往教室走，后脑勺都快冒出黑线：“算你欠我的！”
  身后传来杨娅的笑声，混着秦雅然极轻的一声嗤笑，像颗薄荷糖丢进了六月的热风里，甜丝丝的凉。
  苏鑫在教室后排嗷嗷叫：“渠哥！什么情况啊？那信封……”
  他暧昧地笑了一下，无声比着嘴型，林渠虽然不懂唇语，但还是看懂了。
  那是两个字——情书。
  林渠瞪了他一眼，走到位置上没好气道：“想什么呢？这是她给我的医疗费！”
  苏鑫：？
  黄涛：？
  竖着耳朵听的宋晴依：0ДQ？
  “你走在路上被人敲闷棍了？”
  林渠翻了个白眼，“精神损失费懂不懂？”
  黄涛撇嘴，“精神损失费？这玩意儿不是讹钱的嘛？”
  忽地，他灵光一闪，眉飞色舞道：“你小子该不会……被杨娅包养了吧？”
  林渠：？
  男生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极为精彩。
  也就是这样一个课间，目睹此事且压抑许久对情感生活向往的同学们，传出了两个让当事人都见鬼了的暴论。
  不好了，杨娅主动给林渠递情书！
  卧槽，林渠被杨娅包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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