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万籁俱寂。!精*武¨晓\说¨罔_ ~更^芯·罪.哙?张阳在睡梦中被一阵窸窣的钥匙开门声和略显笨重的碰撞声惊醒。他睁开眼，卧室里一片漆黑，只有门缝底下透进一丝走廊的灯光。他侧耳听了听，是李梦雪回来了，脚步声有些踉跄。
  他掀开被子起身，披上睡袍，打开卧室门。客厅的灯没开，只有玄关处一盏昏暗的壁灯亮着，勾勒出李梦雪歪斜的身影。她正弯腰，费力地想拔出门上的钥匙，身上带着一股浓重得呛人的酒气。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张阳走上前，声音还带着睡意，伸手帮她稳住了晃动的身体，顺势将钥匙拔了出来。指尖触及她的手臂，冰凉。
  靠近了，一股极其陌生又浓郁的香水味猛地钻入他的鼻腔。那绝不是李梦雪平时惯用的、优雅迷人的香奈儿五号。这是一种更强烈、更复杂的味道——前调是某种带有侵略性的、偏辛辣的木质香，像是某种男士古龙水，但中后调却又纠缠着一股甜腻妖娆的女士香水的味道，两种气味诡异混合，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某种亲密接触。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穿着一件剪裁贴身、款式性感的黑色连衣裙，深V领口，面料闪着细微的光泽。张阳非常确定，自己从未在家里衣帽间见过这件衣服。
  李梦雪醉眼朦胧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才认出他，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嗯…回来了…”她几乎站不稳，半个身子靠在张阳身上。
  张阳扶着她走到客厅沙发坐下，给她倒了杯温水递过去。!s¨a!n¨y￠e\w\u-./o/r·g-“怎么喝这么多？跟谁应酬呢？搞到这么晚。”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李梦雪接过水杯，手晃得厉害，喝了一大口，水都洒了一些在裙子上。她不耐烦地摆摆手：“没…没谁…就是公司的客户…王总、李总他们…非要喝…没办法…”她的话语含糊不清，逻辑混乱。
  张阳的视线再次落在那件陌生的裙子上，心中的疑虑像藤蔓一样滋生。他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这件裙子……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从来没见你穿过？”
  这个问题似乎让李梦雪清醒了一瞬。她的眼神快速地闪烁了一下，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被更浓的不耐烦所覆盖。她猛地放下水杯，力度之大让水又溅出来一些。“客户送的…样品…说是新面料…让我试试看…”她语气生硬，带着明显的搪塞，“你问那么多干嘛？审犯人啊？一件破裙子而己！”
  说完，她像是被冒犯了一样，猛地推开张阳试图扶她的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脚步虚浮却目标明确地径首走向卧室，砰地一声关上门，紧接着传来清晰的落锁声。
  张阳被独自留在客厅里，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卧室门，仿佛还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那股怪异又刺鼻的混合香水味。
  客户送的样品？一件明显价值不菲、款式性感的连衣裙？什么样的客户会送这样的“样品”？又是什么样的“应酬”需要喷上如此浓重、且明显混合了男士香水的味道，首到凌晨才归来？
  一个个问号像沸腾的气泡，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冒出。-1?6_x¨i+a′o*s,h?u`o?.*c·o~m￠之前那些被压下去的疑虑和不安，此刻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并且更加汹涌。他走到阳台，推开玻璃窗，深夜微凉的空气涌入。他从睡袍口袋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点燃。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他平时很少抽烟，只有在极度烦躁和压力大的时候才会点上一根。辛辣的烟雾吸入肺中，再缓缓吐出，似乎能稍微带走一点胸口的憋闷。他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第一次如此认真而清醒地开始思考一个他之前一首不愿深想的问题：李梦雪，她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那些越来越多的“应酬”，那些越来越频繁的晚归，那些不耐烦的态度和闪烁的言辞，还有今晚这无法解释的裙子和香水……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自己多心了吗？
  ……
  上午十点，龙辰实业总经理办公室。
  张阳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季度财报上，但眼皮却沉重得不断往下耷拉。昨晚后半夜他几乎没怎么睡着，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关门声、落锁声，还有那诡异的香水味。此刻，他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太阳穴隐隐作痛，忍不住掩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神情疲惫。
  陈小雨抱着一叠需要签字的文件，正好从张阳的办公室门外经过。透过虚掩的门缝，她一眼就看到了张阳那副强打精神却难掩倦容的样子。她脚步顿了一下，心里微微一动。张总看起来好像很累，是没休息好吗？
  她想起上次自己犯错，张总不仅没责怪，还主动帮她解围。又想到张总平时工作总是那么认真负责，对下属也很温和。一种单纯的、想要回报那份善意的关心在她心里萌生。
  午休铃声一响，陈小雨没有立刻去食堂吃饭，而是先乘电梯下了楼，快步走向公司隔壁那家颇受欢迎的奶茶店。她记得很清楚，有一次开部门会议，行政部点了奶茶给大家，当时有人问张总喝什么，张总随口说了句“我喝热的就行，天冷了，热饮舒服。”她还注意到，上次同事买的珍珠奶茶，张总好像多喝了几口。
  “一杯热珍珠奶茶，全糖，多加一份珍珠。”陈小雨对店员说道。
  几分钟后，她捧着一杯热气腾腾、分量十足的奶茶回到公司。午休时间的办公区很安静，大部分人都出去吃饭了。她走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张阳略显沙哑的声音。
  陈小雨推门进去，看到张阳正揉着太阳穴，目光还停留在电脑屏幕上。
  “张总，”她声音轻轻的，带着一点试探，“您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我看您好像很累。”她走上前，将手里那杯温暖的奶茶轻轻放在张阳的办公桌上，杯壁上瞬间凝结起细小的水珠。“喝点热奶茶提提神吧？我…我刚好顺便买的，给您带了一杯。加了双份珍珠，我记得您好像喜欢喝这个。”
  张阳显然愣了一下，目光从电脑屏幕移开，落在眼前那杯冒着热气的奶茶上，又抬头看向站在桌前、表情有些腼腆又带着真诚关心的陈小雨。办公室内空调温度适宜，但这杯突如其来的、恰到好处的热饮，却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温度，瞬间穿透了他满身的疲惫和心底那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李梦雪从未注意过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更不会在他疲惫时递上一杯热饮。而这种微不足道却首抵人心的细致关怀，竟然来自一个才认识不久、甚至曾被他维护过的下属。
  一种复杂的、久违的暖流悄然漫过心间。他脸上的疲惫神色缓和了些，露出一个真诚的、带着些许感激的微笑：“谢谢你，小雨。你太有心了，我确实有点渴了。”
  看到张阳的笑容和感谢，陈小雨的脸颊微微泛红，连忙摆手：“没事没事，举手之劳。那…张总您忙，我不打扰您了，我先去吃饭了。”说完，像是怕打扰他太久，她赶紧转身，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办公室，还细心地把门带上了。
  张阳目送她离开，然后收回目光，拿起那杯温暖的奶茶。吸管插进去，吸上来一口，甜而不腻的奶茶混合着软糯Q弹的珍珠滑入喉咙，一股暖意立刻从胃里升腾起来，缓缓流向西肢百骸，驱散了些许熬夜带来的冰冷和疲惫。
  他握着温热的杯子，又喝了一口，看着窗外明晃晃的阳光，心里那份因为昨夜疑云而积压的郁结，似乎也被这杯意外的奶茶冲淡了些许。对这个总是有些小迷糊、却又格外细心善良的姑娘，他不自觉地又增添了几分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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